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將軍一定是瘋了,所有人都這麽想著。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直防禦,當然很被動,這隻是不得已而為之的拖延策略,但如果舍棄防禦選擇衝鋒,那麽瞬間就將被箭雨射滅,而且脆弱龜裂的冰層根本不可能承受住這樣的衝鋒。


    沒有人動。


    箭雨一直在落,帝月洛微微皺起眉頭,他淡淡的說道:“你們是要違抗我的命令麽?”


    帝月洛的內勁深厚,雖然聲音調子很輕,每個人卻都能聽到。


    人們想起了關於帝月洛的傳言,每每當他做出這樣的問句時,都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據說去年西域戰爭之後,當時的將軍衛池便是反抗過帝月洛,回來之後卻是有了腿疾。


    天帝意誌,傳說是一種改變重力的能力。如果這個時候觸怒帝月洛,或許真的會死……


    人群中慢慢傳書慘叫痛呼,自然還不是來自帝月洛,而是他們承受不住箭雨的恐怖力道,被射殺。


    撐不住了。


    孟追的一萬弓箭隊實在太強了。於帝國的軍人而言,或許……橫豎都是死。


    是死在自家將軍手上還是死在斬殺敵軍的道路上?這個問題在很多人腦海裏開始浮現,人們不禁有些埋怨陛下和大將軍,為何會讓這個帝月洛這樣的人物來率領先鋒軍?


    帝月洛的神情始終很平靜,隻是眸子裏多了一絲不耐煩。


    他此刻的想法的確是這樣的,三千不服從命令的廢物,就由自己來殺掉好了。


    帝月洛的手微微抬起,但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不少士兵站起了身子,高舉在頭頂的盾牌開始懸於身前。


    “嗬,算你們識相。”帝月洛的手放下,異色的眸子裏閃現著某種神采。


    越來越多的士兵站了起來,準備赴死在衝鋒的道路上,但這個時候,他們驚訝的發線,冰層的龜裂……停止了。


    不,不僅僅是冰層的龜裂,每個人都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衝鋒!聽帝月洛將軍的話,全部給老子衝鋒!”


    於是越來越多的士兵站起了身子,在這一刻,他們便都感受到了那股奇妙的感覺。終於明白了這個強大的帝星將不是要他們送死,而是這樣的情況下,衝鋒才是最好的選擇。


    輕。


    天帝意誌的力量是改變自身承受的重力,但帝月洛是唯一一個將天帝意誌領悟到領域化的天才。這便是帝月洛的領域——天帝領域。


    在這個領域裏的重力便由帝月洛掌控。


    此時的每一個秦軍士兵,都感覺到自己身輕如燕,踩在冰層上甚至發不出聲響。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終於所有的秦軍站了起來,開始呈疾行之陣。


    孟追聽說過,去年的西域戰爭,帝月洛為中心,方圓百丈之內,所有人全部因為無法承受的重力跪下。如今的一幕則是反過來了。


    他萬萬沒想到,帝星將可以這麽強。


    這就是帝國的第二戰力麽?


    孟追不知道的是,帝月洛雖然是第二,但帝月洛還很年輕,也就是與風展與掌櫃一般的年輕人,他麵對的或許是帝國第二戰力,但也是未來的帝國第一強者。


    領域之內的三千先鋒軍再也不顧及衝刺會將這冰層踏破,而於楚軍而言,最大的麻煩還不僅僅是這個。


    孟追知道,自己已經敗了。


    他的目力是常人的數倍乃至十數倍,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非常遠的地方的細節,這個時候的孟追便是盯著帝月洛,這位帝國史上最強大的帝星將,然後他看到帝月洛微微抬起頭,露出輕蔑的神態。


    他能看見自己?


    還是說這位帝星將察覺到了自己在看他?


    孟追平靜下來,因為他一直很理智很冷靜。可也因為如此,他更明白一件事……也許這一次,自己遇到了絕非自己能夠戰勝的存在。


    因為他最強大的倚仗,乃是箭雨。


    但天帝領域之內,那些箭雨不再有了重量,前一刻能夠貫穿鎧甲的箭雨在下一刻,全部變成了飛散在天地裏的羽毛。


    若無摘葉飛花的本領,如何讓輕如鴻毛的箭矢成為殺人的利器?


