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不惹事,就不會有事。


    陳恭鵬被當麵質問,心有怒氣,然則,褚文昊已經不在是昔日阿蒙,不在是自己下屬,而是自己長官,有怒也要忍著。


    他恨不得掐死陳喬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挑刺是這麽挑的嘛?你這是給他難看還是給他敘功?


    場內上千人看著,聽著,豈能避忌不談,強裝鎮定起身回道:“褚局既然有詢問,作為下屬自當知無不言。當初陳某收到褚局被刺殺的情報,即刻安排人在上海搜尋,動用所有能動用的人,包括中統跟外圍人員。上海的形勢褚局應該清楚,日本人環伺,不能明目張膽,情況發生後陳某緊急上報總部,局座親自指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上海站放下所有事務搜尋半月之久,卻仍未發現褚局,事後隻能上報,並安排人員隨時注意收集消息,不知褚局覺得陳某這般安排可算合理?”


    果然經驗豐富,合情合理之際,不忘給老板戴頂高帽,可謂麵麵俱到。


    褚文昊心底暗恨,穿好衣服隨口言:“是嘛,真若如此到是感謝陳站長勞心勞力之恩。可我收到的消息有些出入,聽聞我死後,軍統中統未曾派出一人搜尋,更不曾調查是誰要我褚某人的命。至於匯報與否我不清楚,隻知道事後不久我的個人檔案與往昔之事很快被注銷。我褚文昊像是不曾在這世上走一遭般,可見對於舍生忘死的黨國同仁有多麽重視。”


    “其實不然,既然是軍人,死則死矣,相比那些在戰場上犧牲的將士我算幸運的,也不曾主動抱怨。但即便不封不賞,也不應該針對其家眷打壓,甚至要至於死地。心腸歹毒,手段狠辣,喪盡天良!我褚文昊死之前乃是黨國職務上校,撫恤金總該有吧,哪怕十塊錢也算我這條命有些價值,可我家人並未收到絲毫撫恤,收到的卻是打壓、刺殺!”


    穿好衣服,神色平靜望向鴉雀無聲的場內,“諸位說,我扣押軍統人員有沒有錯?殺我身,誅我心,事後讓其離去,難道還不夠?那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對得起這身軍裝!?”


    謔~


    一番言辭讓場內落針可聞,主要是不敢相信,要是按照褚文昊所言,不但不過分,還合情合理。要是易地而處,自己可能更過分,且做不到他這般通達。


    陳喬杉啞言,嘴角顫抖,差點氣死,感覺形勢有點轉變,自己本打算讓其出醜,怎麽成了編排軍統不是,豈不變相鞭打老板?


    想到這裏,心裏打了個冷顫,腦袋快速轉動,要找到針對之法,搬回一局。


    卻聽陳恭鵬言道:“褚局收到的消息真假難說,有人故意為之也極有可能,關於注銷檔案與過往之事陳某可代為詳解。當初褚局生死不知,黨國正著急之時,卻收到準確消息,褚局人出現在日本京都,而且跟日本頂級藤原家族號稱帝國之花的南造雲子在一起。這件事黨國並沒有詳細披露,隻是低調注銷其檔案與過往,這樣做對軍統,對黨國,甚至褚局本人都百利而無一害。”


    陳恭鵬語氣嚴肅道:“不然無法解釋褚局在上海遭到襲擊,人卻出現在京都。要是日本人執刀刺殺卻又為何會遠渡重洋救治褚局,更說不清除,一個功勳卓著跟日寇抗爭的黨國軍人,為何屢次三番從日軍環伺中逃生。剛剛陳處長所言情況屬實,褚局所言也可能是真,但軍統做事自有規矩,在不確定褚局如何從京都逃生,潛伏回香江之時,冒然采取行動也情有可原。”


    “如褚局所言,黨國對你不公,可很多事情確實解釋不清楚,這樣的環境下軍統要如何做呢?陳某覺得往事已矣,不談也罷,說多了更讓人懷疑。褚局應該體諒,在黨國甚至軍統沒有收到相關證明材料時,必要的懷疑屬於合情合理,我等當各自勉勵。”


    高手!


    好一張巧嘴,一番話語可比陳喬杉說的有理有據,讓人信服。


    是啊,既然日本人要殺你,為何又要救你?既然你身在京都,是怎麽逃出來的?


    你逃出來是自己本事了得,還是故意跟日方演戲,其目的就是要打入軍統內部。


    因為你剛剛說過,是自己要求來軍統,這事能說清楚嗎?


    很難!


    即便你再有功勳,傷疤再多,也難以證明你不是日本間諜。


    陳恭鵬高就高在不去攻擊褚文昊本人,而是就事論事,反而讓眾人疑神疑鬼會主動跟其拉開距離,誰知道你是不是日本間諜?


