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展與阿卡司開始往回走,二人並沒有繼續深入南方,因為他們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但是還是不見掌櫃的蹤影,事實上這二人並沒有意識到,他們的一場即興的比試,換做武林中的輕功好手,也許也要花費十天半個月才能到來。


    至此處時,二人並沒有發覺任何古怪,隻是納悶掌櫃不該這麽慢。而風展則是始終有一種揮之不掉的不安。這種不安源於阿卡司所說的這些話。


    這些天掌櫃有不對勁嗎?客棧的生活過得非常的閑適,這於眾人而言雖然不同尋常但也是期待已久。這便是客棧裏每個人都渴望的平靜生活。


    將來江湖太平了,在這樣一間客棧裏度日終老,是很值得期待的事情。


    而這些天掌櫃也很平靜,隻是在與阿卡司學習步法身法,或許如阿卡司所言,掌櫃有些心急,但天才本就不是按部就班的人。


    所以到底哪裏不對?


    風展與阿卡司歸去的速度很慢,阿卡司也一直沉默不語。隻是看著風展的神情,許久之後他忽然開口道:“你不覺得,時機有些不對麽?”


    風展愣住,阿卡司忽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說道:“什麽時機?”


    “美好平靜的生活總是讓人向往的。但你覺得,在秦楚就將交戰之前,在或許武林江湖步入浩劫前,掌故會不會有些太過平靜了?”


    一語驚醒。風展終於明白了這種不安的源頭。


    是了,不是客棧過不了平靜的日子,而是現在根本不是平靜的時候。


    即便是遠離前線的銀月國,阿卡司也為了秦楚戰事而殫精竭慮,即便是佛宗道教這樣的不爭之派,為了那場即將到來的不知具體的武林浩劫也在默默的準備著。寧無邪北歸最終是為了對付龍脈武者。雲滄玄雖然重傷,但傷好之後不會有人認為這位劍神會就此退卻。


    風展是從風絳口中知道了全部經過的,江湖所傳聞的,乃是葉依然放出去的消息,但其間很多消息葉依然沒有透露。比如龍脈武者其實是一個活了一千多年且不老不死的怪物。這些消息或許早晚會走漏,到了那個時候,江湖會變成怎麽一個樣子?


    一切的暗流都在慢慢的匯聚,可偏偏,這間拯救了武林的客棧,那個給絕望之人安身之所的掌櫃卻在這個時候,將一切都拋開了。


    如書生所言,或許真的是龍脈武者太強大了,所以掌櫃為了眾人安危不得不避開鋒芒,但風展感覺到不是這樣的。或者不僅僅是這樣的。


    而隨後不久,當二人走了數日,終於趕回銀月國的時候,原本風展以為掌櫃該是因為無法跟上他們二人而放棄了見證這場對決,可當風展回到了銀月國回到了客棧時,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就好像是要應證內心的不安一樣,掌櫃他……失蹤了。


    客棧眾人以為掌櫃隨著風展阿卡司去了南方修煉輕功,阿卡司和風展以為掌櫃回了客棧,但當風展阿卡司與客棧眾人匯合時,卻都沒有見過掌櫃。


    掌櫃就這麽不見了。


    或許是掌櫃有什麽別的事情要做,客棧的人倒也沒有太大的擔心。風展也沒有將自己與阿卡司的對話告訴書生。得知掌櫃失蹤,書生的第一反應該是南方有許多未知之地,掌櫃或許去了更南邊的地方。客棧其餘的人也都這麽認為的。風展也希望是如此。


    過些天吧,過些天,掌櫃便該要回來了。而隨後不久,風展與依米在整理客棧內務的時候,在掌櫃的房間裏找到一封書信。


    書信的內容倒也不出乎眾人意料,掌櫃似乎也知道自己的消失會讓眾人略微不安,於是留下信息以寬心,告知客棧眾人他有些事情想做,會去更南邊的地方,或者會耽誤些許日子,如果客棧眾人不放心,可前往南方尋找自己。


