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寧假裝才看到他一臉怒火,於是又露出純真不解的神色望著他,“怎麽了,是有哪裏不妥嗎?”


    “就按你說的做,讓馬安去賬房取銀票給你!”裴哲山牙齒越咬越硬,甚至帶了幾分淩厲威脅,“我可以讓你籌備自己的嫁妝,但楚陽王那邊你務必解釋清楚,最好是能將你娘的嫁妝禮單拿回來!”


    “爹,您就放心吧,我籌備好了嫁妝,自然會拿新的禮單去換楚陽王手中那一份,保證讓楚陽王對我們裴家挑不出任何錯處。”裴映寧一本正經信誓旦旦的保證。


    裴哲山突然眯起眼,淩厲的眼神變得有些深不可測,“寧兒,你能為裴家著想為父很欣慰,希望你以後能多為裴家做事,畢竟裴家是你的倚靠,知道嗎?”


    “爹,我是你的女兒,便是嫁了人,我也是裴家的骨血。裴家好,楚陽王府才有我的一席之地,這些我都懂的。”


    “嗯,你明白就好。”裴哲山的臉色總算恢複如常了,甚至眼中還帶著慈父才有的欣慰笑意。


    ……


    從賬房出來,裴映寧摸著胸口鼓鼓的銀票,朝主院的方向看去,嬌美唇角鄙夷的勾起。


    “呸!什麽玩意兒!”


    還想用她做棋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配?


    翌日。


    她告訴裴哲山,楚陽王要她前去學規矩。


    裴哲山當時便露出了不滿,裴映寧接著又道,“爹,楚陽王真的很喜歡女兒,他說想同女兒多相處,婚後才會更加恩愛、琴瑟和鳴。女兒實在沒法,隻能答應了。”


    裴哲山能說什麽?


    本來他還擔憂楚陽王會抵觸這門親事,即便勉強娶他大女兒也不會善待之,如今楚陽王如此主動,雖有些令人意外,但對他們以後的計劃卻並無壞處。


    罷了,反正是楚陽王自己提出來的,便是不合禮數,外人也說不得什麽。


    在他點頭下,裴映寧很快便出了太傅府。


    而楚陽王府這邊。


    尹逍慕等著某個女人上門,做足了準備要報‘玷汙’之仇,結果等到晌午都不見某個女人出現。


    玄柒派人去打探,回來稟道,“王爺,裴大小姐不在太傅府。她謊稱來了咱們府裏學規矩,但探子卻發現她買下了城郊一家鐵鋪,不知意欲何為。”


    “嗯?!”尹逍慕冷眸緊斂,狹長的眼縫裏閃露出疑惑。


    “王爺,裴大小姐行徑怪異,要不屬下親自去盯著吧。”玄柒提議。


    “嗯。”


    一晃好幾日過去。


    裴映寧早出晚歸,太傅府的人都以為她是去了楚陽王府。


    而楚陽王府表麵看似風平浪靜,可某王爺的臉色卻是一日比一日難看。


    一個女人,不但拿他做幌子,甚至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這何止叫蔑視,簡直是目中無人到了極點!


    再說鐵鋪——


    連著忙碌了好幾日,裴映寧想要的東西都做得差不多了,剩下部分就是組裝。她特意給三名鐵匠師傅放了假,讓他們先回家休息兩日,等自己組裝成功以後再讓他們繼續加工零部件。


    其實,她也存了私心的,不想讓人知道她要做什麽。畢竟火槍這種東西,也代表著她的來曆,少個人知道也能少一些麻煩。


    沒花多少功夫,一把土式火槍便成功組裝完畢。她坐在地上背靠著風箱,仔細檢查著各處細節,看哪裏還需改進的,爭取下一次打造零部件時能做到更精致。


    “好玩嗎?”


    突然,耳邊傳來一道低沉的夾雜著冷氣的嗓音。


    “啊!”裴映寧驚嚇不已。抬頭看清楚了來人,當場便垮了臉,隻覺得渾身哪哪都不好了!“你、你怎麽進來的?”


    這男人,內力恢複了?竟讓她沒有絲毫察覺!


    “怎麽,本王來不得?”尹逍慕在她麵前負手而立,俊臉冷得如同萬年冰雕似的。


    裴映寧本來滿頭是汗,結果他一來,就跟帶了幾大p的空調般,不止空氣熱度冷卻了,她甚至感覺到一股股冷風從褲管裏鑽,直上腦門頂。


    “那啥……王爺大駕光臨,小女有失遠迎,還請王爺恕罪!”她硬擠出恭維的笑,借著起身的機會想將手裏的東西藏起來。


    “虛偽!”對於她做出來的恭敬之態,尹逍慕不吝厭惡,微眯的眸子落在她手上,突然伸手一奪。


    “你……”


    “這便是你幾日不眠不休做出來的東西?”尹逍慕緊緊盯著手裏的東西,全身銅鐵,有點像鳥嘴,他頓覺稀奇,忍不住把玩起來。


    眼看他修長的手指摸到扳機處,裴映寧大駭。


    “別——”


    ‘砰’!


