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劍門竟然自己都在江南錢莊有股份,這就有意思了。”牧流看著方瀟說道。


    “既然是自己人開的錢莊為什麽會對自己的弟子催賬催的這麽緊?”方瀟輕搖著腦袋說道。


    “你說這張振清會不會是大公無私,顧慮其他兩個股東的感受,或者這是他個人的投資與天劍門並沒有關係。”牧流側著身子詢問方瀟的意見。


    “應該不會,這種大公無私在門派裏是不可能實現的,不然他張振清還怎麽在天劍門混?一個連門下弟子一點都照拂不到的副門主如何禦下啊。”方瀟說著走到河邊坐下,“至於張振清自己出資,那就更是無稽之談了,十五年前他張振清頂天也就是個深受器重的青年弟子拿什麽錢出來創辦江南錢莊?即使是靠實力,現在的他也不夠看的。”方瀟開口道。


    “那張振清出資江南錢莊與天劍門到底有多少關係呢?”牧流想了想也隨他坐下。


    “能位至副門主絕不會同宗門的關係淺薄,但具體的我想你得回去看看資料。”方瀟說著用河水洗了下臉,順嘴打趣道“這次不去思問閣問問吧?”。


    “官家的銀子就不是銀子了?”牧流也笑道,“我六扇門這點本事還是有的。哎方瀟你說會不會是巨鯨幫的人幹的。”


    “何出此言?”方瀟將扇子一收。


    “我們剛才一直在想是不是天劍門內部不和,但會不會是江南錢莊內部不和,或是說爭權。”牧流說完看著方瀟似乎在等他的看法。


    “恩,如果是這樣,那就是對張振清所代表的天劍門所得利益不滿,而通過殺掉那個天劍門弟子來警告。而沈奇多隻是個紙捏的傀儡所以巨鯨幫的可能最大。”方瀟接著牧流的想法說道。


    “走吧,我現在對那具天劍門的屍體很感興趣。”方瀟用扇子一拍手忙起身說道。


    “不是吧,這大夏天的一個多月前的屍體現在恐怕都快化為白骨了。”牧流說道。


    “你知道巨鯨幫的常用武器是什麽嗎?”方瀟狡猾的一笑。


    “巨鯨幫是福建那塊興起的幫派最早幫眾多是漁民,後來雖曆經幾代變遷但還是已魚叉和雙鉤做武器較多。入海叉法與雙聯鉤法就是其幫派的門派絕學。”牧流自鳴得意說道。


    “天劍門所用的武學就必定是劍法了,如果用劍刺那麽基本不會傷及骨頭,最多骨頭邊緣會有割痕。而叉子或鉤子對骨頭的傷害則是更為嚴重的穿刺型的損傷。”方瀟一邊走一邊說道。


    “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當時仵作確實說過死者身上有這些不同的表麵劍傷劃痕的穿刺傷,當時都沒怎麽注意。”牧流說著。


    “不過一個月了,天劍門竟然也沒有人領這屍體?”方瀟說道。


    “我們倒是通知天劍門的人,但人家隻是傳話表示會來接引,但一放就是一個月也不知道因為什麽事情給耽擱了。”牧流答道。


    “也許天劍門並不想領回屍體呢?”方瀟說道。


    “不想領回?這怎麽可能。”牧流說道。


    “怎麽不可能,因為天劍門知道這個事情就是一起徹頭徹尾的挑釁,但他們現在還沒到全麵開戰的時候。”方瀟解答著牧流的疑問。


    “那又為什麽還沒到時候呢?”牧流說道。


    “可能被一些事情束縛了手腳,又或者忙於一些大事比如這個月初的八大派青年弟子的比試大會。”方瀟接著說道。


    “那等他們擺脫了這些事會怎麽樣呢?”牧流摸著腦袋說道。


    “怎麽樣?抬著那具放在你們六扇門的屍體直接去找巨鯨幫的麻煩唄。”方瀟淡淡地說。


    “那估計要走很遠的路說。”牧流不知從哪來掏出來一把鬆子自顧自地嚼著。


    方瀟順手也拿過幾顆磕了起來。“你傻啊,他們並不需要去巨鯨幫的老巢,隻要去巨鯨幫在附近的分舵整個滅殺不僅行了?而且雖然巨鯨幫還算不差但比起天劍門來這層次一時半會是抹不平,估計你們得早點找出殺人那幾個不然巨鯨幫不說從江湖除名也至少得銷聲匿跡一段時間。”方瀟說著。