    這個帝星將,僅僅一人,便癱瘓掉了自己一萬弓弩手。孟追此前發出了一箭,射向帝月洛與項武,於十數裏外的這一箭帶著可怕的力道而來,是一種警告。


    但現在,他能感受到帝月洛根本不屑於警告。


    你敬我一箭,我便擊潰你整個弓箭營。這便是帝月洛的狂霸。


    “撤退!”孟追當機立斷,雖然秦軍先鋒部隊隻有三千,但這樣隻部隊的素質在此前的觀察裏,孟追已經有了判斷。這三千秦軍先鋒隊,絕非自己的一萬弓弩手可以抵擋的。


    “剩下的,便看老王了。”


    孟追撤退,接下來的戰場交給了王鴻熙,在帝月洛沒有耗盡內勁和體力前,箭雨便沒有任何威脅。


    看著那些漂浮在夜空許久未曾落下的軟綿綿的箭矢,這群帝國將士終於明白了為何如此狂妄的一個年輕小輩,能夠成為帝國的第二號強者。


    箭雨停了。


    秦軍的衝鋒更為迅速,而在後麵的秦軍也開始行動迅速起來。


    大軍後方,帝雲獨的臉色上滿是恐懼。


    項武說道:“雲獨,你若想要做到我的位置,那麽帝月洛便是你不得不麵對的人。”


    帝驍羽也一臉難以置信。


    帝雲獨說道:“這……同樣是帝星將,我也擁有天帝意誌,但……我沒有辦法做到他這般。這種事情,真的能夠辦到嗎?”


    項武沒有回答,因為答案顯而易見,項武隻是說道:“他在十六歲那年便挑戰了我。”


    項武的步伐沒有停,帝雲獨與帝驍羽都跟著。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個孩子將來必然會超過我,而今日你們所見到的他的本事,當年我便已經見過了。”


    帝雲獨愣住,驚駭道:“也就是說……”


    “他方才展現的,還不是他的全部?”


    項武點頭說道:“天帝意誌乃皇族的天賦力量,其極限你們還遠遠沒有參悟。多多磨練吧,小子們。”


    帝雲獨有些心灰意冷,難道帝月洛對天帝意誌的領悟真的難麽強麽?他是最年輕的帝星將,但如今看來,他並不是最有才華的帝星將。


    他與帝月洛之間的差距,無關境界……


    而是才能與才能的差距。


    ……


    ……


    王鴻熙等了許久,終於等來了這一天。


    此刻的他,已經隱隱能聽到敵軍的腳步聲。


    “來的不是項武,真可惜。不過老孟說此人乃是帝國第二戰力,想來也不簡單,就由我來會一會你!”


    一馬當先。


    王鴻熙布置好了防禦陣型之後,自己卻是率先衝了上去,衝進敵軍的陣營。


    這在郭綠川等其餘東楚八將看來,都是送死的行為。曾經楚軍內部的操演之中,王鴻熙總是顯得很魯莽。作為主將,或許打頭陣是很漲氣勢的事情,但送死又是另外一個說法了。


    可王鴻熙總是能夠大破敵軍。


    風倦離始終沒有如同其餘將領那般職責王鴻熙的不是,他隻是在指導王鴻熙的武藝。


    這個豪爽的將領,最擅長的便是一把鐵矛直直挑入敵軍首領所在之處。衝鋒陷陣勇猛不可擋!


    漸漸地,人們不再認為這是王鴻熙的魯莽。


    因為八將們都已經看明白了,這便是王鴻熙的力量的源泉!


    兵家絕學和傳統的武學不同。


    兵家絕學注重一個氣勢。


    無退無悔是氣勢,萬軍為鼓是氣勢,一馬當先也是氣勢。


    所以此時的局麵,帝月洛並不知曉,但如果項武這位兵家高手在這裏,他便會明白楚軍的手段。


    兵家的六大絕學,其中九牛無悔勢已經失傳。


    而萬夫莫敵意與一馬當先,則都屬於這六大絕學中的一種。


    而兵家絕學若修煉到極致,跨境破敵是很常見的事情。


    就好比丁七兩,從步入江湖到現在,所戰勝的,都是境界高於他不少的人。這便是兵家絕學的恐怖之處。


    但要掌握那股氣勢,又談何容易?


    麵對遠遠強過自己的敵人,卻要做到不退,世間有幾人?


    麵對氣勢如虹的敵軍,卻要一馬當先,世間有幾人?


    麵對數量浩大的萬軍來襲,卻要孤身奮戰,世間又有幾人?