    一聲巨響!


    攝人心魄!


    盡管在異形物發出爆響時尹逍慕飛速將其扔了出去,可看著不遠處被什麽東西打穿的粗壯梁柱,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他還是不受控製地顫了一下,沒有二色的冷眸溢滿了驚恐。


    裴映寧撲過去將火槍撿了起來,抬頭看他時,除了一頭冷汗,還有一臉怒火,“不想要命了嗎?這東西是能隨便碰的!”


    尹逍慕狠狠的吸了一口氣。


    二十二年來,還從來沒有什麽東西能把他嚇到心驚膽戰!


    裴映寧取出槍膛裏的火石子兒,然後把火槍藏進了自製的腰包裏,生怕他再來搶,還忍不住警告他,“好奇心害死貓,以後別亂動我的東西,否則丟了性命可別怨我!”


    “這……是何物?”盡管麵上已經恢複了冷然的常色,但尹逍慕緊斂的雙眸中還是有著難以斂去的震駭。


    “什麽也不是。”裴映寧背過身去,開始收拾工具。


    她這幾日過得都是打鐵匠的生活,深灰色的馬褂下是長衣長褲,但衣袖卷到了膀子上,褲管擼到了膝蓋處,本該白皙如雪的肌膚在高溫的環境下被熏得通紅。


    尹逍慕不知道哪裏冒起的怒意,指著她灰撲撲的髒臉,冷聲斥道,“裴映寧!你別忘了你是待嫁之身,如此衣不蔽體,可知羞恥?”


    裴映寧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穿著,一頭黑線止不住往下掉。


    這叫衣不蔽體?


    想到自己已經換了時空,她頹然地歎了一口氣,默默的將卷起的袖子和褲管放下,然後又打了盆水,將自己的臉手洗淨。


    “王爺,您來此有何要事?”重新站在他麵前,她又露出一臉恭敬的笑。


    尹逍慕捏著她下巴,抬起,似乎要讓她看清楚自己的怒恨,“你忘了自己對本王做過什麽了?”


    裴映寧委屈的扁嘴,“王爺,小女不是向您解釋過了嗎?小女那時情勢所迫,真的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再說了,您被毒蛇咬了,小女還冒死幫您吸出毒血……”


    “哼!一條毒蛇而已,你以為會要了本王的命?”尹逍慕冷哼著打斷她。


    “王爺福大命大,一條毒蛇是不能把您怎樣,可是小女舍己為人也是善舉……”


    “你是怕本王死了沒人為你解藥!”


    “……”再次被他打斷,裴映寧被堵得一時語塞。她垮下臉,並將他的手從下巴上拉開,直接問道,“王爺到底想做何,反正木已成舟,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尹逍慕眸光落在她腰間的布袋上。


    “本王要它。”


    聞言,裴映寧眸底一亮,“王爺,是不是我給您一把,您就不會再因為那件事降罪於我了?”


    尹逍慕唇角罕見地勾勒起來。


    他這一笑風光霽月邪魅無邊,就在裴映寧心中忍不住暗念‘妖孽’時,隻見他俯身向她耳邊,“本王作為一個男人,被你強要了清白,你以為一件‘耍貨’便能抵消你的罪過?”


    裴映寧刹那間一臉黑沉。


    聽這口氣,不管怎樣,那件事都無法善了了?!


    如此一想,她也來氣了,腰板一挺,豁了出去,“王爺,我說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您沒必要如此威脅我!若是您難消心中之恨,大不了我讓您睡回去!”


    不就是色嘛,反正都有過了,她還怕多一次?


    本來這具身體就不是她的,便是掉了肉她也不心疼!


    尹逍慕狹長的眼眸微垂,落在她身上,冷冽的眸光不自然地閃了一下。


    “那脫吧。”


    “……!”裴映寧愕然。


    順著他視線低頭看了看,險些當場吐血,“現在?就這裏?我……”


    這裏是鐵鋪,這男人是太想報仇了還是太饑不擇食了?


    見她不情願,尹逍慕眉心一沉,突然將她推至牆壁,傾身緊緊抵住,冷笑道,“荒郊野外都可以,為何這裏不行?”


    語畢,不等她再開口,直接拉開她的衣襟,對著她雪白如脂的肩膀便咬了下去——


    “啊!”


