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的少年,也是春天剛剛到來的時節,看著剛剛發芽的樹木,樹上站著的一隻小鳥。


    那是畫眉。


    趙峰到現在還記得。


    對,女子的笑聲就如同畫眉叫聲。


    趙峰忍不住這樣想到。


    這時的天,已經完全黑了,寥寥星辰,慘淡月光。


    完顏靈悠悠醒來。


    發現她正在趙峰的背上。


    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碰到她,不知道為什麽她看著趙峰,有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心動,往往就是一瞬間。


    “你叫什麽名字?”


    趙峰察覺到醒來的完顏靈,繼續走著。


    “趙峰。”


    “趙峰!我叫完顏靈。”


    “完顏……靈。”趙峰第一次聽到這麽古怪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靈兒。”


    “靈……兒。”趙峰覺得挺好聽,再次叫到,“靈兒。”


    “這可是隻有爹爹才能這樣叫我的哦!”完顏靈聲音輕柔下來,有些嬌羞,“那個,我可以叫你趙哥哥嗎?”


    “嗯。”


    “趙哥哥,趙哥哥。”完顏靈欣喜雀躍,開心的喚著。


    “咳咳咳……”完顏靈突然咳了起來,好像止不住一樣,趙峰能感覺到完顏靈整個人都在扭動。


    “你怎麽了?”趙峰放下完顏靈。


    “咳咳……”完顏靈從身上拿出一顆小藥丸,咽了下去。


    趙峰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麵對咳的不止的完顏靈,沒有任何辦法。


    過了一會,完顏靈好像輕了許多。


    “我生下來就這樣,咳咳,每次我情緒激動都會咳的不止,我爹也找了很多辦法,也隻是治標不治根,咳咳。”完顏靈臉色更加蒼白。


    趙峰重新背起完顏靈。


    “趙哥哥,你為什麽要救我呢?”完顏靈虛弱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我在水中聽到了你的笑聲,讓我想起了我家裏的畫眉叫聲,那時候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還有些冷,那隻畫眉就站在我家裏樹上叫著。那天晚上,它又來叫,我在它叫聲中睡了過去,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一個女子。”


    “女子什麽模樣呢?”


    “不知道。”趙峰仿佛努力回想著那天的夢境,“但是好像很美很美!”


    “傻瓜!”


    “夢裏好像也有人叫我傻瓜,說我是個傻瓜,可是我覺得我不傻。我家裏的人都認為我傻,但是我覺得我不傻。”


    完顏靈,很安心,不知道為什麽剛剛見到的人,她會有如此親近感。


    走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完顏靈好像看見了燈光。


    “趙哥,那裏有光亮。”


    趙峰自然也看見了。


    走近一看,才發現這是一間小店,門前掛著吃飯的字樣,應該是個小飯館。


    進去以後,店鋪雖小,但是卻格外整潔,一切井然有序。


    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正坐在椅子上麵喝茶,青年麵帶著書生氣息,麵容俊俏。


    荒山野嶺,竟然有小店在這裏開門,完顏靈雖然覺得小店不同尋常,但是天色已晚,這附近隻有這家小店。


    “客人請坐,要吃些什麽?”青年看見趙峰二人,一臉笑容的迎過來。


    “荒郊野外,你們這裏怕不是黑店吧?”完顏靈直接說道,“不過即便你是黑店我們也不怕,你可不要動什麽心思。”


    “客人說笑了,小店絕不是什麽黑店,這個我可以對天發誓。”青年聽到完顏靈這話,一般人早就生氣,但是他卻不氣不惱,心平氣和的對天發誓,要知道對天發誓,可就是對著天道發誓,根本沒有反悔的可能,如若不然,就會受到天道懲罰,身死道消。


    “你這人好奇怪,這座山幾乎不會有人來,你怎麽在這種地方開店,不應該找個人多的地方開店,那樣才能賺的更多不是?”


    完顏靈好奇的問道。


    “人各有誌,有的人開店是為了賺錢,有的人開店隻是為了興趣而已。”


    “你這人真奇怪。”完顏靈嘟囔一句。


    “客人要吃什麽?”


