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門前,茅屋三兩間,老樹稀疏,但大多都樹皮開裂,如若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肌膚幹癟那般。


    幾道身影站在一株老樹下,兩男一女,均是少年,如花似玉的大好年歲。


    少女唇紅齒白,肌膚白皙、滿是膠原蛋白。小小年紀已有脫俗氣質,身材修長,一身粉色衣裳將其襯托得如仙女下凡,不屬於凡俗。


    兩名少年也是不凡,一個長發已有半尺長,隨風飄飄,張揚輕狂的氣質非常惹眼。另一個少年則賊眉鼠眼,臉兒很長,眼睛很小,嘴唇很薄,一看就知道是刻薄的主兒。


    剛剛那句話,便是出自他口。


    吐納完畢,李勝纏著青青閑聊,很是風趣的講一些笑話想要博取美人好感。


    至於另一個“電燈泡”,也是武門弟子,名為曾俊,長得卻一點也不俊兒。是前五年招收進來的,因為李勝資曆老,修為也不弱,便鞍前馬後,馬首是瞻。


    武風一口氣趕到這裏,也看到曾俊那鄙夷蔑視的神情,更聽到他那很不善的話語,卻罔若未聞。


    因為眼下,他竟然能夠內視,人體黃金分割線——丹田,那裏竟有點點光華蕩漾,很是耀眼,晃得武風雙眼半眯,滿臉茫然疑惑。


    六歲時,老瞎子說過,武風的體質如同頑石,堅不可摧,無法開發,也就是不能修行。這輩子也就隻能平淡的活下去。


    丹田,武者的根本。


    肉身如金剛頑石,經脈,骨骼等均被硬化,如何修行?


    一幕模糊的畫麵,一男一女出現在波濤安寧的大海,孤舟海麵漂,男人看不真切臉部,女人同樣如此,但他們的穿著卻非富即貴,紋龍袍與紋凰裙。


    “讓我們的孩子遠離黑暗的皇室宗親……”


    女人帶著哭腔將幾個月大的嬰兒輕輕放在孤舟上,而後裙擺沾水,踏水十幾米外,送著孤舟遠去,隨波逐流。


    身後的紋龍袍男人輕飄飄跟上,拍了拍女人的香肩,好似在搖頭歎氣,卻沒說話。


    女人依偎在男人肩頭,低聲抽泣………


    這一幕在武風腦海裏一閃即逝,很是微妙,他心在輕顫,不知為何,莫名隻想放聲大哭。


    青青見曾俊話語對武風埋汰,甚至是侮辱,兩道彎彎的小柳眉當即擰在一起,俏臉慍怒。


    可不等她說話,一直被武風無視的曾俊卻惱羞成怒,他臉色難看,總算沒失去理智,氣衝衝三步並兩步出現在武風麵前。


    “掃地的,大清早玩失蹤,沒做好本職工作,說你一句還不樂意直接無視我。你好大的架子。”


    想他曾俊,在武門之內,不說橫著走,也算有些份量,畢竟李勝是武門弟子中排名靠前的高手。如果說秦誌第二無人敢稱第一,那李勝,怎麽說也在前五,也是出類拔萃了。


    作為李勝的跟班,武門的一些弟子還真不敢輕易無視曾俊。因為他在某些時候代表了李勝的顏麵。


    盡管武門隻有十三名弟子……


    “你可真是閑著沒事幹、吃飽了撐的,我的活兒晚些幹,好像跟你一個銅子關係沒有吧?!”這夥的武風心情不算好,腦海裏那一幕畫麵讓他受了影響,心有戚戚然。所以說起話來也不客氣。


    “喲嗬,你還頂嘴?”曾俊露出詫異之色,很是意外。像是第一次認識武風一樣。


    別說是他,就是李勝、熟悉武風的青青也同樣如此。


    平日,青青拉著武風玩耍,兩人可以去武門三裏外的池塘玩水,青青會跳入水中,如若一條美人魚在水裏暢遊,而武風則站在岸上傻傻的笑著。


    每次青青在水裏喊著讓武風下水,他都會說:打死我也不下。因為不識水性。


    每次青青都會很無奈的用言語循循善誘,但武風就是過不了心裏那關,就是不下水。


    至於李勝,每次武風與青青走在一起,他都橫插一腳,他一靠近,武風便會自覺躲開,如避蛇蠍。哪像今天有“小鞋”被抓住,還是那麽理直氣壯的。


    故而,三個人心思不同,所想亦不一樣。但有一點是共同的,那便是深感意外。


    麵對曾俊的揶揄,不屑的神情。武風冷淡的掃了他一眼,很是鎮靜道:“走開。”


    他實在沒心思與時間跟這狗腿子廢話,丹田中溢出熠熠光輝,一個隻有雞蛋大的琥珀石頭鎮在那裏,與丹田重合,實在怪異至極。


    雖說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妖異景象,但琥珀晶石溢出源源不絕的精氣卻流通四肢百骸,滋養五髒六腑,讓武風隨時隨地渾身舒泰,整個人飄飄然。也不見得是壞事一樁。


    隻是他搞不懂,那石頭太古怪了,生怕會有其他對他不好的作用。


    一句“走開”讓曾俊怔住了,曾幾何時,武門中的廢材敢這樣跟他說話?叫他走開。


    臉龐冷下,嘴角翹起,曾俊眼神充滿邪氣,眯著小眼。


    “打雜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


    “滾開!”武風低喝,眼神無比攝人。


    他實在受夠了,本就心情不岔,曾俊這跑腿的家夥還咄咄逼人,一副吃定他的樣子。叫武風如何不怒?


