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心竹昂著頭,毫不示弱:“生什麽氣嘛!你在婚姻存續期間,的確是做過幾年主人的。我也沒說你是仆人啊!你要是忘了當初是怎樣和離的,我也不介意向蕭大人、梁大人陳述一遍。獨孤家的人都還在,陸家的人,也還沒死絕。”


    徐皓越是想證明他是宅子的男主人,她就越是生氣。一個男人的臉皮得多厚,才能在掃地出門之後,霸占著前妻的房子,娶新婦啊?


    徐皓不跟她扯那些不相關的:“我不跟你這小輩計較,你叫你師叔過來說話。她要是將宅子給兒子,我無話可說。”言下之意,就是不承認師侄繼承。他目光看向別處,言辭輕蔑:“你那封信,雖然筆跡是真的,還不知道怎麽得來的。”


    “怎麽得來的?你以為世人都像你這麽自私自利,見便宜就占啊?”劉心竹以同樣輕蔑的語氣懟回去。她最討厭別人冤枉她了,氣的想罵人。此地不能開罵,她就開始擲地有聲地數落起來。“我師叔指定我繼承,你看不慣,難不成你覺得應該送你?你與師叔成婚五年,白吃白住也就算了,權當師叔豢養男寵,還想賴走一套宅子?分明是欺負當初我師兄年幼,沒有將契書更名!”


    陸雨知道她是真的委屈了,拉著她的胳膊,安撫她。她回頭看了一眼陸雨,這裏最委屈的人,其實是他呀!她得沉住氣,連他的賬一並收了才行。


    梁功曹站在一旁被吵的炸耳朵:“兩位,冷靜。冷靜一下。”


    徐皓怎麽冷靜,他大半輩子活的謹慎細致,到頭來被一個黃毛丫頭當麵吼罵。氣質修養此時都顧不上,他替自己委屈。旁人隻道他的原配夫人是一代女俠,武藝超群,沒人關心他過的好不好。


    “你嘴巴放幹淨些,誰是男寵?當年成親的時候,她才剛剛買下宅子。她除了帶兒子,家裏裏裏外外都是我在張羅。花錢倒是大方,掙錢她就不會。”


    “就因為房契地契上寫的是她獨孤嵐的名字,就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了嗎?家裏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從來不讓她費心過。”


    “她江湖兒女,琴棋書畫我從不指望。成婚之後針織女工她也不肯學,我都認命。那總得有點事情做吧,下個廚房,差點把房頂燒了。懷孕了都不知道,還跟人家比試武功……”


    “就生個兒子,還要姓獨孤,說是她生的。難道不是我兒子?就算這樣,我也沒想過要和離。她倒好,氣一上頭,寫個和離書,筆一扔,就帶著兒子跑了。”


    他是真的沒想到她會那麽生氣,一個月不見回家,他就開始到處找人,找了兩年都沒找到。也許在獨孤嵐眼裏,他還不如她手裏的鞭子,起碼兵器她是從不離身的。


    劉心竹也算是開了眼界了:“嘖嘖!你這也算是娶了悍婦了,離了好。”招蜂引蝶,搞出人命,他還委屈上了?


    要不是陸雨抓不到他的把柄,他這個莊主早就戴著枷鎖下獄了。義父說了,男人之所以見一個愛一個,就是因為見色心起,貪得無厭。改是不可能改了,削一頓比較合適。


    “所以你就去找陸茜啊!武藝沒你高,又會彈琴,又會下棋,多適合你啊!那人家陸茜懷孕了,你怎麽不娶她?因為秦海平家有錢有地位,所以秦汐可以什麽都不會!”


    她特意打聽了這位徐夫人,文不成武不就,單憑是秦家的女兒,便足以叫並州的媒婆踏破門檻。什麽才學氣度,什麽秉性脾氣,都不如一個門第來的誘人!


    “獨孤無竹!”徐皓氣紅了眼,她到底還知道多少?


    難怪她跟陸雨關係要好,難怪她隻肯叫獨孤月出來,怕是連她這身份都是假的!難不成她背後的人不是獨孤嵐,而是陸茜!獨孤嵐的脾氣直來直去,有仇當天就報了。這樣蟄伏算計的,隻能是陸茜!他竟然憑著一封書信,就真的以為她是獨孤家的孩子。民間能人異士多的去了,不乏偽造書信之人。


    “我在!”劉心竹甩開陸雨,不需要他扶著。什麽江湖俠士,武林前輩,就是個對不起妻子,也對不起戀人,貪圖利益的偽君子!