    兩人並肩走過城門,城內光景依舊。牧流見前麵有個茶攤急招呼著方瀟坐下。“我說你忘了我們急著回來幹嘛了?”方瀟好氣又好笑得說道。


    “怎麽會忘呢,但方瀟啊。反正那屍體又不會長腿跑了,什麽時候看不是看,再說我不管,剛才在思問閣裏忘記喝水了我現在渴死了。”牧流無賴似得躺在茶攤的長椅上。


    方瀟見此也隻得由他,從腰間的荷包裏取出四個銅板“老板兩碗茶。”


    “好咧。”那攤主輕巧地從身後的櫃子了取了兩個碗放平在兩人麵前,在將煮好的銅茶壺一提,反手一背一個仙人祝壽,茶水從長嘴的銅茶壺裏緩緩注入到兩個碗中。


    方瀟拿起茶碗抿了一口。牧流見此不由偷笑到“我說你這公子哥,一看就不會喝這大碗茶。”


    “怎麽說?”方瀟疑惑地問道。


    “哪有你這麽喝大碗茶的。”牧流笑著一飲而盡。


    “這位公子,那位小哥說的不錯,小老兒我在此擺攤多年,從沒有像公子這麽慢慢品的。”老板見無事也插了句話。


    “哦?有這樣的事?”方瀟疑惑道。


    “方瀟你可知來這喝茶的都是些什麽人?”牧流一邊讓老板在續上一碗一邊問道。


    “普通百姓而且是重勞力或是很累的需要歇腳的人。”方瀟答道。


    “這不就得了,你這公子哥,從來不必嚐大碗茶自然還是平日喝龍井、碧螺春時的作態。”牧流又喝了一口嘲笑道。


    方瀟拿起扇子輕敲了下牧流的腦袋“你嚷嚷著喝茶,現在反倒嘲弄起我來了。”


    金陵的六扇門在城南,與順天府的六扇門府衙一般無二,倒也不失留都的風範,上位的捕頭都隨行南下了。因而牧流這十五歲的少年反倒成了金陵六扇門的總管事。因而他帶著方瀟隨意出入也倒沒人攔他們。


    穿了兩個院子再向左兩人走到了一個偏院,偏院走進去是一個上著鎖的房間,房間上麵匾上寫著偽義莊。牧流早從門口的小捕快手裏要來了鑰匙,遂移步上前將鎖打開,方瀟隨著牧流一同步入其中,這間房遠比方瀟想象的要大,放眼望去恐停著有四五十具棺材,整個房間照舊透著些陰暗地氣氛。


    牧流七拐八彎地走到靠西側的一個棺材旁對方瀟說道“就是這個了。”


    “恩。”方瀟點了下頭,“同我把它抬起來。”牧流隨他將棺材板抬起,隻覺迎麵一股惡臭。


    “我去”牧流正處在下風口迎麵冷不防吃了一口屍臭頓時麵青如鐵。這雖也怪牧流自己選位不佳,但卻又怪不到他自己頭上,畢竟牧流雖為六扇門中人,卻畢竟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且這等觀屍辨凶之事自有仵作來處理。今日被方瀟拖著來驗屍一時不察便吸了這一口惡氣。


    “沒事吧。”方瀟問道,這屍臭雖不是什麽大事但冷不防吸上一口卻也得緩上一緩。牧流功夫在年輕一輩也算出眾,雖仍有些惡心但早已緩了過來於是對著方瀟擺了擺手。


    方瀟見此也不再管他,定下心來觀察起這具白骨起來。估摸著恐有五尺四寸的樣子,前胸骨上有著些許雜亂的劃痕,應該就是劍傷了。方瀟再低頭細看,不一會兒便微笑著抬起頭來,“得了。”


