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女人一台戲,女人一旦多了,就會很吵鬧。


    而且要公平,最忌諱的就是厚此薄彼,盡可能的一碗水要端平。


    隻不過李休此刻害怕的不是吵鬧,而是安靜。


    這三個女子並肩站在木屋之前,真的是太過於安靜了一些。


    莫清歡的性子清冷,聰小小無爭,陳瑤單純。


    好在李休這些年經曆過很多事情,遇到了更多的困難,自然也就懂得應該如何去解決這些麻煩的事情。


    他也深切的懂得一個真理,如果解決不了這些麻煩,那麽就避開它。


    所以李休隻是看了她們三個一眼,然後轉身向著醉春風走了過去。


    莫清歡麵無表情。


    聰小小微微一笑,去到一旁撿了些柴,轉身走到屋子裏準備起了飯菜。


    陳瑤有些不太高興,嘟著嘴用腳尖踢了一下地麵的小石子,背著雙手十指不停地纏繞著。


    李休走到了醉春風的身側,說道:“這幅邋遢的模樣,看了就讓人倒胃口。”


    醉春風提著酒壺,聞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青衫上的灰塵和酒漬,道:“山中不知歲月,何況這裏又沒有姑娘,又何必那麽在意外表?”


    這裏有三個姑娘。


    而且是三個很好看的姑娘。


    他說這裏沒有,自然是沒有他喜歡的姑娘。


    李休目光移到了徐盈秀的墓碑之前,輕聲道:“一個人的墮落最先開始的就是自己得懶散,對於衛生和外表的忽視,你在這裏生活我並不反對,沉浸在過去也不是件壞事,但你不能永遠都在裏麵。”


    醉春風隨意坐在地麵,打了個酒嗝,沒有說話。


    李休接著說道:“你不喜歡矯情,但自怨自艾就是一件很矯情的事情,早知道就應該讓你死在仙界,也算是成全了你心中所想。”


    醉春風將酒壇放下,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些話對我沒用,你應該知道。”


    李休微嘲道:“我當然知道,如果隻是說上一番話就有用的話,當初你也不會離開聽雪樓。”


    醉春風淡淡道:“既然知道沒有用,那就不用再說了。”


    李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認真道:“於我來說,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的逝去是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現在徐盈秀已經死了,如果你還要出問題,我會扛不住。”


    他看著醉春風,微微抿了抿嘴唇:“我隻有一雙肩膀,扛著整個人間已經很累了。”


    醉春風伸手摸了摸墓碑,指尖上傳來的冰涼溫度有些刺骨,滿是寒意。


    “我沒事。”


    他輕聲說道。


    醉春風身上已經沒有死意,但是卻帶著暮氣,這種仿佛對萬物凋零,對一切失去希望,將一切色彩變為黑白的暮氣李休當然感覺的到,而且感覺得很清晰。


    兩個人同時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不遠處的木屋已經升起了陣陣炊煙,陳知墨和梁小刀兩個人承擔起了體力活,挑水砍柴做的不亦樂乎。


    以他們的修為境界當然不需要如此麻煩且原始的方法,兩個人顯然都是為了打發時間。


    李休的心情現在很安寧。


    這是一種很古怪的事情,當你獨自一人走路在山林或是路邊看到了一座孤墳,或是無數孤墳你會覺得膽顫心驚,很是恐懼。


    但如果這座墳墓當中埋葬的是自己的親人和朋友,這種恐懼的情緒就不會出現,反而會覺得很踏實,甚至帶著祥和。


    作為李休這一生當中最重要的人,徐盈秀自然就是他的親人和朋友。


    “真好看。”


    他抬頭看著後方的湖麵,在傍晚落日的餘暉下顯得波光嶙峋,映襯著五彩的顏色。


    尤其是楊柳葉倒垂在水麵上,還有仙鶴在低空飛翔。


    這是一副很好看的畫麵,讓人見之一眼便沉淪在了其中。


    所謂的秋水共長天一色,落霞與孤鶩齊飛,便是眼前的這幅景象。


    如果蘇聲晚在這裏,一定會引聲叫好,然後拿著紙筆滿臉激動地將這番美景永遠的刻畫在紙麵上。


    醉春風也是抬頭看了過去,一雙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略帶一些驚訝的說道:“的確很好看,這還是這座湖第一次有這麽好看的景色。”李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說完這句話後醉春風自己也是愣了一下,然後沉默了下去。


    今天的天氣隻是很普通的天氣,類似於這樣的天氣武當山上可以說是司空見慣,這樣的晚霞也是很尋常的晚霞,沒有半點多餘出色的地方


    普通的天氣加上尋常的晚霞造就出了這樣的一番景色。


    也就是說這樣的景色當然不會是獨一無二的,也不會是隻有今天才會有。


    昨天是這樣,前天是這樣,大前天也是這樣。


    隻是醉春風從來都沒有關注過,他被暮氣包圍,他被絕望籠罩。


    他無法發現身邊的美麗。


    今天李休來了,他的到來為醉春風的滿身黑白增添了一抹最耀眼的光彩,所以醉春風也看到了今天這明明再普通不過的美景。


    生活中從不缺少美,隻是很多人都缺少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當你將自己封閉在一處角落的時候,就需要一個人幫你打開那扇門,或是窗戶。


    醉春風意識到了這一點,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她們三個已經來了很久了,你確定不去看看?”


    李休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然後道:“不急。”


    醉春風伸了個懶腰,目光當中看起來多了些明亮,他調侃道:“是不急,還是不敢?”


    李休眉頭皺的更深:“你的廢話太多了些。”


    醉春風撇了撇嘴,卻是不搭理他,繼續說道:“明明是一個負心漢,卻非要擺出一副片葉不沾身的模樣,惡不惡心?你總得做出一個選擇吧。”


    說到這裏,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挑眉問道:“或者說,你想全都要?”


    李休沒有說話,選擇一個,他不敢明說。


    全都要,又過不去心裏的那一關。


    情愛永遠都是個麻煩事情。


    他抬頭向著小木屋看去,梁小刀一隻腳踩在水缸上對著他揮了揮手。


    李休伸手拍了拍醉春風的肩膀,然後朝著小木屋走了過去。


    “走吧,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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