    徐皓厲聲質問:“你到底是誰?為何而來?”他甩出九節鞭,立刻被楊舊按住手腕。


    劉心竹趁手拔出落英劍,也被陸雨抱住身子。


    梁功曹嚇得臉都變了,步伐慌亂往後躲,看到蕭策坐在上位不動如山,他必須穩住。他真的是怕了這些武林人士,說打就打:“這裏是衙門,你們別亂來!決鬥,去外麵。”


    陸雨抱著劉心竹,退到五步開外,哄她乖。


    徐皓這才收了長鞭,別在腰間:“對不住。梁大人,讓你受驚了。我們練武之人脾氣衝,還請多擔待。”在衙門動手,他是瘋了嗎?


    劉心竹拔劍隻為防守,這就收劍,朝梁功曹再拜。到底是在州府衙門,還指望官府明斷是非。


    再看徐皓,她就沒那麽好脾氣了:“嫁妝就是新娘子的私產!怎麽帶來,怎麽帶走。我朝律法就是如此,不服你去京城告禦狀去!我們獨孤家的房子,就不給你徐家的人住!”


    楊舊感覺到她已經被徐皓帶偏了:“大家何必爭得麵紅耳赤。徐先生隻是不想搬家,又不是不承認山莊的主人是你師叔。你看,扯那麽遠,”他朝義妹眨一下眼睛,“最後還不是歸結到宅子的問題上。”


    劉心竹立即閉嘴,出門前師叔有交代,莫要與徐皓辯駁,辯不過的。她轉身朝蕭策一拜:“蕭大人,還請你做主。我願意接受折價賠償,但求收回家產。”


    蕭策很佩服她能在如此盛怒之下,還能保持理智。看得出來,在家是有準備的,就是太年輕,容易被繞進去,也幸得有楊舊在一旁提醒。再過幾年,這個徐皓,就不是她的對手了。


    徐皓極少被人這樣針鋒相對,一個十九歲的小丫頭能有多厲害,身後一定有高人指點。這個幕後的高人不光知曉衙門辦案的手段,還擅長狡辯,並且對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如指掌。陸茜沒這本事,獨孤嵐粗枝大葉。這些年,他結交的人多,結仇的人也不少,會是誰呢?


    徐皓一時想不出對策,也不能一直杵著不吭聲:“獨孤姑娘牙尖嘴利,徐某無話可說。”


    “多謝。”劉心竹知道他不高興,也知道他此時內心一定恨透了自己,怎麽辦呢?她是真的很窮,除了這裏,她沒有別的財產了。“還請徐先生收拾好所有不屬於原來山莊的財物,盡快搬離。你也知道,我們兄妹三人,至今仍住在客棧。”


    徐皓懶得看她那張討厭的臉,冷哼一聲:“等獨孤嵐來了再說吧。”


    昨晚楊舊還有些擔心辯駁,她不是徐皓的對手。現在看來,他隻需要保護好她不被徐皓打擊報複就行。


    蕭策起身,伸手壓了壓:“不急。現在出了命案,怎麽也得讓衙門調查清楚。獨孤姑娘要是不方便,可以先住我家。”


    眾人俱是一驚,住蕭大人府上?


    徐皓心裏咯噔一下,有官府撐腰,宅子就算是他的,也不是他的了。蕭策跟她不過一麵之緣,能有什麽交情?莫不是借此為上官寒報答救命之恩?不!蕭策是連嶽父都可以斬首的人,不可能為了這種小事自毀前程。


    梁功曹對獨孤無竹重新打量一遍,除了模樣生的俊俏,嗓門大,也沒什麽吧?難道是因為蕭大人經常被夫人冷落,所以看上這個小姑娘了?不不不!蕭大人與夫人青梅竹馬,為了給妻舅減刑,都變賣家產了。就蕭大人看夫人的眼神,誰也越不過去。


    “不用了,蕭大人。我還是等梁大人將契書更換好了,再登門拜訪。”劉心竹總覺得徐皓還有後招,不會這麽簡單就把宅子歸還。如果住進刺史府,出入就不是很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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