鬼穀五年如一日,天下一日瞬息萬變。


    風雲的中心,在秦國鹹陽宮。


    重重關卡層層簾,忌來到秦王問政之處。


    尚書來回奔走,長史奮筆疾書,一方宏圖之前,兩個身影並肩而立。


    二人聞報,一同轉身。


    尉繚白衣雪袍,爾雅溫文,一雙眼裏像是蘊了日月星辰。


    秦王玄衣烏裳,眉目如刀,王者氣度愈發讓人不寒而栗。


    “忌?”


    去時牽衣童,歸來男子漢,秦王笑逐顏開,一掌拍上表弟的肩。


    昌平君領長子覲見目的明確,向秦王求差。


    秦王也不傻,給尉繚使個眼色。繚會意,問:“你剛出穀,可知天下形勢?”


    “天下七國:一強,二勁,三弱,一糊塗。”


    “且細細說來。”


    “秦為一強;趙、楚,二勁;魏、燕、韓,三弱。齊,糊塗。”


    這細細說來等於沒說,繚隻好再問。


    “我軍攻趙,取狼孟和鄴城,卻在番吾被李牧大敗。趙國防線遲遲未破,為今之計,應當如何?”


    “欲滅狼群,先斬頭狼。”


    “頭狼?”


    “李牧。”


    “殺李牧?”


    “三軍奪帥,其陣自敗’。”


    “數十萬大軍不能破他軍陣,如何殺?”


    “刺殺。”


    秦王與尉繚對視,未想到孩子出手便如此陰狠。


    尉繚獻策,賄賂六國權臣破其合縱,這是“文以收買”。


    今日忌說“滅國先亡將,殺人先誅心”,便是“武以刺殺”。


    這兩句話都不能見光,但是這個法子確實省時省事還省力,就是做起來棘手。


    “刺殺一事,李斯也說過。你先到軍中呆一段時日,秦法:無功不賞。寡人不能壞了規矩也要先看你的本事。目下有戰事的地方有兩個,王翦陳兵趙境,內史駐軍南陽,你想去哪裏?”


    “內史帳下。”


    “世家子弟都慕名想去王翦軍中,你倒奇怪。為什麽?”


    “秦趙大戰方過,定要先休戰。內史領兵,王上有滅韓之意。”


    秦王笑:“好小子!剛剛繚還說,等韓國收拾妥當,南北夾擊吃下趙國大有勝算。”


    繚聞言羞澀一笑如同三月春風,他就是這樣,不禁誇。


    羞澀不代表溫柔,恰恰相反,秦王才是服軟的那一個。


    對罵打架摔臉,賭氣出走也不是沒有,秦王追了三回用終於用國尉一職將他留下。


    國尉,國之尉。


    衛尉領王宮之兵,中尉率王城之軍,郡尉將一郡之卒,國尉掌舉國之師。


    既獻縱橫之策又有治軍之才,秦王曾歎:張儀孫臏合為一身,鬼穀集大成者,尉繚子也!


