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劉心竹支支吾吾不想說。美酒誤人,美色也誤人。尾隨上官寒繞了一些路程,她差點沒趕上益州這邊的比賽,說出來一定會被楊舊笑死。


    楊舊習慣了她的伶牙俐齒,這一下語塞,也算稀罕了。


    “哈哈哈哈!好了,你不用說了。”他一笑,劉心竹就更不好意思了。楊舊把話題拉回來:“我們還是聊聊關濤死了,徐皓會怎麽處理吧。拋屍,還是報官?”


    陸雨看著手裏的絳雲劍,默不作聲。


    劉心竹覺得:“他要是想將事情捂住,就得悄無聲息。你看我跟二哥,像是會配合他的樣子嗎?他隻剩下報官一途,但看他怎麽個報法。”


    “事情抖出來,對你們也不利。你們下手也太快了,敢在人家後宅動手,真是膽大。”楊舊能理解陸雨當時報仇的心情,機不可失。關濤那種人渣,壞事做盡還抓不到把柄,除了江湖手段,官府也奈何不了他。“我們下手得更快些才行,要讓徐皓措手不及,最好是自己暴露。”


    劉心竹深以為然。麵對這樣的老江湖,誰也沒有十全的把握,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清早,劉心竹三人來到州府衙門,帶著明月山莊的房契地契,請負責賦稅戶糧的功曹梁大人定奪。梁大人看看契書,說是沒問題。要他們稍等,就進了內堂。


    劉心竹有點擔心,既然沒問題,幹嘛不把契書還給她,那可是重要憑證。


    陸雨安慰她:“別怕。”


    等了好一會兒,梁大人帶著蕭策、徐皓一起過來。徐皓愁容滿麵,說是明月山莊昨晚走水,燒死了一個遠道而來的朋友。為了查明真相,親自過來報案。


    果然,徐皓是想將關濤的死,做成意外。這一把火燒的倒是幹淨,一具黑炭,誰也看不出來真正的死因。看似保護了陸雨,實則是另一種方式的毀屍滅跡。徐皓大概還不知道關濤臨死前,把他給賣了。


    劉心竹佩服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想到這麽安全的處理方式,不由得佩服,又忍不住擔心:“徐先生,山莊經常走水嗎?”


    若是昨晚他們兄妹三人留宿,會不會也被大火吞噬啊?


    徐皓知道她的來曆,表現的格外有耐心:“有勞獨孤姑娘擔心了。一直太平無事,這還是第一回。當時大家都在前麵喝酒聊天,後宅突然火光衝天,哎!若是早點發現,也不至於出人命。”他很惋惜。


    劉心竹也不必追問了,他肯定都安排好了。


    陸雨很敏銳,知道徐皓這是在對蕭策暗示。這時候他的暗示比揭開更有利,因為昨天晚宴,隻有他們兩個外人進了後宅。


    蕭策將契書還給劉心竹,開門見山:“契書是真的。你如何證明,你是獨孤嵐的繼承人?”他期待更多的證據。如果獨孤嵐本人能在,那就好辦多了。


    “我有她的親筆書信。如果不夠的話,我師兄獨孤月也是可以過來一趟的。”她遞上提前準備好的書信,火漆還在。“明月山莊之所以叫明月山莊,是因為我師兄單名一個月字。可惜我師兄離開明月山莊的時候,年紀還小,隻記得家仆們稱呼他為少主。”


    蕭策看過之後,將書信給梁功曹、徐皓傳閱。


    徐皓看過之後,不置一詞,臉色很差。他不知道獨孤嵐到底來沒來,也許就住在附近某處,等著看戲。


    當年獨孤嵐大吵一架,撂下和離書,抱著兒子走了,什麽也沒帶。他隻當做房契、地契是遺失了。因為獨孤嵐素來對財物銀兩看的很淡,哪裏曉得她二十年後翻舊賬。頭疼!


    梁功曹在任時間比較長,跟徐皓也比較熟悉,少不得為老朋友回護一番:“明月山莊在二十五年前,也就是街道邊的普通人家。如今占地麵積擴大了一倍都不止,新建屋舍也花費不少。你就這樣拿走,說不過去啊!”


    “梁大人也信這山莊是我們家的?”劉心竹就怕他們不認,認就好辦。她長籲一口氣:“普通人家也是自己家啊!我原本以為,二十年了,家裏看門的老仆都不見得還活著了,門鎖有沒有生鏽?屋頂會不會漏雨?沒想到,燙金牌匾金閃閃的,我都不敢認。”


    徐皓心裏不是滋味,那都是他砸的錢。這麽多年苦心經營,撐起來的家業,對外的招牌自然要大氣。


    劉心竹上前一步,挺直了腰杆:“徐先生,你放心,等我住進去,我就把牌匾換成普通實木的。你也知道我師叔的品味,追求的是低調有內涵,不喜歡太過招搖。”


    徐皓恨得咬牙,強撐著不發飆:“她當初走的時候,也沒說要回來,更沒說要將山莊送人。我住了二十五年,你這嘴皮子一動,我們一家上下幾十口人可沒處搬。如果你想要的隻是一處宅子,我可以在附近地段給你買一處與之前相當的,送你也無妨。”


    陸雨心中苦澀,這就是他的生父,當真是財大氣粗。送一處兩進的宅子,眉頭都不眨一下。


    楊舊聽出來徐皓已經在妥協了,他沒想到他這麽快妥協,不會又在暗地裏搞什麽鬼吧?徐皓可不是會白白吃虧的人。


    梁功曹點頭稱是:“獨孤姑娘,你體諒一下。人家怎麽說,也都住了半輩子了。”蕭策看了他一眼,他立刻閉嘴。


    州府之內,賦稅納征都歸梁功曹管,可刺史才是總攬軍政大權的最高長官。


    梁功曹怎麽也想不明白,蕭大人昨晚還帶著上官公子一起去明月山莊吃飯。他表麵幫助徐皓,實則是在顧及上峰的顏麵,哪裏不對嗎?折價賠償,獨孤家也不虧啊!


    “錯!”劉心竹反駁徐皓:“我師叔帶著師兄出門的時候,已經跟你和離了,什麽時候回家,不用跟你這個外人招呼。此為錯一。我是繼承我師叔的宅子,不是收下禮物。不論宅子歸我,還是歸我師兄,都不是你的,你無權處置。此為錯二。你住了二十年也好,二十天也罷,都隻是借住。總不能你住的久了,宅子就是你家的了吧?沒有這樣的道理。了不起,我不收你租金就是。”


    她也大方的很!


    “獨孤無竹!你不要太過分。我原本就是山莊的主人,否則家中仆人也不可能任我驅使。”徐皓徹底被惹惱了。他好歹是武林前輩,還不曾被人這般羞辱過。“以前的宅子價值幾何,現在的宅子又是多少,你知道嗎?小小年紀張口就要,就憑你一封不辨真偽的書信?有本事,你讓獨孤嵐自己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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