    “什麽得了?”牧流呆呆地看著方瀟。


    方瀟不禁莞爾“你看這是什麽。”說罷用手一指白骨的右下的一根肋骨。


    牧流忙順著方瀟的手指,隻見到一個約有半截手指粗細的破損“你是說這是叉造成的傷?”牧流也不是笨人,見此還能不明白方瀟所指?便如此說道。


    “這般我們之前的推論就是對的了。”方瀟說著招呼著牧流同他把棺材繼續合上。


    “但我們能做什麽?難道還能去巨鯨幫拿人啊?”牧流說著,將棺材板合好。


    “雖然我們可以確定巨鯨幫的嫌疑很大,但畢竟用叉地不止他們一家。你且將思問閣得來的消息同此次我麽所想與發現據實向劉玉田捕頭上報就好。”方瀟說著向外邁去。


    “那我晚些時候就將這些事飛鴿與他。”牧流正色道。


    “相較於此我反而倒是更擔心天劍門會借此發揮,對巨鯨幫用兵。”方瀟看向牧流說道。


    “哎,這道真是件難事,金陵城中我六扇門的高手盡出,這些江湖門派又素來不服我們六扇門管轄協調,憑我這三腳貓功夫怕是難以控製啊。隻得希望劉玉田那老王八蛋能體恤我,將牛大哥他們那幾個銀牌派兩個回來。”牧流咬牙道。


    “看你這咬牙切齒的模樣,這是又不是沒辦法解,隻要巨鯨幫能交出個‘罪魁禍首’,並將此事推到那人身上,那這件事天劍門也就說不得什麽了。”方瀟搖著扇子道。


    “這怎麽說?”牧流問道。


    “若巨鯨幫說是某個不開眼的幫眾與這名天劍門弟子有摩擦,一時失手殺了他。而後巨鯨幫在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態,你倒說這天劍門會怎麽行事?”方瀟依舊輕輕搖著扇子。


    “難道這樣一來天劍門就會罷手?”牧流還是一副不解的樣子。


    “若他天劍門不曾位列八大派我自然不敢如此篤定,但他是八大派之一,那他必然會自持大派的威嚴與肚量。巨鯨幫這般低姿態若天劍門還是不依不撓定會在江湖上落一個不好的名聲,這是那些名門正派所絕對不容的,所以這般一來天劍門最多背後耍一耍手段但絕對不會與巨鯨幫開戰了。”方瀟淡然地解釋著牧流的疑問。


    “那我們等什麽,快去巨鯨幫吧。”牧流說道。


    “算了今日遲了,明日再去吧。反正天劍門也還沒來呢。”方瀟說著突然有扭頭問道“壞了,現在什麽時辰了。”


    “恐有戌時了吧。”牧流望了一眼天空說道。


    再看方瀟卻見他已經如離弓之箭,往外奔去了。


    方府內正廳的燈還亮著,方樑評正背對著大門慢慢地踱步。方瀟悄悄地向往內側繞去。


    “回來了?”方樑評突然出聲道。


    方瀟心內暗道這下逃不掉了,卻也得轉身說道“孩兒見過父親。”


    “恩,今日去哪了我竟一日未見你。”方樑評坐回到大廳裏的主位上拿起一杯茶慢慢喝到。


    方瀟自知說些無用的謊話也是無用,便一咬牙將今日之事從思問閣問道到六扇門驗屍盡數全盤托出。方樑評聽他說著卻也沒有任何表示。隻是待他全部講完後說了一句“自己去祠堂跪著吧,我記得曾對你說過你不得走入六扇門半分吧。”


    方瀟應了一句“是。”便獨自向祠堂走去了。


    待方瀟走往祠堂後,方樑評的臉上透著些許凝重的神色。


    “老爺,恕老的我多嘴。這少爺去查案,並不是什麽壞事啊。”一個佝僂的老者從前廳緩緩走進正廳對方樑評說道。


    “七叔,您又不是不知道二弟之事。再者六扇門畢竟不同於普通朝廷部門,其牽扯江湖之事,生死不過一瞬之事。我與夫人就瀟兒這一個兒子。又有二弟當年之事我怎麽能放心讓他去這裏闖蕩。”方樑評說著不覺有些哀怨。


    “哎,我是看著您和二老爺長起來的,但二老爺的事畢竟隻是個意外啊。”被稱作七叔的老者對著方樑評繼續說道,“再者,老爺縱使你護得少爺不觸及此,真能保證他一生無恙嗎?畢竟他是~”


    “七叔!”方樑評突然喝道。


    “是小老兒我失言了,但老爺您若這般護他,他可飛不起來啊。”七叔又說了一句轉身不如黑暗之中。


    “真的飛不起來嗎?”方樑評默默念著,視線看向桌子上放著的一封信。信封上寫著“臨玉(方樑評的字)兄親啟”而後就是一個朱紅的六扇門的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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