    門外。


    聽著裏麵傳來的動靜,玄柒和淩武麵麵相覷,甚至都紅了耳根。


    “玄柒,王爺這是?”不是來抓人的嗎?怎麽會?


    裏麵的聲音,就算他們沒經曆過,可也知道那是怎麽回事。


    關鍵是動靜還無比大!


    玄柒別開眼,“咳咳!王爺既然開了葷,這種事在所難免的。”


    淩武盯著房門歎道,“王爺未免太心急了……”


    還有一月便大婚,名正言順的多好,用得著在這種地方?


    玄柒趕緊拉他往遠處去,“走吧,別擾了王爺興致!”


    ……


    深夜的楚陽王府。


    淩武手拿創傷藥,心疼無比的看著自家王爺滿背的抓痕,“王爺,裴大小姐怎如此殘暴?她就不怕您治她罪麽?”


    尹逍慕斜了他一眼,什麽也沒說,隻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唇角不自然的翹了翹。


    是殘暴了些……


    估計那女人好幾日都別想下床!


    淩武是恨不得去找某個女人算賬,可玄柒在一旁瞧著自家王爺的氣色,反應和淩武截然不同。


    “王爺,屬下讓廚房熬了些補身的湯食,屬下這就去為您端來。”


    “你覺得本王需要?”尹逍慕一記冷眼瞪過去。


    “咳!”玄柒清了清嗓子,低下頭道,“王爺,屬下沒有別的意思,您內力隻恢複了一半,需要進補方能恢複得快些。”


    “喝補湯能增進內力?”淩武忍不住嗤笑,“玄柒,王爺可是他們求都求不來的神醫,咱們跟著王爺這麽多年,沒學到王爺的本事但好歹也該有點見識吧?”


    玄柒忍不住拿眼神剜他。


    豬腦子,沒看到他是在給自己找梯子下嗎?


    尹逍慕睇了他們一眼,冷著臉道,“都下去!”


    淩武道,“王爺,藥還沒搽完呢。”


    “本王死不了!也沒把身子掏空!”


    “……”玄柒和淩武互望了一眼,趕緊縮著脖子退下。


    隻是剛走幾步,尹逍慕便將他們喚住。


    二人轉身聽候差遣。


    “給她送些藥去!”


    “……是。”這個‘她’是指誰,不用明說。


    待他二人領命退下後,尹逍慕從枕頭下拿出從某個女人身上硬搶來的似鳥嘴的東西,這一次無比小心翼翼的撫摸著。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嘴角揚起的弧度……


    門外。


    淩武突然將玄柒拉住,問道,“王爺讓給裴大小姐送藥,送何藥?”


    玄柒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還能送何藥,當然是避子藥了!”


    淩武眉心微蹙,“裴大小姐都要嫁過來了,她是王爺正妃,理應為王爺開枝散葉,王爺怎會賜她避子藥呢?要不還是回去問清楚吧,就算王爺真要賜裴大小姐避子藥,我們也可以勸勸,畢竟裴大小姐以後生下的是王府嫡子,我還想府裏早些添個小主子呢!”


    玄柒嗤笑,“你想多了!那裴家是太子黨,那裴大小姐就算嫁進咱們王府心也不會向著咱們王爺,你說王爺會讓她生下咱們的小主子?別看王爺寵幸了她,那不過是王爺在報複她而已!”


    淩武摸了摸後腦勺,總覺得事情並非他說的那般。


    可是,他又找不到理由反駁。


    最後他也隻得道,“那你快去庫房讓文辛拿藥吧,我們趁夜給裴大小姐送去!”


    另一邊。


    躺在太傅府閨房中,裴映寧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心裏把某個男人問候了不知多少遍。


    要她身子就算了,還跟狗一樣咬她,咬得她身上青一塊紅一塊的!


    當然,她也不會坐以待斃,同樣使出了‘九陰豹骨爪’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少‘豹紋’!


    不過可恨的是,她耗費了幾天的心力和勞力打造出來的一把火槍,竟被那男人不要臉的搶去了!哄他說再為他打造一把都不行,非要她手中現成的!


    要不是看在他楚陽王這個身份暫時能被她利用,她真想當場爆了他的狗頭!


    嗚嗚嗚……


    裴映寧揉著自己的腰,再一次狠狠咬牙。


    真tm疼!


    門外,突然想起丫鬟的聲音,“大小姐,四小姐來了,說是有要事找您。”


    裴映寧微微皺眉。


    裴家四小姐裴靜嫻,裴哲山小妾所生的女兒。


    她原身被接回京城當日見過對方,所以有點印象。


    “請她進來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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