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尖看到這名黃衫老者的時候,靈魂深處的恐懼讓他顫抖了一下,手中的雙斧險些握不穩。八葉巔峰境界的強者無論麵對誰,至少都該有自保之力。但在這片風雪中,烏尖別說是戰意,便是遁逃的力氣都感覺在逐漸消失。


    這樣的一個地方,能出現的老者自然不會是普通的老人。寒隱宗的數十名高手正在不斷地收割鐵黎士兵的生命。這些最為鐵黎人忌憚的苦行僧最可怕的地方不在於他們的強大,而在於他們的冷血無情,誠然麵對帝國士兵,鐵黎人亦能以國仇死鬥帝國人,卻無法如同寒隱宗弟子一般流露出如此平靜的態度,那是骨子裏對生命的漠然。


    這群苦修者隻信奉天地中最為寒冷的冰雪,如同一群來自冥界的刺客。而這樣的一群人中,一名老者立於其間,烏尖所能想到的隻有一個結果。


    黃泉老人。


    對於鐵黎人,黃泉老人之名便如地獄深處的鬼王,某種意義上來說,鐵黎人畏懼項武,畏懼之中含有極少許的敬畏。因為項武這位天下第一大將的風采確實能讓對手也被折服。但對於黃泉老人,他們隻有本能深處的恐懼。


    這種恐懼來源於對人本身無法克服的天性,亦即對寒冷的畏懼。


    “為什麽您這樣的存在,會願意幫助帝國人?”烏尖鼓起勇氣說道。


    黃泉老人倒是沒想到這個鐵黎人居然會問這樣的問題。


    “寒隱宗其實一直有幫助帝國,隻是貴國不得知罷了。況且,寒隱宗畢竟在帝國境內。”黃泉老人說道。說話間,他向前走了一步。


    烏尖無法動了。


    因為整個小腿已經被凍住。烏尖知道自己在劫難逃,說道:“您熟知風雪,便該知道我們為何南下!”


    黃泉老人挑起眉頭,盡管他並沒有眉毛,皺紋顯得更深了些。他當然知道鐵黎人南下的原因,但寒隱宗的人,並不悲憫人間。


    “你們可以選擇臣服帝國。”


    “不可能!帝國人將我族人趕到了這裏,這些年殺了我們這麽多人,我們寧願戰死,也絕對不會投降帝國。”


    烏尖想要運轉內勁震碎腿上的寒冰。但一瞬間,那些寒冰仿佛某種在擴散的活物一般,迅速的蔓延到烏尖頸部以下。


    九葉巔峰麵對八葉巔峰並不算絕對的境界壓製。但處於連鐵黎人都畏懼的風雪之中,黃泉老人的實力便如蛟龍入海。漫天的風雪都是他的武器,都是他的助力。這等情境下,即便烏尖到了九葉巔峰境界,也絕無可能有半分戰勝黃泉老人的勝機。


    “寧死不降,那便死吧。”


    鐵黎國第五大將烏尖已經無法說出任何話語。八葉巔峰境界的強者在瞬息間成了冰雕。這樣的事情,在這片土地上不斷的發生,沒有了將領之後,鐵黎大軍瘋狂撤退,四處遁逃。但他們逃逸的速度實在太慢。而從積雪之中現出身形後的寒隱宗強者們則速度更快。


    黃泉老人走得很慢,杵著手杖一步一步的往帝國大營走去。經過烏尖身邊的時候,他的眼瞼動了一下。下一刻,這名敵國大將的身體便四分五裂,碎成了一地的冰渣。


    黃泉老人走了許久,未曾回頭,他對宗門高手的實力很有信心。無論鐵黎人有多少軍力,寒隱宗都能將其攔在這片土地上。因為風雪。若放在酷暑之地,數十名寒隱宗高手就算殺到筋疲力竭,麵對藥物狀態下的鐵黎士兵能屠戮數千人便是極限。但在風雪之中,尤其是這個有史以來最冷的寒冬,寒隱宗的實力則強大了數十倍。


    這場戰鬥,寒隱宗共計派出宗門最頂尖的高手四十人,殲滅了鐵黎人一名主將,以及三千七百餘人,並讓餘下兩萬六千多士兵遁逃回霧囚穀,無功而返。而寒隱宗則無一傷亡。


    在黃泉老人回到營地後,項武將其奉為座上賓。這一戰讓帝國大軍士氣高振。他們沒想到這群江湖武者的實力如此強大。如今擊退了鐵黎人,雖然隻是不不足四千人的一次小勝,但對於帝國來說,贏取到時間便是最關鍵的。