    如此一來,書生自然不會不放心。因為整個大陸上如今能夠讓掌櫃有事情的生物,都不在南方。所以他也不是太擔心掌櫃。


    反倒是風展,這一次比書生想得要複雜些,或者說過於擔憂。他總覺得這封信隻是一個幌子。可他實在是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客棧眾人對於最近的日子也都覺得過得非常開心,公輸琉璃依舊喜歡纏著阿卡司,依米和風展總是膩味不夠,有了秀姑娘一旁幫忙的丁七兩似乎也有著使不完的勁兒,這是客棧如今的樣子,平靜而充實,忙碌而愉快。


    風展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阿卡司也沒有再對宸回的反常而感到疑惑,畢竟宸回留下了這麽一封書信,便說明宸回一切都有計劃。


    於是乎,又平靜下來了。客棧該怎麽過便還是怎麽過。


    掌櫃離開後,書生還在,客棧的一切也都有人安排。隻是時間一久,眾人便察覺到不對勁了。


    ……


    時間是自風展與阿卡司對決後的第十六日,距離龍脈武者與渡舟人的戰鬥隻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而帝國與楚軍的戰鬥似乎也是一觸即發,這些天裏,阿卡司的暗殺小隊不斷的傳來最前線的情報,帝國的帝星三將已經全部集結於長河以北,與楚軍的連慶隻隔一條長河,十數萬大軍也都在長河以北紮營,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對戰,但看起來,對峙很快就將結束。


    一場天下最大的混亂就將襲來,一個蕭千業所期待的局麵將呈現。對峙雖然沒有結束但人們確認了一件事,自打楚軍崛起以來,帝國與之對峙了這麽久,這第一場交鋒何時會到,或許隻有兩軍的智囊知曉,但這一場交鋒一旦到來,必然會是極為慘烈不死不休的交鋒。


    而客棧這邊,掌櫃已經失蹤了十六日,盡管掌櫃留下了書信告知往南探索,可這次便是書生也察覺到不對勁了。


    以往從來沒有這樣的事情,掌櫃做任何事都會交待的很細致,書生終於看出那封信的端倪。察覺到了其中不對勁的地方。掌櫃該是留下這封信有些日子了,若是在與風展與阿卡司對決時臨時決定往南而去,那麽他根本沒有時間寫這封信。亦即……掌櫃其實計劃著某件事情。而且是很早就開始計劃了。


    書生盤算了江湖如今的事,發覺隻有一件事值得掌櫃去做,但那件事必然不是在南方。


    想到此處的時候,書生皺起了眉頭。


    掌櫃……到底在想什麽?


    但最終書生沒有安排眾人行動,隻是吩咐了風展一人前往銀月國的南方探尋掌櫃下落,而其餘人則繼續等待掌櫃歸來。


    末樓客棧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西域戰爭的是黑,風展阿秀消失過,武林大會的時候,書生消失過,月河塔的時候,風展消失過,但這間客棧的掌櫃卻一直都在,眾人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掌櫃會離開這間客棧如此久的時間。


    雖然不過也就短短的十數日,可誰都知道,要變天了,大亂將至,這個時候掌櫃要去辦事情,是辦什麽事情?


    書生最為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因為自打那之後,時間又過去了十數日,整整一個月,掌櫃未見蹤影,而風展也通過銅雀告知,他幾乎跑遍了南邊的每一寸土地,都沒有見到掌櫃。


    書生已經隱隱察覺到了掌櫃的去向,但他忽然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


    他咬牙,看著那封書信,讓客棧往南尋找掌櫃,這是為了讓客棧盡可能的往南而去,因為如今的戰事,在南蠻之北。而那場對決,也在南蠻之北。


    掌櫃不在南邊兒,至於去了哪兒,書生不得而知,但有一件事是書生可以肯定的。


    掌櫃他,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報仇。他隻是要一個人報仇。


    隻是如今整個江湖都沒有任何人知曉龍脈武者的去向,書生自然也不知道,可能是在世間任何惡劣的環境,故而他也無法判斷掌櫃的去處。


    書生最終沒有把這些對客棧眾人說出來,他不想引起沒必要的恐慌,至少在找到掌櫃下落前。


    而如今書生隻期待一件事,無論如何,他不希望掌櫃找到龍脈武者。


    ……


    ……


    二十天前,魔宗。


    自荒月神教覆滅後,魔宗占據了荒月神教舊址,在此之上加以重建,如今的魔宗再也不是那個沒有固定據點的魔宗,財神閣花重金所造的荒月神教教址,在規模上絲毫不弱於九大派。至於財神閣,也已經銷聲匿跡,顧三秋其人在雲慈穀一戰就再無音訊,財神閣沒有了最重要的頭目,一切便停止了運作。而昔年那些受財神閣賄賂的魔宗弟子,也都在魔宗占據了荒月神教之後,紛紛回歸。


