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離。


    楚裙這一行人,無人閑著。


    梅拂規在自家老祖的‘鞭策’下沒日沒夜的煉丹,他那張小白臉,煉丹煉到死白。


    靈力耗盡後,又往嘴裏塞一大口回靈丹。


    “愚蠢!笨蛋!傻缺!憨包!!”旁邊一隻寵蟲一直在罵:“告訴過你多少次,煉丹時,法隨心動,一念成丹!”


    “拋開書本枷鎖,讓靈藥聽你指揮,而不是你去順從藥性!”


    梅任憑沒死之前看上去不霸道,宛如書生一般,但在煉丹之道上卻霸道極了。


    “老祖我覺得那樣不對。”梅拂規嘟囔道。


    梅任憑冷笑:“那你說說看,怎樣才對?”


    “說不出。”梅拂規癟嘴:“我就是覺得這樣不舒服。”


    “人活著還吃苦受累不舒服呢,要不死球算了?”梅任憑翻白眼。


    “為什麽不能舒服啊?我覺得越舒服煉出來的丹也舒服啊。”


    梅任憑盯著他看了會兒,忽然道:“成,你煉,我看看你舒舒服服煉出來的舒服丹是什麽玩意。”


    梅拂規聞言來精神了,擼起袖子就開始煉。


    如果說,梅任憑煉丹是霸道,充滿王者氣魄,令所有靈草臣服於自己命令之下,匯聚成丹。


    那楚裙煉丹就是劍走偏鋒,她和梅任憑的丹道是截然相反的,路子有點野。


    而梅拂規純粹就是個‘鹹魚’,按照他說的,怎麽舒服怎麽來,煉丹的過程給人的感覺就很……二世祖。


    偏偏……他還真煉成了。


    “丹暈!老祖你看我說的沒錯吧!越舒服煉出來的丹越牛!這可是我第一次煉出來有丹暈的丹……嘔——”


    丹暈是有了,但也更臭了。


    梅拂規開窗散氣,趴在窗戶口一陣孕吐,梅任憑在旁邊也吐的稀裏嘩啦的。


    “你小子……改修毒道吧,你這煉啥丹啊……”


    “嘔……不……我這舒服丹我敢肯定絕對有神效嘔……至少四品嘔……”


    梅任憑一言難盡的看著這小子。


    這是別的沒繼承,當年自個兒煉丹必出幺蛾子的本事全給繼承了?


    梅家老祖滿心惆悵之時,罵聲如海潮從外而來。


    丁字院的人衝了過來。


    “富貴!你作死啊!大晚上你炸什麽茅坑!”


    “作孽哦,老子白天吃的全嘔出來了嘔——”


    “梅拂規,殺人不過頭點地,咱們什麽仇什麽怨啊!!”


    胡大彪幾人臉都青了,一個個站在院門口潑婦罵街,偏生不敢進去。


    沒轍,這丹不但臭還熏眼睛,院子裏更臭!這大晚上的,他們愣是在院子裏看到了青氣繚繞……


    “大彪啊!周哥老李你們來的正好!!”


    梅拂規興奮的衝出去,“來來來!我自創丹方煉出了寶貝,正缺試藥的,是兄弟的就吃了它!!一人一顆,正好三顆!齊齊整整!”


    胡大彪三人變色。


    “友盡!”


    “誰他媽和你是兄弟!”


    “去你的齊齊整整,你自己死去——”


    三人扭頭就跑,梅拂規在後麵追,他們跑,他追,他們插翅難飛,不得不視死如歸……


    胡大彪三人如臨大敵,捏著鼻子盯著手裏的‘屎丹’。


    周靖臉發青:“富貴,兄弟這回純粹是為了一個義字。”


    李魁眼睛濕潤:“我走後,替我照顧八十歲的老母親。”


    胡大彪:“回王都後,春風樓連吃三個月,八十天西鳳酒,不講價!”


    富貴兒大手一揮:“感情深一口悶,吃吃吃,有小爺在,保證你們棺材都是黃金的,實心兒!”


    三人對視一眼,硬著頭皮把舒服丹丟嘴裏了。


    下一刻,三聲短促的慘叫。


    “啊!”


    “啊!!”