    無論是熬到夏天到來,或者是熬到鐵黎人的藥物失去效力,又或者是等到項武傷勢痊愈,對於帝國來說都是,都將增大這場戰爭的勝算。但鐵黎人不會給他們時間喘息。所以如今寒隱宗隔斷了鐵黎人的進攻,對於帝國來說,意義重大。


    項武感慨,九大派不愧是江湖根基,即便是最為隱忍的寒隱宗,也能以四十人勝千軍萬馬,這樣的實力連他也沒料想到。隻是項武也斷定鐵黎人不會善罷甘休。


    “老前輩辛苦了。如今軍情緊急,若非我傷勢過重,必不讓前輩麵對此戰亂風險。”


    項武實力猶在黃泉老人之上,即便風雪之中的黃泉老人如何強大,這樣的優勢也無法逾越極意所帶來的差距,黃泉印象中的項武本是一個狂傲的軍將,但如今看來,這名將領其實並非一介莽夫,隻是項武的表情總是過於僵硬,充滿殺伐之氣,讓生人畏懼。黃泉老人說道:“將軍無需多慮,我寒隱宗會替將軍把守防線,直至將軍痊愈。”


    項武說道:“鐵黎人耗不起,我想前輩與我都該知道,今年的冬天寒冷的有些異常。鐵黎人恐怕會組織更強的攻勢。赫雷都布雖然一月前被我所傷,但當時的情況其實能傷到他已經是僥幸。老先生實力超絕,這片冰雪之中更是無人能敵,但赫雷都布傷勢我估計也快痊愈,霧囚穀與霜川之間的必經處被貴宗門的高手把守,隻怕赫雷都布會親自前來。”


    黃泉老人說道:“都聞九葉巔峰境界戰勝極意的例子從未有過,老朽倒也想試試這位鐵黎國王的實力。”


    項武說道:“老前輩還需小心。這次鐵黎國入侵我帝國,做足了準備,除開鐵黎國的十將,恐怕還會有帝國的武者接應他們。”


    黃泉老人不知道項武的推測是如何來的,但還是點了點頭。這位年歲上比張天師和方正大師還要年長十多歲的老者,有著尋常人無法比擬的江湖智慧以及對危機的感應。


    “將軍既然說到了天寒,想來以將軍的境界,該比老朽更能清楚的感應到那道氣息。”黃泉老人道。


    項武沉默片刻後長歎一口氣說道:“老前輩肯定知道世人對鐵黎人的評價,北蠻子,冰魁人,雪魔後裔。這是帝國有意而為,我其實不讚成。鐵黎人雖為對手,在戰場上的表現卻讓人無話可說。帝國希望百姓從仇視鐵黎人,其實也不過是為了以後征服北域奴役鐵黎人做準備。”


    李念雲和鍾雲秀都在營帳內,項武所說的,他們也是第一次聽到。


    “我與鐵黎人征戰許久,最是明白他們,他們是人,是想要活下去的人。赫雷都布其實該是一個主張仁政的國王。如果鐵黎人願意投降,我願意替他們說服帝國皇室接納他們。”


    黃泉老人說道:“鐵黎人不會投降,帝國皇室也不會接受這樣的投降。將軍說的很對,妖魔化對手,不過是為了以後的戰爭能更加容易操控。”


    項武冷笑道:“老前輩說的是,我一直以為我的血液是鐵血,心腸也是鐵石心腸,在戰場上我不會同情任何人,但那群戰場之外的政客,其實比我更狠。隻是這終究是一場保家衛國的戰爭,我不能拒絕,而且我必須為帝國帶來勝利。”


    黃泉老人問道:“哪怕這樣的勝利就意味著從此再無鐵黎人?”