    從地下到地上,對於魔宗而言,便是一個宣告。魔宗也在這個期間迅速壯大,儼然要恢複到巔峰時期超越九大派規模。


    這一切自然少不了楚軍的支持,不過即便如此,對於魔宗而言,此刻幾位長老,哪怕是平日裏閑暇的白北冥,也都極為忙碌。


    入夜。宸玲所在的房間燭火還亮著。


    “我說玲兒,再這麽累下去,姐姐我可得變老了。你可是境界高深體力充沛,也得考慮下姐姐我吧?”卿妙月手捂著嘴,打著哈欠。


    宸玲輕笑道:“卿姐,可是你自己要陪我的。”


    卿妙月愁眉道:“你可真是不理解我這一片苦心,我這還不是盼著你早點休息。”


    宸玲搖頭說道:“如今教內事務繁忙,又值此非常時期,我作為宗主,哪裏能夠懈怠。”


    “你就不考慮再成立幾個長老?”卿妙月實在有些心疼宸玲。


    宸玲說道:“唐閑主外,你主內人事,白長老主內,如此便足矣,如今我教內雖然是用人之際,但這個時間太特殊了,經不起任何意外,非我不願意設立新的長老,而是實在沒有可以用的人。”


    宸玲輕聲歎氣,揉了揉額頭。


    卿妙月忽然說道:“有時候我真是羨慕客棧那群人,個個本事不小,卻又過得清閑。”


    卿妙月盯著宸玲的眼睛,在提及客棧的是黑,宸玲嘴角微微一笑。


    “天呐,難得看到你笑。你是不是想到了某人?”卿妙月打趣起自家宗主來。


    宸玲翻了一頁卷宗,說道:“他和他的夥伴們雖然閑,但將要到來的大事件裏,想來也在想辦法。”


    卿妙月笑道:“我可沒有說某人是誰。”


    宸玲抬起頭,看著卿妙月說道:“我在想宸回。”


    卿妙月愣了楞,隨即釋然,似乎這位敢愛敢恨的宗主也不是第一次這麽直白的坦露心意了。


    卿妙月說道:“我其實覺得你不該做我們的宗主,你本該是客棧的一員,更適合也更應該過著宸掌櫃那樣的日子。”


    宸玲搖頭說道:“星辰宗於我有恩,至少,過了這一陣子,讓星辰宗一切都穩定下來了我才會想別的事情。”


    卿妙月有些心疼宸玲,輕聲說道:“我就是怕你給累壞了。”


    宸玲笑道:“本座境界高深,這點微末之勞,哪裏在意。”


    卿妙月說道:“哎喲,自打你跟宸少俠熟絡之後,可是許久不見你這麽稱呼了。”


    回憶起宸回,宸玲心情便輕鬆不少。


    如今的魔宗的確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迅速擴大實力的同時,也有許多危機潛伏。


    卿妙月說道:“我聽那些說書的講那些情啊愛的段子,都說真正會在一起的人,在你思念他的時候,他就會出現。”


    宸玲白了卿妙月一眼,卿妙月笑的花枝亂顫,說道:“我可不是給你添堵,你說宸掌櫃也算是與你同生共死過,這荒月神教滅得如此徹底也算是與我星辰宗有關,這麽久了,怎麽著也該來看看你了吧,聽說他們來了南方,這也有一陣子了,怎麽就還不來呢。”


    宸玲說道:“他或許有他的事……”


    話沒有說完,卿妙月便感覺到宸玲有些怪。


    宸玲怔怔的望向了屋外遠處。卿妙月自然感受不到那股氣息,她武道低微,但卿妙月也知道宸玲這表情,顯然是來了個某個讓她意想不到的客人。


    不會就這麽巧吧?卿妙月愣住,然後轉身。


    明明是看見宸回,卻跟看見了鬼一樣。


    這樣太巧了,說什麽來什麽?這說書的人都是神仙變的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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