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隊的荒人,雖然是斥候,但是打頭的卻是實打實的上三關修為。


    其餘六人也是承意和初境修為個一半。


    這是荒人小隊的基礎配置。


    天降大雪迎麵而來,這幾位荒人麵對著風雪,眼睛都是輕輕眯起,避免風雪落入眸中。


    李休則背對著風雪,那雙眸子一眨不眨。


    想要活著離開,就要速戰速決,不能戀戰。


    所以就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那修為上三關的打頭之人。


    如果跨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那麽境界的劃分又有何用呢?


    上三關與承意之間的差距雖不如遊野那般巨大,但想要跨過去卻也是很難做到的事情。


    風雪打在背上,滿是涼意席卷著身體,李休卻覺得很慶幸。


    慶幸此刻風雪壓頂。


    他的劍刺到了七人的麵前,那人此刻剛剛放下手中的東西轉頭,然後冰冷的雪花打在眼中。


    他眨了眨眼。


    李休的劍已經到了他的額前。


    周遭六人還在發愣。


    那名上三關修士滿是駭然,匆忙之下隻能抬起手中彎刀橫在了額前。


    劍尖點刀身,發出一聲脆響。


    李休的身子一頓。


    其餘的六名荒人也反應了過來,紛紛手持長刀劈砍過來,刀勢迅猛,於江湖人不同,軍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直劈要害,力求一擊斃命,絕不給敵人留下任何喘息之機。


    刀刀致命。


    這是生死殺機。


    那些彎刀距離他還有幾個刀身的距離,破空而來的刀風斬落了他額前的一縷發絲。


    李休卻視若無睹,雙眼之中一片平靜。


    在他的背後瞬息之間出現了一道手持長劍的黑色人影,二人齊齊的挽了一個劍花,一左一右迅速劃過。


    這一劍傷春悲秋。


    在不可思議之間避過了那劈砍過來的六把彎刀,然後劃過了那些人的喉嚨。


    快。


    太快了。


    從眨眼,刺劍,提刀之後,這一切的動作都是在呼吸之間完成,當黑影消失,長劍劃過六人喉嚨之後,那名上三關修士橫放在額前的長刀方才剛剛放下。


    六人的身體保持著劈砍的動作,那雙眸子中卻已經沒有了神采。


    荒人小隊長到底是上三關修士,反應速度並不算慢,當黑影消失,李休還未轉身的刹那他便用力一腳踢了出來,踹在了李休的腰間將其踢飛出去。


    李休的身子倒飛而出,口中發出一聲悶哼,目光凜冽,三尺劍自掌心之中脫手而出。


    隱藏在風雪之中一閃而逝穿過了那名上三關修士的心髒,在空中轉了一圈回到了他的手中。


    李休跌落在地上。


    六位荒人的身體前傾倒在地麵。


    與此同時那名上三關修士也跟著跪在了地上,那雙眸子依舊死死的盯著李休。


    天上的亮光跟著完全隱沒在風雪當中,消失不見。


    這一切隻發生在不到十秒的時間裏。


    李休從地麵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和撲麵而來的風雪,心想這時候若是徐盈秀在身邊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走吧!”


    他回到了樹下,看了一眼浣熊,然後緊了緊身上的衣衫,邁步向前走去,風雪很大,前路不知多遠。


    紅袖看著他的背影。


    漫天冰寒似乎也無法將那雙肩膀壓彎,這道青衫背影就像是一杆長槍,插在荒古山巔,不屈分毫一絲。


    她咬了咬紅唇,身子也跟著挺得筆直。


    她是唐人,怎可在這雪原上頭屈眉折腰?


    冷風如刀,飛雪萬裏,蒼穹垂下,煉作烘爐。


    天地間,雪道上。


    青衣紅袖瘦馬。


    這是很美的一幅畫麵。


    隻是沒有馬,沒有笑開顏,隻有逐遠路。


    這畫麵自然有些蒼涼。


    “紅袖姑娘是哪裏人?”


    李休不是一個話多的人,尤其是此刻二人頂著風雪行走,嘴唇每張開一次便有風雪灌入進來。


    這是一種很糟糕的感覺。


    但他還是問了出來。


    這是沒話找話,很不像他。


    浣熊半眯著眼睛,知道這就是人之將死,難免會變得嘮叨許多。


    “岐山郡。”


    紅袖回答道。


    她回答的很利落,說明自己心中時刻不曾忘記。


    岐山郡。


    聽到這個名字李休想要繼續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裏,並未說出口。


    當年岐山軍叛亂,幾乎讓大唐內部的脈絡全麵癱瘓。


    見他這幅模樣,紅袖似乎是早有預料,隻是輕笑了笑,並不在意。


    李休也沒有在問什麽家人還在否的問題。


    既然來自岐山郡,既然去做了戲子,那麽家人自然是不在的。


    在大唐戲子的地位很低,便是最出色傳名的角兒,也隻是值得錢多些罷了。


    所以沒有興趣與愛好這回事,隻有那些父母不在人世,無依無靠的孤苦人兒才會去花樓與戲班子學些把式,混口飯吃不至於餓死。


    兩個人繼續向前走著,身後的腳印筆直,並沒有做絲毫的遮掩,荒人若是追來隻需跟著腳印沿途趕上即可。


    “你最擅長的是什麽戲?”


    走了許久,也許是覺得這樣等死實在有些壓抑和無奈,李休再次打破了安靜,試著問道。


    紅袖聽了之後卻並沒有像先前回答的那般迅速,而是低下頭很認真的想了想。


    她這二十年唱過很多戲,不下數百部。


    戲中的故事和喜怒,悲歡與離合早已唱了不知多少遍,但若是說到最喜歡最擅長的。


    紅袖抬起頭看著李休的後背,頗為認真與自豪的說道:“赤伶,我自擅長的戲曲自然便是赤伶。”


    李休楞了一下,他自小讀書,被世人稱之為通讀天下。


    自然對於各行各業都有所涉獵,有名的戲曲也是知道一些,甚至自己也會唱幾曲。


    但這赤伶卻從未聽說過。


    甚至就連半點印象也沒有。


    於是不由得有些好奇,就連即將到來的死亡也顯得不再那麽沉重了。


    “赤伶是什麽曲子?我從未聽過。”


    李休問道。


    “這是小女子這幾天剛剛寫出的新曲兒,公子若是聽說過那才是怪事。”


    紅袖露出了一個驕傲的笑容,看得出來她對自己的這首曲子很是滿意。


    李休也笑了笑,道:“以後若有機會,還要聽紅袖姑娘唱上一唱。”


    這次紅袖沒有笑。


    她看著李休,很認真的問道:“公子不怕死嗎?”


    雪原的風雪是常事,起的突然,停的突然。


    四周一片靜悄悄的。


    李休臉上的笑容也跟著消失,小聲道:“我自然是怕死的。”


    ......


    ......


    ps:李休終究還是怕死的,我也怕,但我是中國公民,國慶節當然要放個假,今兒個一更,麽麽噠~~~記得參與活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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