    兵家絕學有時候看起來很簡單,但真正能做到的,從來寥寥無幾。


    帝月洛已經能感受到王鴻熙的氣勢。


    他眼中依舊是輕蔑。不過一個九葉境界的莽夫,麵對奔雷而來的秦軍與自己這樣的存在,居然敢如此魯莽的衝鋒而來。


    但很快,帝月洛皺起了眉頭。


    王鴻熙衝入了秦軍陣型之中後,如同一頭發怒的巨象,開始不斷地衝撞,蠻橫到毫無道理可言的力量將秦軍的陣型徹底攪亂。


    短短十數息時間,便有近百人被斬殺,無一不是被正麵擊碎了盾牌而死。


    這等力量,就算是九葉巔峰境界,恐怕也得使出十層十的力量。但帝月洛觀察下來,王鴻熙的氣息沒有變,這說明這絕對不是王鴻熙全部的力量。


    “有點意思,對手太弱,這樣的仗打起來就很沒必要了。”


    帝月洛往前,身影一躍便是十數丈,幾個起落間,帝月洛來到了王鴻熙身前三丈。


    “報上姓名。”帝月洛多多少少對於強大的人還是有點敬意。


    “老子乃王鴻熙是也!”


    王鴻熙一杆長矛怒挑而去,力道何止千斤?


    但在刺中帝月洛前的一瞬,看到了帝月洛異色眸子裏絕對的冷漠。


    “你站的太高了。”


    長矛停住。


    一股忽然而來的恐怖力道正在用泰山壓頂的姿態將王鴻熙的膝蓋一點一點壓彎。


    帝月洛很輕鬆的,一步一步走向王鴻熙。


    直至走到了長矛前,任由那長矛對著自己的眉心。


    “很有骨氣,但你會是第一個,給我下跪的楚軍。”帝月洛的神情淡然,因為這一切對他來說是絕對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的手輕輕一握。


    原本施加在王鴻熙身上的百倍重力變得更加恐怖。王鴻熙的長矛驟然間偏離了方向,這樣的恐怖重力之下,他甚至無法抬起手臂。


    即便是冷如此刻,大雪紛飛,王鴻熙也感覺到汗如雨下。


    他的膝蓋已經快要沒有知覺了。


    但王鴻熙到底沒有跪下,皮膚呈現出病態的紅,仿佛重力之下,血液都要從皮膚裏麵爆出。


    若非王鴻熙的實力強大,換做其他人,早已經死於這樣恐怖的重力之下。


    但縱然還能堅持,也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別的動作。


    “東楚八將王鴻熙麽?我記住你了。很有意思,可惜……”


    話音未完,帝月洛便忽然一驚。


    因為前一息裏動彈不得的王鴻熙,在這一刻,慢慢的慢慢的……站了起來。


    “九月深秋兮……四野飛霜,天高……水涸兮……寒雁悲愴。”王鴻熙漸漸抬起了手中的長矛。


    “最苦戊邊兮日夜彷徨,披堅執銳兮骨棄沙場。離家十年兮父母……生別,妻子何堪兮……獨宿孤房。雖有肥田兮孰與之守,鄰人酒熱兮孰與之嚐?”悲愴而又豪邁的楚歌聲中,帝月洛感受到了王鴻熙的體內某股力量正在不斷變強。


    “白發……依門……兮望穿秋水,稚子憶念兮淚斷肝腸。一旦交兵兮……蹈刃而死,骨肉……如泥兮衰草毫梁!”


    王鴻熙終於站了起來,他的眼神裏帶著挑釁的意味,帝月洛與王鴻熙的對決讓所有士兵愣住。


    王鴻熙頂著數百倍重力,揮著鐵矛。


    這一次,帝月洛終於退了。


    “赤發小兒……也妄想爺爺給你下跪!來,戰個痛快!”


    一馬當先意,在敵軍展現出了強大的實力之後,王鴻熙的戰意非但沒有消減,反而越發的強烈。


    以氣勢為力量,一個真正楚國軍人的強大實力在這一刻展現。


    此時的帝月洛能夠感受到,王鴻熙的力量,不在自己之下。


    長矛再次揮舞,帶著山河破碎的霸氣。


    “讓我來教教你,什麽才叫狂!”


    (終於把這個龍套補上了,最開始是一個書友要求的,不過剛好在東楚八將裏有類似角色。是個剛正麵的角色,我蠻喜歡的,下一章還沒想好咋寫,emmmm後麵基本是想一章寫一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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