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皆有定數。


    為善者善報。


    為惡者終有惡報。


    逍遙老鬼因為自己的貪婪設下重重陷阱,不惜早早布局殺人,最終還是沒有得到一絲龍闕寶藏,反而因為想要泄密被雪易寒一劍誅殺。


    若幹年後,世人一說逍遙老鬼,最多的也隻是感歎和詆毀。


    亭下師徒二人,悄然悄語說著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古麗一會笑、一會哭,一會撒嬌、一會嚴肅,活脫脫一精靈古怪的小姑娘。


    柳寒情、雪易寒幾人一直從響午睡到月色高懸才堪堪有醒的征兆,亭下托著腮幫的古麗,鄙夷的瞪了眼蕭冷月,悠悠然說道:“以前隻以為師父喜歡當俠盜行走江湖,可誰能想到師父竟然還有當采花賊的天賦,這要是傳出去,那些被師父光顧過的家宅還不鬧翻了天。”


    “胡說,胡說,師父我可是正人君子,何時又和采花賊扯上關係了。”蕭冷月那張少年般的麵容上閃現些許惱色,在古麗頭上點了點,壓低聲音說道,“臭丫頭,敢詆毀師父了!”


    古麗站起身,向後退了幾步,做了個吐舌的嘴臉,而後身子一躍已是上了院牆,她笑眯眯說道:“師父對他門幾個下的迷藥效果不錯,隻是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恐怕我那白羽小師弟會第一個找您理論的。”


    “你敢!!!”


    “嚕嚕嚕嚕!”


    古麗再次吐了吐舌頭,而後一個閃越消失在院牆之上。


    蕭冷月笑著搖了搖頭,又看了看已然身處夢境的白羽,臉上露出些許寬慰,別看兩個徒弟一個比一個精靈古怪,平時也是沒個正形,可內心的尊師重道是決計不差的,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正想著,庭院內響起一聲輕輕地呻吟,而後便是一陣嘻嘻索索的聲音,原來柳寒情已是醒了過來,當他看到和他一起躺在院子裏的雪易寒三人時,當即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三人輕輕蓋上。


    看著那個假裝賞月的老猴子,一想到他那張越發年輕的臉,柳寒情內心便湧現幾分羨慕和嫉妒,二人同齡,幾十年過去了,長得越發像父子了,這讓柳寒情很長一段時間不想和蕭冷月一起行走外出。


    他輕輕咳嗽,蕭冷月憋著不去看他,他再咳嗽,蕭冷月依舊看著天上圓月,不肯看他一眼。


    “過分了啊,老猴子,你給我們飯菜裏下了迷藥,我都不曾不搭理你,你怎麽能對我不理不睬,幾個意思啊?”


    “我的情聖老爺,你有雪晴那般仙子般的人物陪著,又哪裏需要我這糟老頭子陪你理你。”


    “呦呦呦,我說你這脾氣又長了,是不是到了你的地盤,翅膀都硬了。”


    柳寒情說著已是來到蕭冷月身後,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隨即隨意的坐在一旁,看著臉色微有尷尬的蕭冷月,他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領你這份情。”


    蕭冷月麵色明顯一愣,隨即坐在對麵椅子上,看著臉色真摯的柳寒情,原本略顯尷尬的臉,漸漸露出些許笑意,隨後笑容越來越大,聲音也不知覺間提了上去。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這寂寂深夜,有聲音在小鎮上空炸響,原本就睡不熟之人紛紛起身,朝著聲音方向望去。


    更有人手持兵刃,慢慢靠近這所小庭院。


    小院內先被驚醒的不是雪易寒三兄弟,而是內屋的風眠,她睜開眼睛,睫毛俏皮的動了動,隨即叫醒身邊顏樂和曾倩,起身一起向外走去。


    雪易寒、白羽和路非還是被曾倩一陣搖晃才醒了過來,此時,屋外嗚嗚風聲,伴著夜色中飛簷走壁的走動聲,一起傳進了雪易寒耳中。


    雪易寒神情驀然一變,以為風無痕追了過來,強自提起精神,飛身而上院牆。


    剛一上院牆,雪易寒被牆外情形嚇壞了,隻見十多名黑衣蒙麵之人齊齊的站在院牆之外,刀劍出鞘,正緩緩地靠近阿力滿這座庭院,一看雪易寒躍上牆頭,他們也明顯愣了一下。


    “退回去。”


    頗顯威嚴的聲音從院內傳來,雪易寒聽在耳中,身子微震,轉身看向庭院下的蕭冷月。


    那位麵容形似少年的俠盜,白羽的師父蕭冷月,此時的蕭冷月身上氣質為之一變,少了份隨性,多了份高貴。


    聽到蕭冷月說的三個字,那群人果然退出很遠,很快消失在茫茫暮色之中,雪易寒跳下院牆,來到亭下,看著明顯不太一樣的蕭冷月,眼眸中滿是問號。


    柳寒情像是知道些,微微歎息一聲,將幾人叫到麵前,輕聲言語道:“這件事情很簡單也很複雜,你們聽了之後最好忘掉,否則會有殺身之禍。”


    雪易寒蹙著眉頭,看著柳寒情問道:“舅舅,什麽事情那麽嚴重?”


    柳寒情想要開口,被蕭冷月製住了,蕭冷月歎息一聲,自嘲的笑了笑,最後還是輕輕長歎,緩緩開口說道:“我姓蕭!”


    “師父,我們都知道您姓蕭,可這和那群黑衣人有什麽關係,他們究竟是什麽人,我怎麽從來沒聽您提起過?”