    項武並未猶豫的說道:“沒錯。”


    黃泉老人點頭道:“將軍意誌堅定,倒也算是與老朽為同一種人。隻是將軍可曾想過,如將將極北之地的那股氣息除去呢,鐵黎人縱然不會臣服,但如果沒有了生存的危機,如果北域的寒冷驟然間極大幅度緩和,或許他們就會褪去。”


    項武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隻是傳說已經根深地步到了腦海裏,他說道:“老前輩,這話說出來有些丟人,但麵對最北方的那股氣息,我很畏懼。”


    黃泉老人笑了笑,蒼老的皮膚擠在了一起。


    “莫說將軍害怕,恐怕赫雷都布以及所有的鐵黎人都會害怕。而且,老朽也怕。”黃泉老人說道。


    “老朽雖然無懼極北之地的寒冷,但天霜寒氣這門功夫卻無法除去那股氣息,隻能讓那股氣息變得更強大。老朽一生殺過不少人,有些是對的,有些是錯的,但最終,我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平靜。如果無法除去北域的氣息,將軍,將來的史書上,您可能便是坑殺鐵黎人數十萬百姓軍士的人屠。”


    黃泉老人說道:“希望將軍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平靜。”


    項武說道:“為將者,早已拋去了正邪善惡、”


    黃泉老人不再多說,這場對話讓李念雲和鍾雲秀有些聽不明白。不過李念雲作為九大派掌門之一,實力上並不弱於黃泉老人太多,他也能隱隱感覺到極北處,有一股若隱若無的氣息,能在數千裏外被人感知到,那該是一股強大到駭人聽聞的氣息。


    李念雲雖然好奇,卻並沒有前去一探究竟的念頭。在他看來,天地間上古時期有很多強大的物種,絕非人類所能抗衡,哪怕在歲月變遷中,大多已經死去,但留存著的,依舊有著上古王者的威嚴。


    項武畏懼,黃泉老人畏懼,李念雲也畏懼,而李念雲和黃泉老人以及項武並不知道,在極北之地雪魔地帶的深處,已經有兩個人類強者步入,但即便是這二人,也心存畏懼。


    這場戰爭沒有正義,黃泉與項武的對話隻是應證了這一點。


    鐵黎人為了生存而南下,他們不願臣服帝國除卻仇恨,也因為血性。他們的戰爭並非是不義的。而項武保家衛國,奉旨抗敵,為了霜川百姓,為了帝國的完整與威嚴,他出戰北域。同樣不能說是錯誤的。


    隻是在帝國高層和軍方高層中都明白,這個世間沒有正義的戰爭。


    鐵黎人占據霜川後野心不會就此停住,而項武如果趕走了鐵黎人,鐵黎人則極有可能盡數凍死,就此消失於曆史中。


    但,誰也不想做敗者。


    ……


    赫雷月一直都知道這場戰爭會很慘烈。他善於擺弄人心。在兩萬六千餘鐵黎士兵無功而返後,赫雷月調查一番,便得知了帝國得到了江湖門派寒隱宗的幫助。與其他人不同,赫雷月並非典型的鐵黎人,他不害怕寒隱宗的人,在得知寒隱宗出手後,赫雷月興奮到極點。很想親自帶隊去與寒隱宗交戰,他喜歡那種屍橫遍野的感覺,他一刻也不想停止戰鬥,當然,是遠離危險卻又能目睹危險地戰鬥。


    不久前的大戰在帝國連營以北的決戰中,三萬大軍屠戮帝國五萬七千餘人,讓赫雷月興奮不已。尤其是看著鐵黎人與帝國人屍體交錯在一起難以分清的畫麵,他在山穀之上,騎著駿馬,感受著寒風裏的血腥氣,無比的享受。


    留給赫雷月的時間不多了,他的確沒想到帝國可以挨過一個月,而鐵黎國士兵所服用的藥物藥效可能不到一個月就會結束。他必須說服所有人克服對寒隱宗的恐懼,讓他們奮力廝殺。


    九葉巔峰境界的赫雷月自然不在乎國破家亡,隻是再等多少個冬天才能等來這樣的戰爭呢?所以他有些急。


    赫雷月得知了大軍被寒隱宗擊退的消息後便一直將自己關在營帳內。他的參將是一名年輕人,叫克魯。


    赫雷月從來不會在營帳內留任何人,因為營帳內獨處的時候,他才會摘下麵具,將那些戰爭所帶來的喜悅流露出來。


    隻是克魯上報了前線軍情後,赫雷月瞬間便預感到了即將到來的或許又是一場慘烈的戰爭,他興奮的有些忘乎所以,臉上的神情不斷變化,時而冷靜,時而狂熱。甚至忘記了讓克魯出去。


