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見許青不以為然,又道,“那若是後世之君出現昏聵的呢,拿了百姓的錢不還怎麽辦?”


    “嗬嗬……”


    許青笑道,“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


    “帝王坐擁天下,即便他再如何昏聵,也能分辨出是錢和江山哪個重要。”


    “再者說了,百姓也不傻,若後世之君真的昏聵,他們也不會再將銀子存到銀行。”


    子衿歎了口氣,這個道理她當然明白,隻是許青的功績已經足以名垂青史,完全沒必要再多此一舉。


    銀行開好了也隻是錦上添花,但若是有個閃失,那前麵所有的努力都會付之東流,甚至還要背上罵名。


    說起來,這終究是個賠本的買賣。


    “夫君……”


    “我知道你的想法。”許青笑道,“我從來不在乎那些虛的。”


    子衿無奈苦笑,“那夫君你在乎什麽?”


    “在乎你,在乎小熙,在乎兩個丫頭……”


    “少來。”子衿嬌嗔道,“人家說正經的呢。”


    “我很正經啊!”許青攤了攤手,一臉認真,“這是我的心裏話。”


    “那除此之外呢?”


    除此以外麽……許青想了想,“子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如今的我,有能力、也有可能改變無數人的命運,讓百姓過得更好,讓國家更為昌盛,那我又豈能獨善其身?”


    “夫君,你……”子衿想了半天,才沒找出可以形容許青的詞匯,於是道,“你真是個好人!”


    許青:“……”


    “不過夫君…”子衿又道,“這事兒肯定要拿到朝堂上去議的,到時群臣…尤其是那群文臣,勢必又要鬧騰了。”


    許青無所謂笑笑,“隨他們吧,我早就習慣了,那群人隻知守成,不懂進取。”


    “想要大明國富民強,又豈能不改革?!”


    “有些事,現在看或許激進,但實施出來,過上些年事實會證明一切。”


    許青欣然道,“正如當初開海通商,起初群臣反對,所列理由不勝凡舉,甚至將開海說成誤國誤民,可現在呢?”


    “短短幾年光景,就解決了大明捉襟見肘的窘迫,去年一年大明僅商稅就近五千萬兩白銀。”


    “曆朝最富莫過於宋,其巔峰時期,歲收高達一億六千萬兩,但不出五年,大明也會達到這個數字。”


    “五年後如此,十年後呢,二十年後呢?”


    “到那時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他眼眸明亮,好似璀璨星辰一般,“大明將富勝宋,盛比唐,強如漢,集曆朝之最……”


    不知何時,柳葉熙走了進來,她沒出聲打擾,和子衿一起安靜的聆聽他的慷慨激昂。


    此時此刻,她們眼中的許青,整個人都在發光。


    良久…


    許青緩過神來,見兩女癡癡地望著他,訕訕道,“幹嘛如此看我?”


    柳葉熙輕輕道,“若世間有神佛,那一定如夫君這般。”


    “嗯嗯。”子衿狂點頭。


    許青一陣無語,剛被小媳婦兒發完好人卡,又被大媳婦兒來了句堪比神佛。


    這是要把自己送走的節奏啊!


    許青搖頭苦笑,想了想還是決定先給朱元璋說一下,最好是能在休假期間將這事兒議定。


    這一來,自己也不用被文臣們聒噪了。


    ——


    皇宮。


    許青將銀行設想給朱元璋詳細闡述了一下。


    “老大,開銀行可以極大限度地推進工業發展,無論是對朝廷,還是對百姓都大有益處。”


    正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銀行的運作模式可比錢莊強大多了。


    朱元璋聽完他的分析,仍有顧慮,“四弟你說的有理,可有理歸有理,百姓肯將錢財拿出來交給朝廷嗎?”


    “弄不好還會覺得朝廷這是在尋機斂財!”朱元璋微微搖頭道,“怕是不妥啊!”


    曆朝曆代,無論皇帝是否賢明,國力強盛與否,朝廷和百姓的關係都是統治與被統治。


    百姓對朝廷有敬畏,但絕對談不上信任。


    遇上賢明的君主,他們會歌頌一下,遇上昏聵的君主,他們也會在心裏罵上幾句。


    但不論怎樣,讓他們將錢拿出來交給朝廷,是不太可能的,真要這麽搞,可能還會引起百姓的恐慌。


    朱元璋就是貧農出身,太清楚百姓的心理了。


    將心比心,他自問換做自己,也不會將辛辛苦苦攢的銀子放心的交給朝廷。23sk.


    許青道,“百姓存與不存全憑自願,朝廷不做任何強求,大哥你又在擔心什麽呢?”


    “朝廷這樣做,不代表百姓就會這麽想!”


    朱元璋歎道,“百姓剛被元朝廷禍害過,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或許過上數十上百年的治理,這種心理會逐漸消失,但現在……”


    他苦笑道,“咱是真心想讓百姓們過上好日子,但又不能將心挖出來讓世人看,信任是需要時間積累的,無法一蹴而就。”


    “就那現在來說,九成以上的百姓都不再餓肚子,部分百姓甚至能吃上肉,咱相信他們對朝廷、對咱,都十分感激,可……”


    “唉…也僅限於此了!”


    許青輕輕點頭,“大哥你說的不無道理,但……凡事隻有做了才知道,為何不嚐試一下呢?”


    “你就不想開創一個前無古人的盛世,給後世子孫留下一個鐵打的江山?!”


    許青這話極具煽動力,任何一個皇帝怕是都無法拒絕這樣的誘惑。


    朱元璋聽得臉色微紅,心潮澎湃。


    許久,他點頭道,“成,那就試試!”


    “明兒早朝你來……”


    “不不不。”


    許青慌忙擺手,他選擇在這個時候說出來,就是不想被聒噪,“大哥,我還在休假呢。”


    “銀行是你提出來的,你不在場怎麽行?”


    “大哥你就說是你想的不就成啦?”許青無奈道,“你就讓我清閑兩天吧。”


    朱元璋翻了翻白眼,“你拿百官當傻子啊?這麽激進的國策除了你,還能有誰能想得出來?”


    “咱堂堂皇帝,可幹不出拾人牙慧的事兒,丟不起那人。”


    許青:“……”


    見他不說話,朱元璋又道,“其實你也不用顧慮什麽,至少戶部、工部,甚至兵部不會拒絕,阻力最大應該是吏部。”


    “這怎麽可能?”


    許青哪裏肯信,苦笑道,“你就別安慰我了。”


    “咱這麽說是有根據的,可不是安慰你。”朱元璋道,“銀行以後肯定是要交給戶部管理,戶部有了錢,工部也好辦事兒,至於兵部……”


    頓了頓,“李善長那人你還不知道,隻要咱要做的事兒,他一向雙手雙腳讚成。”


    許青啞然失笑,確實這這麽個理兒,不過他還是不信戶部、工部會站在他這一邊兒。


    不過也無所謂了,提完國策我就回王府摟著媳婦兒睡覺……許青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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