    “一個素菜一個葷菜,你看著上吧。”完顏靈直接點道,畢竟青年都這樣說了,她也稍稍放心。


    很快,青年端著兩道菜上來,一個是當季蔬菜炒的,另外一個菜看不出來是用的什麽肉。


    “老板,你叫什麽名字,這菜做的聞起來挺香,比我家廚師做的還香!”完顏靈聞著菜,滿臉喜悅,沒想到青年竟然能做出此等菜品。


    “名字啊,叫我大雁吧。”青年想了想最後說道。


    “大雁?老板的名字也這麽古怪。”完顏靈吃下一口菜,隻覺得口味生津,好吃到不行。“真好吃。”


    趙峰也吃起來,“這肉好像是妖獸的肉。”


    “小哥答對了,正是一種妖獸的肉。”青年看著吃菜的二人,輕抿一口茶。


    “客人不用擔心食材的新鮮問題,我這裏的蔬菜是自己種的,就在小店的後麵那塊田地裏,至於肉,也是我剛剛殺的,不用擔心哦。”


    “你說剛剛殺的,就在我們點完菜之後殺的?”完顏靈用懷疑的眼神詢問,畢竟任誰也不會相信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能做到這一切。


    “答對了。”


    “老板很厲害。”趙峰吃著菜說,隨即再次說道:“比我更厲害。”


    “畢竟客人至上嘛。”青年笑了笑。


    完顏靈從來不記得金國有一個叫大雁的人,不過看此人,也沒有惡意,否則也不會給他們吃的,還對天發誓了!


    在小店休息一夜,完顏靈已經好了許多。


    兩人走出小店,走過一片樹木,渾然不知,小店已經在他們身後消失不見。


    “趙哥,你接下來要去哪裏?”完顏靈問趙峰。


    “不知道。”


    “要不然你跟我去我家裏吧,你救了我,我還沒有報答你呢!”完顏靈一副古靈精怪的樣子。


    趙峰在真華大陸誰也不認識,所以沒有拒絕。


    “好。”


    “嘻嘻嘻,靈兒會招待好趙哥的。”


    ……


    金國帝都,上京。


    護國公府,穿著棕色長袍的完顏亨正在府邸裏焦急不安地踱來踱去,眉頭緊蹙,額頭上皺紋突顯,頭發胡須都已經半白但是精神健碩,有鶴發童顏之相。


    完顏亨,人稱真華大陸第一高手。


    傳言,中原人士十六先天高手在中途圍殺完顏亨,但是坐在轎子裏麵的完顏亨甚至沒有露麵,十六人就此喪命其手,他那真華大陸第一的稱號就此流傳開來。


    後來越來越多的傳聞鋪天蓋地而來,有的無的,都被傳的有聲有色,這天下第一的名號也就越來越坐實。


    除了天下第一的名號外,他還是當今金國皇帝親封的護國公,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金國皇帝完顏亮還要叫完顏亨一聲叔叔,所以說完顏亨在金國可謂是位高權重。


    完顏靈作為他唯一一個女兒,可以說是他最為心疼的人,但是現在完顏靈的蹤跡消失,這讓他可著急壞了。


    “還沒有靈兒消息?這都多長時間了,她的那些護衛呢,都是幹什麽吃的,一個女子都看不住?”完顏亨生起起來,壓力山大,下人喘氣都困難。


    一名下人顫顫巍巍的說道:“下人……無能,沒能看好郡主,請國公大人責罰!”


    “哼,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快去找啊,找不到就不用回來了。”完顏亨怒火衝天。


    正在此時,完顏靈的聲音傳來,“爹爹幹什麽生這麽大的氣,氣壞了自己女兒可不管你。”


    完顏靈調皮說著,蹦跳著跑了進來。


    剛剛完顏亨正在氣頭上,竟然沒有發現完顏靈進來。


    看到女兒完好的在此,一切怒火都消散殆盡,滿臉慈愛的看著懷中完顏靈,一時間心都化了。


    下人們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見完顏亨對他們擺手示意,下人們會意都出去了。


    “你可是嚇死你爹了,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麽向你去死的娘交代!”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你再這麽做,我都不放心你出家門了。”


    “不要,我會聽話的,你可不能將我關在家裏。”完顏靈聽了完顏亨不讓她出家門,這不就相當於關她禁閉,以她愛動的性子,怎麽可能受得了。


    “想出門也可以,必須保證護衛不離身的跟著你。”完顏亨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出此話。


    “他們跟著我還怎麽玩,能不能不要護衛啊。”完顏靈帶著討價還價的語氣。


    但是完顏亨斬釘截鐵,“不能。”


    完顏靈嘟著嘴,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完顏亨搖了搖頭,拿她沒有辦法,隻好轉移話題。


    在趙峰進來的時候,完顏亨就已經注意到了。


    “靈兒,這位是?”