    君臣磨合七年,摸明白彼此脾氣,也有了無雙默契。


    唯有一樣,繚還是受不了別人誇,一誇就臉紅。


    所以,不尋常的人總有些不尋常的毛病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事。


    忌的毛病大約就是,話少。


    華陽宮,日落重樓,餘暉向晚。


    華陽也墜入遲暮,不過倏忽六年,烏發竟成白雪。


    這幾年落的淚抵過前幾十年的總和。


    再無法參政,因為秦王說嫪毐就是後宮亂國的明證。


    再無法護佑親人,眼見昌文君被罷,由得陽泉君替罪。


    秦王比呂不韋狠太多,呂不韋是商人,商人講究買賣公平。


    華陽與呂不韋共同扶立異人即位,各有功勞,好處按貢獻分配。


    而秦王,誰擋道滅誰,管你是弟弟祖母姑父仲父,還是親娘。


    這幾年唯一欣慰的是促成一樁姻緣,然而,似乎也是一個死結。


    五年前魏國攻楚,秦國發四郡兵相助。


    華陽一怒之下拿婚約摔了孫兒一臉,那是秦王為奪權諾下的,賴不掉。


    那一戰秦國無功而返,但是秦王賺得一個新娘。


    楚國公主成為秦國王後時十三歲,婚夜做了三件事:踢被子,說夢話,磨牙齒。


    那夜秦王秉燭夜讀到天明,此後再未到中宮,以至於宮中盡知,苕華之主才是無冕之後。


    琰美人十年五子,王後入主中宮五年,半個都沒有。


    今日伏侍華陽湯藥的,正是琰。


    她捧著藥碗的手在顫抖,顫抖的緣由是華陽一句話。


    “將閭過繼給王後,王後之子就是嫡子。嫡子即位,你也是母太後,一世榮華,如何?”


    碗中湯藥都能感知女子在戰栗,一圈一圈蕩開漣漪。


    “王後年少,生兒育女不過早晚的事。將閭還小,離不開母親,也沒有這福分。”


    “你有三個兒子,一個都舍不得嗎?”


    “我窮鄉之女,他們也一樣命賤身微,配不上這福分。”


    華陽閱人無數,當然也能看懂這個女子,她柔弱而堅韌,愚蠢又聰明,無爭卻又最貪心。


    “你想跟他生在一處,死葬一穴?”


    “我……”


    華陽掀翻藥碗,一掌將琰摑至塌下。


    戒指帶刺劃破玉容花顏,血絲聚成赤珠然後串成紅線。


    “不是你的,就別妄想。”


    後宮三千,能與王上同葬一穴的,隻有王後。


    這是華陽能為侄女做的最後一件事,行將就木的老婦人不怕秦王會有何等怨念。


    華陽懂男人,十年時間三十位子女,秦王可不是癡情種。


    蜀女胡姬秦美人,秦宮美色繁盛,他很快就會將一個破相美人拋至心外。


    華陽不討厭琰,可她不能為所有人打算,隻能為最重要的那一個謀求平安。


    王後仍是少女模樣,不會爭寵,有姑母寵,有沒有男人寵還不是很重要。


    她歡歡笑笑來看姑母,卻為琰姐姐下了一場淚雨,還把姑母埋怨一番。


    華陽恨鐵不成鋼:唉!也好,老太婆做壞人,小媯兒永遠是好人。


    曾子曰:“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啟,答應姑母,保住媯兒的王後之位。你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華陽的親人,唯一還有實權的隻有昌平君,昌文君與陽泉君早已位高權輕。


    昌平君能保全至今,就是因為知進退,所以他在心底認為姑母病糊塗了。


    秦王治國與莊襄王當政情勢迥異:抱團則是同死,自保才可久長。


    “侄兒謹記姑母教誨。可侄兒是外臣,內宮之事,無能為力。”


    “所以,媯兒必須趕緊有個孩子,一旦有了孩子,立了國儲,你就能說話了。”


    昌平君還在斟酌字句回答,王後早已哭得滿臉淚花。


    “姑母,媯兒錯了,媯兒不該讓您擔心。”


    “那你還不趕緊要個孩子?!你知錯個屁!”


    “我……他不喜歡就不喜歡!要我搖尾乞憐,辦不到!”


    “混賬!你是楚國公主!我執意讓你嫁過來,為的是什麽?!”


    華陽聲色俱厲,嫋嫋熏香都嚇得轉彎奪了窗縫溜出去,王後顫著聲音說下四個字——


    秦楚無戰!


    秦王之父是莊襄王,莊襄王原名異人,成為華陽養子之後,改名為楚,人稱子楚。


    “子楚,子楚,楚人之子啊!我的苦心,你們明白嗎?!”