    “蕭冷月的蕭,蕭老的蕭,信朝的蕭!!!”


    “您是前朝遺孤?”


    雪晴眼眸微微動,詫異的問道。


    蕭冷月點了點頭,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言語道:“秦朝初立之時,以武力定天下,對信朝搜尋的天下武學尤為癡迷,卻一直得不到蕭皇室的神劍,因此大肆屠殺皇族,我們這一支能夠幸免於難,完全是因為我的祖先當年被派到回音穀守護寶藏,天下大亂時,祖先也有想過用手中寶藏招兵買馬,卻被手下最親近之人背叛,偷走了龍闕玉佩,導致功虧一簣,這一潰,便是兩百年。”


    “唉,風沙鎮也就是在那時建立的,一是在西北邊緣地帶,西域和秦皇室都無暇顧及,再者也可掩人耳目,更能盯控回音穀的一舉一動,我們便是那些人的後代。”


    雪易寒眉頭微微蹙,在亭內走動片刻後問詢道:“蕭前輩,您說風沙鎮是那個時期建立的,也就是說鎮內所有人都是前朝遺孤的後代,那為何如今換了一批人在鎮內生存?原先我見過的去了哪裏?”


    蕭冷月看向雪易寒的眼眸越發深邃,有幾分讚賞之色,隨即解釋道:“回音穀被逍遙老鬼占了後,就盯上了風沙鎮,前些時日我離開西北前往中原,將阿力滿的女兒古麗帶去了中原,卻被逍遙老鬼鑽了空子,殺了阿力滿,騙了你前來此地,在你們離開風沙鎮後,古麗便根據我的吩咐,安排鎮子裏的人轉移了,現在小鎮內的,都是從其他地方重新調過來的。”


    “全是信朝遺孤後人?”


    “嗯,準確說是守護龍闕寶藏的遺孤後人。”


    ···


    這一番談話,讓眾人對天下第一俠盜又有了新的認識,即解了雪易寒心中種種疑惑,又給雪易寒帶來更深的疑惑。


    雪易寒還是不死心,追問道:“前輩,既然你們是守護龍雀寶藏的,為何三枚龍雀玉佩現世時你們沒有奪了去,反而全都給了我?”


    說著雪易寒從懷中掏出三枚玉佩,每一枚玉佩都光華流轉,上麵龍鳳圖案栩栩如生。


    蕭冷月隻是看了眼玉佩,便收回了目光,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大哥啊大哥,看來您也是看開了。”


    “前輩,前輩?”


    雪易寒輕輕叫了叫蕭冷月,白羽也在他身後輕輕推了推,蕭冷月這才回過神來,擺擺手讓他收好,徐徐說道:“既然大哥將玉佩給了你,便是放下了心中執念,本來嘛,信朝已經滅了兩百年了,還談什麽國仇家恨啊,不過是給後人上了一道枷鎖罷了。”


    唉!!!


    眾人一想,何嚐不是哪,若是被家國情仇所驅使,一生之中都隻能生活在無盡的痛苦中,況且兩百年過去了,真的還會有人願意放棄平靜生活,幫助蕭室複國嗎?


    可能有,更可能沒有。


    這邊是蕭冷月和蕭老最大的區別,蕭冷月對這些看的極淡,蕭老卻想依靠天魔宮的力量報仇雪恨,二人早在很久以前便發生了爭執,才有了幾十年不相見。


    這次回音穀之行,蕭冷月也隻是想要確定心中猜測,當他看到那塊布包裹的物件時,心願便已了了。


    正思杵間,柳寒情突然眉頭一蹙,看著蕭冷月問詢道:“龍闕寶藏內是否還有其他物件,比如讓整個武林甚至是當朝朝廷都想得到的物件?”


    “有啊,當然有了,就比如玉···”


    “完了,完了,這恐怕是個圈套。”


    蕭冷月也未說下去,想通了此關節,瞬間站起身,更是驚出一身冷汗。


    雪易寒隱隱抓住了重點,卻還是沒有頭緒,不禁看向柳寒情和蕭冷月。


    蕭冷月語言急促問道:“你說龍闕玉佩是大哥故意留給你的?”


    “是啊!”雪易寒點了點頭。


    “唉!”蕭冷月一拍大腿,恨恨說道,“大哥啊大哥,你怎麽還不死心啊,這是將雪易寒往絕路上逼啊!”


    雪易寒不傻,看蕭冷月神情,便猜出了用意,微微顫抖問道:“蕭老當真會將消息發出去?”


    柳寒情微閉雙眸,臉上透著深深寒氣,咬牙切齒說道:“他不說不代表別人不說,比如風無痕,比如···秦夢。”


    ‘秦夢’二字被柳寒情說的咬牙切齒,若一切真如猜測那般,雪易寒以後的江湖路將全是逃亡。


    所有人都聽懂了,所有人都驚呆了,看著雪易寒,看著他那蒼白的臉,心中滿是無奈。


    蕭冷月深深吸了口氣,唉聲歎氣說道:“祈禱一下吧,希望大哥不要太過分,若是將那件物件也說了出來,恐怕你就不能呆在秦國了,要出海,要遠逃啊?”


    柳寒情和雪易寒聽蕭冷月話中之意,恐怕還有自己意想不到的東西,紛紛看向他,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麽,也好有個對策。


    蕭冷月深深吸了口氣,看著皎潔月色,完全沒有一點好心情,沉沉低語:“回音穀內還藏著神劍、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傳國玉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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