    克魯作為赫雷月的參軍,一直很崇拜這位鐵黎國的二號戰力。在克魯及無數士兵看來,赫雷月便是鐵黎國支柱,赫雷月給了他們戰鬥的理由。而在赫雷月多次的演說下,他們總是充滿了赴死的勇氣和對帝國的仇恨。


    用赫雷月的話來說,仇恨和勇氣能帶來力量。


    但克魯從未見過赫雷月這幅神情。便在這個時候,營帳外有人來報,說是有位武者求見,告知有辦法擊退寒隱宗。一股強大的氣息讓赫雷月赫然從死屍遍地的幻想中回過神。


    克魯告退,猜想赫雷將軍或者隻是有些疲累了,所以樣子有些古怪。在克魯退出營帳後,克魯見到了一個中原人。


    這個人帶著鬥笠,穿的也有些單薄,在霜雪漫天鳥獸絕跡的霧囚穀,這樣一個人宛若一個獨釣寒江雪的蓑衣客。隻是那種壓抑到窒息的感覺提醒著克魯,這是一個非常危險地存在。


    這樣的感覺克魯從未有過,擦肩而過的時候克魯看見了鬥笠下的麵孔,很堅毅的一張臉,嘴角掛笑意,有些狂放,有些邪惡。


    赫雷月作為九葉巔峰境界,自然無視這樣的強大氣息,但卻更加明白來者有多強。他對中原武者多少有些了解,卻從來沒見過此人。


    “你是何人。”赫雷月說道。


    “生意人。”蓑衣客說道。


    “這不是一個做生意的地方。”赫雷月說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蓑衣客說道。


    “什麽樣的生意要一個可能步入了極意境界的人親自來做。”赫雷月說道。


    “你很喜歡以神的視角,看無數人為你而死。”蓑衣客冷不防的說了這麽一句。


    殺意驟起。赫雷月睜大眼睛。


    “這是很好的品質,這世間有無數的消遣,生命隻有一次,以他人的死亡做消遣,是一件很神聖也很有意思的事情。”蓑衣客的聲音很有磁性,隻是話語的內容卻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赫雷月仔仔細細的盯著蓑衣客良久,撲哧笑出聲來:“我就說中原人很有意思,我王兄還不信。之前是彌藏,現在又是你,看來這個世界還是有人能理解我的。”


    蓑衣客說道:“將軍的趣味如此高雅,讓人欽佩,彌藏也一樣,那個孩子癡迷於毒藥,世人皆說生死是大事,卻隻有人研究怎麽生,沒有人研究怎麽死,彌藏很不錯,他的毒藥可以讓人死的很有價值。恰如貴國的士兵。”


    赫雷月有些疑惑:“你認識彌藏?”


    蓑衣客說道:“他是我的下屬。”


    赫雷月恍然:”原來如此,我說怎麽中原的藥師會不遠千裏來找我。原來是你的意思。閣下實力不凡,恐怕境界不在我王兄之下,還未請教姓名?”


    蓑衣客說道:“蕭千業。”


    赫雷月說道:“所以,蕭兄,彌藏找到我,為我們鐵黎國提供了如此大的幫助,其實是你授意的。”


    赫雷月確信沒有聽過蕭千業的名號。但中原武者中的確有很多隱藏的強者。而且關於彌藏的傳聞,赫雷月多少知道一些,一個被帝國限製終生不得用其藥物的藥師和毒醫。這樣的人能好好的活著,還能順利見到自己,確實該是有人幫助才對。


    蕭千業笑道:“沒錯,彌藏這個孩子很單純,癡於學術,又找不到實驗體。我隻是給他指了這條路,聽彌藏說,與將軍交談甚歡,我料想,將軍的為人,不該是外界所傳的那麽無聊無趣。”


    赫雷月拍手笑道:“有意思。蕭兄說有擊敗寒隱宗的方法,但蕭兄可知,我並不想寒隱宗這麽退去,帝國根本無力阻擋如今的鐵黎。如果沒有寒隱宗,帝國太快的失敗,我會少了很多樂子。”


    蕭千業說道:“將軍,在霜川以南還有更遼闊的戰場等著你,何必執意於眼下?而且寒隱宗在雪中的戰力,即便將軍親率十萬大軍,也無法突破。藥效的時間就快到了,霜川還有數十萬的百姓,霜川以南還有成百上千萬的平民可以屠戮,將軍品味高雅,自然該明白作何選擇。”