    昌平君濕了眼眶,姑母的胸襟勝於他,他隻求自保,而姑母心裏還有故國。


    華陽的策略是王後收養長子扶蘇,昌平君暗中策應立儲,太子若能穩固則家族榮華再續。


    忌旁觀華陽太後立囑,這位姑祖母也可以喚作外祖母,對他也有希冀。


    “秦國,以功論爵。你要承爵,也要自己去掙。否則,就算高官厚祿,也沒人服你。”


    他不說話,頭深深一點,便是最好的回答。


    離開華陽宮時夜幕已落,一位美人遮了麵紗在風裏相候。


    眸中仍有殘淚,夜色朦朧裏,宮燈影綽下,海棠著雨楚楚可憐。


    “敢問,清河她……她還好嗎?”


    她十歲了吧?多高了?多重了?喜歡吃什麽?喜歡玩什麽?喜歡穿什麽?乖不乖?好看嗎?


    琰切切數問,忌一句答完。


    十歲。五尺。二鈞。萇楚。書劍。白麻。不乖……好看。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蠢……”


    “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唯魯連之頑固兮,崩天門之雲柱……”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爺爺,孔子說三人行才有師呢!”


    ……


    自二位兄長不辭而別,清河學的書都用來抱怨爺爺。


    爺爺好生氣,是他們騙的你,騙的我,是他們自己走的,怪我幹什麽?!


    清河也知道,可是不跟爺爺鬥嘴,日子根本沒法過。


    老人那時帶兩個孩子入穀,不是缺徒弟也無心栽培後生,他隻是怕,怕心空掉,怕人廢掉。


    如今沒人跟他較勁,偌大的雲夢就像瞬間都空了。


    歸隱山中是嫌人世多煩,當真無擾又怨靜日太閑。


    清溪漫漫,老人采了一束野花給孫女編了個花環。


    清河心不在焉衝爺爺淺淺一笑,就像溪上的漣漪漾一圈忽然就沒了。


    唉!人世雖苦,可人世有樂,她若終生不入世,豈非白來世上一遭?


    “想去哪啊?”


    “看良哥哥!”


    “為什麽呀?”


    “因為良哥哥好看。”


    “咦,才多大都學會以貌取人了!”


    無論貴賤,遑論童叟,都喜歡以貌取人。


    張良站到韓王麵前,韓王安一點都不安:這個清秀少年能扭轉乾坤?


    黑雲壓城,陰霾籠罩韓都新鄭。


    “秦軍集結南陽,欲圖新鄭,諸位,可有良策?”


    韓安的話說得暮氣沉沉,他已經絕望。


    十幾年前,他父王把鄭國送到秦國,意圖用修渠耗費秦國國力,沒成想秦國把渠修成了,關中再無災害國力大增,那條渠還被命名為鄭國渠,鄭國也就死心塌地跟著秦國混了。


    三年前,他把韓非王叔送入秦國,意圖勸說秦王攻打趙國和楚國,離間秦國君臣,沒成想秦國殺了韓非卻收了韓非著述,秦王如獲至寶。


    所以,此時此刻,韓王已經不敢再搬石頭砸秦國人了,直覺告訴他,會把自己砸死。


    大部分朝臣也這般想法,韓非歿時,韓王就已稱臣,秦國此時來攻不過補個形式而已。


    抗爭毫無意義。


    有人勸韓王退入潁川拒守,有人勸他臣服天命……


    “臣請我王,做絕地一搏。”


    發聲者,是舊日相邦張平的公子,張良,顏如玉,形如鬆,聲如琳琅。


    雲夢歸來聽聞秦國大軍壓境,他便和弟弟趕來國都,因大父和父親五世相韓,韓王特予召見。


    “如何搏法?”


    “秦軍主力尚在趙國戰場,南陽駐軍不過七萬,而我大韓全境,尚有百萬臣民,全民成軍,放手一搏。隻要我王意決,上下同心,定能擊潰秦軍。”


    “全民成軍,談何容易?”


    “秦國能,為何我韓國不能?!”


    “秦國富,有爵可賞,有錢可賜,可我韓國如今……”


    “隻要能過此劫,國庫見底又如何?到時城破國滅,府庫盈餘盡入秦國囊中,豈非白白養敵?!”


    “拚盡全力也隻能度這一時,若他大軍再來,還不是一樣束手就擒?”