    嘰嘰喳喳,各自議論,各持態度,眾說風雲。


    “哈哈,薑還是老的辣,軍統人才濟濟,戴局慧眼識珠培養人才為己所用,可喜可賀。”老孔也不得不讚譽這位號稱“書生殺手”的陳恭鵬,巧言令色,移花接木的本事著實了得。


    戴春風嘴角掛笑,神色也頗為滿意,“軍統同仁各個錚錚鐵骨,不會標榜幾身,務實求真,乃黨國之福,於我戴某人培養毫無關係,都是效忠委座之兵,並無分別。”想給我下套,嫩了點。


    哼!老孔差點氣死,果然刁鑽。


    褚文昊示意兩人端坐,言道:“陳站長句句發自肺腑,字字擲地有聲,卻有其理。我不會去否認,更沒有去追究往昔之事的意思,陳處長詢問才點明一二。”


    “正如陳站長所言,我的身份很可疑,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是何。與我個人而言,回不回黨國,做不做軍統副局長都無所謂。”褚文昊不急不緩渡步道:“高官厚祿,無非圖一名利,高床暖枕,嬌妻美妾每個人都想,於我個人而言雖不能信手沾來也不算難事。回軍統隻能說明褚某心係黨國,心係民眾,想與諸位軍統同仁攜手為黨國建功立業,早日趕走日寇,恢複我家園。”


    “至於,我各人身份問題,諸位可以在今後的工作中審查監督,若有真憑實據,我自會請辭離去甚至甘受國法。相反,無中生有,無事生非,想故意往我身上潑髒水,那也要做好受懲罰的準備。”


    “常言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而今褚某受上峰委任擔任軍統副局長,就會擔其責,行其權。軍統家規森嚴,如今發展勢頭強勁,大有擎天白玉柱跨海紫金梁之勢。褚某年輕,初次擔任如此高職,誠惶誠恐,想要搞清楚自己職責,也好嚴於律己,知道哪裏該插手,哪裏不該插手。”說到這裏停住身形麵帶微笑詢問:“何局長,您是軍統當家人,能否勞駕給卑職訴說一二,劃歸其職,免得屬下懵懂無知,有負上峰信任。”


    謔!


    圖窮匕見,好膽!


    戴春風眼角一道鋒芒閃過,旋即收斂,仔細觀察,可見眼眉緊促麵色鐵青,養氣功夫要是不好,顧及能發號施令斬殺褚賊。


    聽聽,軍統當家人,雖然你說的不錯,卻著實聽著不舒服。23sk.


    室內落針可聞,各個神色尷尬,屏住呼吸,盯視褚文昊,好家夥,有人給你擺誅仙陣,你就想拎起打狗棒,打算新官上任三把火是吧!


    好膽!


    當著老板的麵,開誠布公劃分職責,你這是打算分庭抗禮,劃歸地盤嗎?


    誰也不敢亂說話,褚文昊雖然囂張,但說的沒毛病,身為軍統副局長搞清楚自己職責很有必要。


    可軍統向來隻有戴老板說話,你明目張膽,是一點麵子也不打算給,撕破臉皮也太早了吧?


    囂張跋扈,想死嗎?


    沒看到在場千人,有九百跟戴春風混的,你想耍威風做夢吧。


    “咳咳、”


    老孔看熱鬧不嫌事大,“很好嘛,何局長事務繁忙,不能常常兼顧軍統,之前都是戴局勞心勞力,如今重新增添大員跟其分擔責任,戴局也可輕鬆一些,好事,好事。我看褚文昊年紀輕,能力強,要發揚尊老愛幼的精神,多承擔一些工作,想必不會推脫。”


    哈哈哈,前排大佬心裏差點笑死,老孔真不是個好東西,說話氣死人。


    分權,還罵戴春風上了年紀,真是...


    張致忠張張嘴,想說又忍住,還是不參與,本想提點褚文昊兩句,不要上來就爭權奪利,小心閃著腰。想想還是算了,軍統最近太過膨脹,而且都為戴春風馬首是瞻,很不好,分化一下也好。


    何耀祖很矛盾,身為正牌局長卻不能插手具體事務,擺設誰都不喜歡,軍統的威勢近期太強,不客氣說影響今後抗戰形勢。


    最起碼在山城軍統無所不能,黨國各個部門都有觸手,根本沒把中統放眼裏,這裏麵的事情豈能一言而盡。


    一塊肥肉,香而不膩,卻隻能遠觀不能近玩,實在可惜。


    如今褚文昊正大光明提出,他能拒絕嗎?要說戴春風跟褚文昊二擇其一,他當然選擇戴春風,原因多多。


    可事情要分開看,最近軍統太膨脹,本身就四萬人,戴春風不懂收斂,救國軍發展到六萬之眾,人多勢眾任何一支黨國軍隊都無法比擬,看其架勢在不壓製恐難駕馭。


    委座特意調任他回來是有原因的,蘇聯沒跟德國簽署同盟,大勢已定,把自己調回來有取代張致忠擔任侍從一處主任之意,同時兼任軍統局長,其意難明。但有一點他很肯定,委座有壓一壓軍統發展之勢的意思,壓軍統,也就是壓戴春風,很複雜。


    想到這掃視台上等待的褚文昊,言道:“軍統副局長責任重大,要明白具體負責何職務,就要先搞清楚軍統的職責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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