    赫雷月狂喜,眼中的狂熱讓他此刻的神情顯得有些猙獰。


    “蕭兄,你是中原人,為何要幫助鐵黎國?”赫雷月問道。


    蕭千業負手而立,說道:“這天下,弱者活著是為了生存,強者活著是為了樂趣。有人追求用不完的財富,有人追求無上的劍道。還有人追求至高的權利,亦有人渴望保護自己的國家,有人癡迷於毒術,有人尋求複仇,有人企圖掌控人心。”


    “當然也有像將軍這樣的,以他人的死亡來愉悅自己。這是一個到處都是天才和強者的時代,所有強者都有著自己的樂趣和追求。”蕭千業並沒有回答赫雷月的問題,卻也已經回答了。


    赫雷月好奇道:“蕭兄,你的樂趣是?”


    蕭千業說道:“我喜歡混亂。天下大亂,才能見證最精彩的時代。”


    赫雷月被這個回答吸引,太平盛世無戰亂,沒有戰亂,便死不了多少人。他拍手道:“有人癡迷毒術,該是彌藏。至於蕭兄你所說的其他人,看起來也是蕭兄的部下。”


    蕭千業倒是沒想到,這位赫雷將軍頗為聰明。蕭千業並不隱瞞,很坦然的說道:


    “我曾經成立了一個組織。在帝國的幫助下,招攬了許多人才。有帝國第一商人,藏劍山莊的,玩弄人心撥弄信仰的昊天大祭司,以及被同門背叛的前代劍神。還有一直希圖站在權力最頂端的帝國高層,以及天下最強的刺客,他們都是當世的強者。帝國原本想借由這個組織打壓江湖人。可我卻看到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赫雷月問道:“是什麽?”


    蕭千業說道:“恰如此刻我為將軍做的。”


    赫雷月還是有些不解。


    蕭千業笑了笑,說道:“如此多不同領域的強者集結在一起,無論是財力,權力,戰力,都是整個江湖最可怕的,他們能造成的破壞也難以想象,這樣的戰力,鐵黎,萬藏部落,帝國,南蠻秘境,甚至武林各派恐怕都想利用,而我,總會出現在他們需要的時候。”


    赫雷月明白了。


    一個好的傭兵可以幹淨利落的完成任務,而一個精明優秀的傭兵則可以保證自己永遠有任務。


    為其他各方勢力提供戰力,卻又不局限於一方,讓戰爭永遠不會結束,讓亂世永遠維持。


    這便是蕭千業想做也正在做的。


    “所以如果哪一天,帝國向蕭兄尋求幫助,蕭兄也會幫忙。”赫雷月說道。


    “當然,如果一方吞並了另一方,遊戲就結束了。”蕭千業說道。


    這樣的回答如果是赫雷都布,必然會拒絕與蕭千業的合作。但赫雷月不同,赫雷月甚至覺得這個蓑衣客有著讓他著迷的魅力。


    “相談甚歡,既如此,就勞煩蕭兄你幫我教訓教訓寒隱宗。”赫雷月笑道。他很想知道,這個試圖營造亂世的男子,到底有著多大的能耐。


    蕭千業不再多說,起身離去。


    天空的陰雲密布,明明是白晝,確如黎明一般。霧囚穀的連營後方,赫雷都布也得知了寒隱宗相助帝國的事情。他心急如焚,因為北方的氣息越來越明顯。


    而隨後沒多久,他的王弟赫雷月便來到了他的營帳中,告訴他已經有人替他們對付寒隱宗的人,隻需再等一日便可。


    赫雷都布聽聞這個消息後本該高興,他知道自己的弟弟雖然有著某種古怪的欲望,但從不對他說大話。


    隻是看著黑壓壓的天空,赫雷都布心頭卻始終揮不去那抹煩悶。


    他與帝國交戰已久,勝利如今就在眼前,卻感覺到極其不安,他不知道這不安的由來,隻是隱約感覺到,仿佛這個世界要亂了。看著頭頂的黑雲,這位鐵黎國的王兀自說道:


    “要變天了。”


    (蕭千業的身份,想來各位已經猜到了,恩,這破故事真墨跡啊,六十多萬字了第一個大boss才登場23333,)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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