    “倘若韓國撐得住這一時,發書請五國合縱,尚有一線生機!”


    “五國會來救韓?”


    “我韓國,北接趙魏,南鄰荊楚,東望齊魯。韓國一失,五國再無屏障!他們豈能不救?”


    “差矣!趙國自顧不暇,燕國不與我臨近,齊秦結盟三十餘年,楚國與秦國更是姻親,魏國剛向秦國獻城示好,誰會來救我?”


    “非也,非也!趙國或許不能南顧;但秦魏有仇,尚可一爭;齊國,縱然君臣昏聵怎能不懂唇亡齒寒的道理;秦楚世代聯姻可也是世代結仇,白起曾攻下楚國舊都毀過楚國宗廟啊!如此深仇,楚國豈能忘記?!”


    韓王忽然看到一點希望,但是懦弱的性格讓他無法毅然下定決心。


    “容寡人三思。”


    “韓國存亡,在此一舉,良請纓執筆五國國書,請王上恩準。”


    熱血朝臣被張良感染,紛紛請戰。


    “請我王下令,命封地氏族帶兵勤王。各地聚兵,尚能有十萬之眾,還可一戰。”


    “臣願捐出家資,誓與韓國共存亡。”


    被朝臣鼓動著,韓王終於下令:整軍,備戰,發國書。


    韓國舉國調兵的消息傳入鹹陽宮。


    秦王閱過軍報,笑:“這韓安,終於有點骨氣了。看來寡人不能輕敵了。”


    繚抱了幾卷竹簡與他對麵而坐,也笑:“困獸猶鬥,情理之中。”


    “取韓國,雖不是硬仗,還是擔心有人橫插一腳啊。”


    “國書即刻就好,今夜就可發出。”


    “韓國衝要之地,五國不會不知,我想知道,你如何把合縱扼殺在萌芽以前。”


    “你猜。”


    秦王一卷書砸過來:“不許賣關子。”


    尉繚側身一躲,笑罷才正正色,娓娓道來。


    “趙國,不用擔心。他若敢南下救韓,王翦將軍就可趁機背後偷襲。隻要放出調虎離山的假消息,趙國這隻猛虎定會死守邯鄲山頭。”


    “齊國。相邦後勝,君王後的弟弟,貪得無厭。王上賄賂六國權臣的錢,多半在他,有他哄著齊王沒有問題。”


    “魏國,去年獻城,交情還在。魏西邊是韓,可東邊是齊。隻需說動齊國陳兵西界,魏國定會提防東邊,無暇西顧。”


    “燕國,地處北境,與韓國中間隔著趙國和魏國。遠水難救近火,就算他有心救韓,假道伐虢的故事重提,趙魏二國誰敢放他大軍過境?”


    “隻有楚國,是個難題。”


    “如何難?”


    “楚國與韓國相鄰,韓國一滅,秦國兵鋒以韓地為營,可直指楚國腹地。潁川對楚國太重要了。”


    “所以為今之計,要務是穩住楚國。”


    “對!穩住楚國!必須告訴楚國,秦國意在報趙國之仇,楚王可高枕無憂。”


    “那你打算如何與楚國交涉?”


    繚狡黠一笑:“這,要看王上的本事了。”


    “寡人?”秦王皺眉,看著繚毫不正經的壞笑,了悟:“寡人的本事,大著呢!”


    秦宮,良辰美夜。


    王後從華陽宮回中宮,琳琅墜叩楚國衣,越人歌接浣紗曲。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歌裏唱的是一個不害臊的船家愛上一個不可說的王子。


    小王後也不知道為什麽哼了這一曲,她才沒有愛上王子呢,她才沒有悅君呢!


    可是今夜,君,不請自來且等候多時。


    自以為不害臊的人終於害臊起來,像是被捉了尾巴的猴崽兒。


    秦王不熟悉中宮陳設也沒帶自己的書簡,隻能躺在床上看王後的藏品。


    屈原的《天問》《離騷》《九章》《九歌》封存得整整齊齊,說明她不常看。


    枕下擱著宋玉的《高唐賦》和《神女賦》,還譯成了秦篆,想是愛不釋手夜夜必觀。


    巫山雲雨,高唐相會,神女自薦枕席的故事哪能讓他看見?!