    “你……你說什麽?!”曾俊有些發愣,隨後眼角輕抖,額頭凸出一條青筋,連連跳動。


    他是真的怒氣橫生了,誰敢叫他滾開?


    “你聾了是嗎?連人話都聽不懂了是嗎?”武風一頓一頓說道。


    此話一出,青青小嘴張成“o”型,杏仁眸子眨巴眨巴的很是吃驚的樣子。


    李勝則眸子中閃過一縷寒光,但還是不動聲色。


    “我看你不止吃了熊心豹子膽,你還吃了仙人膽!”曾俊如遭挑釁,冷聲說道。而後揚起巴掌朝著武風的臉頰就扇。


    原以為他會躲閃不及而被打臉,誰知武風陡然一驚之後做出反應,一隻手後發先至的抓住了曾俊的手掌。


    “你敢動手!”武風冷下臉來。


    “你這有爹娘生沒爹娘養的廢材,撒手!”曾俊吃了一驚,武風出手的時候太快了,感覺像是連影子都看不到。且,曾俊使勁想抽出手,卻感覺像是被鐵鉗夾住一般,緊隨著,一陣陣劇痛侵襲他的腦海,反饋給神經內部,讓他痛叫出聲。


    “啊……”


    “哢吧哢吧”


    手掌骨的斷裂聲陣陣響起,聽得李勝的眼角都在抖動,青青的小嘴越張越大,吃驚不已。


    曾俊的臉色卻越發扭曲與猙獰,劇痛讓他都快昏厥過去,痛感卻偏偏又是那麽清晰。


    “你……快放開……”


    武風視若無睹,充耳不聞,但他的神色卻冷到極點。一字一頓道:“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我父母!”


    一邊說,他手上的勁力越發加大。


    跟其他人不一樣,曾俊自小不是孤兒,而是十五歲那夥父母因病身亡,後聽聞武門招收弟子而拜入武門門下。


    兩人的手掌黏在一起,準確的說、是武風抓住曾俊的手不放,後者卻痛的滿頭大汗,滿臉憤恨,扭曲,卻抽不出手來。


    “混蛋,快放開!”曾俊感覺自己的手掌要被捏斷了,歇斯底裏怒吼,另一隻手握成鋼拳,朝著武風腹部擊去。


    “砰”的一聲,這一拳確實砸中了,但曾俊卻疼得眼淚差點掉下來,拳頭轟擊在武風胸膛,那裏仿佛不是血肉,而是鋼板一塊兒。


    武風眸子一冷,他沒有什麽打鬥經驗,故而才會中招,但曾俊那一拳卻跟撓癢癢一樣,讓他後怕與詫異。


    這時,他鬆開曾俊的手,淩空抽出一巴掌。


    “啪!”


    這一掌無比響亮,扇得曾俊兩眼冒金星,原地轉了好幾個圈,旋轉的慣力讓他飛出好遠,好一會兒才感覺臉頰傳來的火辣感,失聲尖叫。


    “啊……打雜的,我要廢了你!”


    隻見曾俊一邊臉高高腫起,跟豬頭似的,說話含糊不清,嘴角掛著一縷血液,模樣狼狽淒慘。


    他撲了過來,卻被一旁的李勝拉住了。


    “曾師弟,夠了。”李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之所以出言與出手,倒不是為了幫武風,而是看到身邊的青青臉色很冷,玉手攥緊,就快要發作了。


    “門規首一———同門禁止私鬥。違規者輕則罰麵壁思過一月,重則廢去修為逐出武門。你好歹也是師兄,怎能與武風一介打雜的工人一般見識?!”


    這話可大可小,指桑罵槐。


    其一是暗地裏罵武風沒規矩,以下犯上;其二是武風就是個廢人,你以絕對實力壓他,豈不是有失.身份;其三是提及門規,起到震懾作用,未免曾俊怒火上腦不聽他勸;也在告訴武風,盡管你是門主的名不副實的親傳弟子也不能搞特殊。


    武門,並非入門早便注定是大師兄,而是看實力資質,像秦誌,年紀輕輕的,修為便在武者五重天,有著隨時問鼎六重天的可能,可謂天資出眾。


    武風無法修行,盡管入門很早,但依然沒有半點身份。


    “是。李師兄教訓的是。”曾俊前一秒還怒火攻心,下一秒卻乖乖的站在李勝身後,低下頭,以憤恨的目光瞥向武風。


    兩人一唱一和看得青青俏臉冷若寒霜,那些貶低武風的話一直在耳邊回蕩,她就要站出來給武風說句公道話,卻被一隻手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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