    “啊~”


    三人齊齊倒在了梅拂規腳邊,渾身顫抖,一股難以言喻的臭氣從三人身上冒了出來。


    梅拂規一聲大叫,連連後退。


    “淦!我的丹這麽牛嗎?吃了直接變屎人?”


    “完了完了,大彪他們不會直接犧牲了吧?”


    周遭靈氣瘋狂湧動,梅任憑一聲大叫,都懶得和梅拂規解釋,神魂直接撞進他身體裏,操縱梅拂規的身體,對胡大彪三人道:


    “抱元守一,絕對不能昏迷過去!速速吸納天地靈氣!快!”


    胡大彪三人此刻隻是不能動,但意識卻是清醒的。


    聽到‘梅拂規’的話後,三人都不敢掉以輕心,忍著分筋錯骨般的劇痛,快速吸納靈氣。


    梅拂規的意識被擠到了角落,還在嚷嚷個不停,梅任憑主導著他的肉身。


    胡大彪三人周圍出現了一片霧蒙蒙的怪異景象。


    梅任憑抬起手,觸碰那片靈霧。


    “丹引靈霧生,改天象規則……”


    梅任憑暗暗心驚,這小子真煉出來了一個了不得的玩意啊!


    腦海裏是梅拂規的驚叫喚,梅任憑唇角一勾,媽的,小看這小子了!


    不愧是老子的後代!


    ……


    東離之西,銀龍自天而降,化為綠袍緋衣的妖冶男子,自他身邊還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3sk.


    小傻子騎在魔羅心的脖子上,心心大魔王一臉的不爽不耐煩。


    “兮兮,藏歸真感覺到連山心在這邊?”


    “龜龜哥哥是這麽說的。”小傻兮吃著糖葫蘆一個勁點頭。


    寒濃臉發黑:“他之前說在南邊,去了南邊又說在東邊,他是不是睡久了腦子瓦塔了?”


    地麵旋兒起風,幾片枯葉朝寒濃掃了過去。


    寒濃一巴掌拍碎,罵道:“說你兩句還長脾氣了是吧?”


    光團停駐在他身後,男人沉聲道:


    ——這一次,絕不會錯!


    一炷香後,寒濃從一處沼澤裏爬出來,花衣裳都被泥漿弄髒了,他咬牙切齒:“我把下方翻遍了,有個鬼的石頭!”


    光團顫了顫,男人的聲音有些遲疑:


    ——或許,在北邊?


    兮兮小臉都皺起了:“大龜龜又說在北邊,他是不是分不清方向啊?”


    寒濃一巴掌捂住自己的臉,一句國粹,恨聲道:“忘了那廝是個路癡了!”


    讓藏歸指路找他的石之心,就離譜嘛!


    ……


    十三樓。


    般若麵無表情的對自己動了刀。


    南枝頭皮發麻,看著她一次又一次斬斷自己的手指,斷指碎了一次,長出來又斬。


    那些斷指宛如活物,被斬斷後就蠕動生長,變成一個個與她一模一樣的蛙人。


    整整斬出二十餘個蛙人後,般若這才停下來。


    般若心念一動,這二十餘個蛙人分身就隱遁消失,朝四麵八方而去。


    南枝這才敢喘息,忍不住問道:“般若妖君,你……你何故自殘啊?”


    般若:“咕咕。”


    南枝小豹豹:……姐,我聽不懂蛙語啊。


    般若沒有費勁兒給他解釋,而是站在窗邊,看著遠處那些不斷朝祭祀府廢墟而去的鐵石木。


    ——因為我要幫阿楚。


    縱然失了明王身,隻能屈身在這具醜陋的蛤蟆之軀內,她也要盡自己的一份力!


    她般若能成楚衣侯妖君,位列八大妖君之首,封號孔雀明王,自然也有自己的能耐!


    阿楚要織一張網,顛倒這天地,她自然要助其一臂之力!


    東離隻是開始而已……


    眼下隻是第一座登天樓罷了!


    般若看著重新長好的手指,冷笑:物盡其用,既然狗天道你送了這樣一具肉身給我,我自然要好好利用上了!


    夜風激蕩,戰鼓無聲擂動於黑暗之下。


    千年前的魔侯之影,於此世,悄然露出崢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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