    她猴兒一樣竄過去搶了書,紅著臉嘰裏咕嚕抱怨了一大堆秦王聽不懂的楚國話。


    秦王白了她一眼,拾起宋玉另一卷大作《登徒子好色賦》繼續拜讀,當真讀了出來。


    “天下之佳人莫若楚國,楚國之麗者莫若臣裏,臣裏之美者莫若臣東家之子。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


    綺文麗句從他口裏出來韻味全失,王後忍不住用秦國話打斷他毫無感情的朗誦。


    “你怎麽來了?”


    “寡人不能來嗎?”


    “你來這裏做什麽?”


    秦王竭力止住把這傻姑娘罵一頓的衝動,答曰:“睡覺。”


    “你睡覺去睡你的床啊,這是我的床,你占著我的地方了!”


    “這是寡人的宮殿,如何就成了你的床了?”


    “我……這裏一半的東西都是我嫁妝,你不能動!”


    “好,還你。”


    王後不解風情,秦王也不必留下礙眼,扔書下床去取外衣。


    他以為她會來留,搶衣裳燒衣裳什麽的,攔門拽袖灑眼淚什麽的,女人千般手段他什麽沒見過?


    然而,沒有。


    一步一步又一步,走出寢間,步出正堂,眼見著一腳已經踏出宮門……


    女官采薇忽而高聲怒斥宮女:“還不拿素絹來,沒見王後哭了?!都是死人啊?!”


    事實上王後眼底一層霧還不需要絹巾來擦,女孩心情複雜但也還不至於用眼淚表達。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秦王折身而返大步流星,門一關簾一拉把女人往床上一壓。


    “你……你幹什麽?”


    “聽說你哭了。”


    “哪有?!”


    “馬上就有。”


    ……


    啊——


    王為乾,後為坤,是夜落雪無聲,好似天與地悄然一吻。


    十八歲,楚國公主終於成為真正的秦國王後。


    風與露相逢,沙與泉相歡,鸞歌清聲鳳鳴天。


    得妻如凰,自當感天喟地涕謝丈母娘。


    秦國國書和王後家書一先一後送到楚國王廷。


    尉繚起草李斯潤色的國書,闡明攻韓隻是為教訓趙國。


    王後家書則豐富得多,問哥哥好,問舅舅安,更要命的是給母親的一封親書,字裏行間情思蕩漾得山崩海裂,看得老太後都害了少女心思。


    或許言語蒼白不足以表達對哥哥和舅舅的情深意重,但是錢可以。


    楚國公主恨不得把鹹陽宮都搬回娘家,秦王個敗家子嗬嗬一笑:你歡喜就好。


    於是楚王、楚太後以及楚相李園都收到了秦國王後價值連城的賀禮。


    楚王把秦韓國書交與朝議,項氏一族主戰,李氏一族主和。


    主戰派不外乎闡述韓國的重要性,失了韓國相當於把胸口亮給秦國。


    主和派認為跟秦國幹仗沒有好處,四十六年前白起破楚,楚都東遷於陳,十年前五國合縱攻秦失敗,楚都再次東遷壽春,這次惹怒秦國,再往東就隻有跳海了。


    楚王熊悍三思過後決定不救,作為傀儡,決定權其實也在舅舅手裏。


    五年前,秦國幫魏國打楚國,華陽太後出麵讓他把王妹嫁給秦王,秦國依約退兵。


    這五年秦楚相安無事,何苦壞了來之不易的關係。打了妹婿,小妹會傷心,弄不好還會被秦國反揍,既然秦王願意和交好,那就乖乖聽話,不要招惹瘋狗,不,瘋狼。


    至此,趙魏燕齊楚,五國均不救韓。


    韓國,隻能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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