    完顏靈這才想起趙峰來,聽到爹問自己,完顏靈一臉興奮,“爹,這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他救了我,要不是他,這會兒你女兒可就不知道在哪兒了。”說著完顏靈竟然有淚珠在眼中打眶。


    “原來是我女兒的救命恩人,敢問小兄弟叫什麽名字?”


    “趙峰。”


    “原來是趙小兄弟,小兄弟救下我女兒,我完顏亨無以為報。隻要我能做到的,小兄弟隻管提,我都盡量滿足你。”


    “是啊,趙哥,你有什麽想要的,說給我爹,什麽都可以的。”


    完顏亨聽到完顏靈叫趙峰竟然叫“趙哥”這麽親密,心下有些不快。


    趙峰想了想,如今他神魂已經達到後天初期,那麽接下來隻要做到引炁入體,淬煉幾身,就能達到真正的煉精化氣,正式跨入修煉,成為後天高手。


    “很多元石。”趙峰考慮後說道,既然對方說什麽都可以,那他就直接說了,趙峰不會客氣這一套,想到了就說。


    完顏亨察覺到趙峰神魂已經達到後天初期,再一想他要元石的舉動,自然知道了趙峰的目的。


    “這個好說,不過要先等幾天,元石礦脈幾乎都在齊南王的管理下,但是這家夥不見兔子不撒鷹,鐵公雞一個。不過既然小兄弟這麽說了,我大出血也要弄到一條元石礦脈。齊南王怎麽也會給我這個天下第一一個薄麵。”


    “小兄弟還沒有地方住吧?如果不嫌棄的話,小兄弟就留在這裏,我讓下人騰出一間空房來,小兄弟想住到什麽時候都可以。”


    完顏靈,“爹,你真好!”


    “這不是正隨了你的想法。”


    “嘻嘻。”


    “來人,將這位小兄弟帶他去住的地方。”完顏亨表外麵喊了一句。


    立即過來一下人,對趙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請跟我來。”


    “等下我過去找你,趙哥哥。”


    “嗯。”趙峰應道,跟著下人走出來。


    一邊走著,下人說道:“看來郡主對閣下挺有好感的。我還沒有見過郡主帶男人回來過。”


    “郡主很好。”


    這個很好,那就包括了很多內容,完顏靈相貌已經不能用漂亮二字形容,除此之外,性格開朗活潑,更是完顏亨千金。


    趙峰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反正就是很好。


    一路無話。


    下人帶著趙峰來到了偏房,房間內有些雜亂,但是環境優雅清靜,房間前方種著一些花花草草,陽光可以直接照射進去,一條青石鋪就而成的小路,路旁有石桌石椅,供人喝茶品茗。


    趙峰很滿意。


    “等下會有人過來收拾房間,還請閣下稍帶片刻。”


    “嗯。”


    趙峰坐在石椅子上,看著花草,或看著樹木,或看著天空,開始他常做的事情,發呆。


    不多時,一群下人過來,收拾了半天房間,房間內,各種生活用品一應俱全。


    又等了一會兒,完顏靈或許是和完顏亨說過了話,過來找趙峰,“趙哥,你覺得這裏怎麽樣?”


    “很好。”趙峰想出一個詞,又覺得不夠,“我喜歡。”


    “你喜歡就好。”


    完顏靈呆了許久,很多時候,都是她一個人在說話,而趙峰一旁傾聽。


    趙峰不會說話,他喜歡傾聽,如果有人願意說給他聽,而他也願意傾聽那人,趙峰就會覺得那人是“很好的。”


    夜色如水,讓人迷醉。


    夜空中月亮很大,很圓,很亮,就像是完顏靈的眼睛。


    這個夜,星星很多,掛在空中,一眨一眨,與月亮一同,傾瀉而下萬丈光輝。


    趙峰在院子裏散步,完顏靈由於太累,早早的睡去。


    這裏的飯很好吃,趙峰吃了很多,吃飽了,就在這裏散步。


    由於完顏靈的緣故,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真華大陸,趙峰有了住處,僅僅隻是住處。


    趙峰來這裏是要找自己的去處,他不知道他的去處在哪裏。


    趙峰坐在石椅上,趴在石桌上,托著腮看著無盡夜空。


    屋簷上,灑下柔和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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