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屍體之上,隻用潦草的草席作為遮蓋,草席破破爛爛,屍體的腐臭味直衝雲霄!


    “啊啊啊!”


    “都是死人!”


    周遭的流民百姓嚇得驚慌失措,連連避讓。


    空氣中漂浮著難聞的氣味兒,李懷策怕孩子們被眼前的景象嚇到,連忙將探出頭來的幺妹和二寶推回了馬車。


    虞眠臉色凝重,直接從樹上跳了下來,她撥開人群,朝著前頭走去。


    人群中,有人小聲議論道:“看這些死人的打扮,搞不好就是先前湧進城內的難民!這些天殺的官差!竟然連條活路也不給!”


    “怎麽可以這樣?就算我們不是嘉潤縣的百姓,難道還算不上大驪的百姓了嗎?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們這些窮苦人!”


    “我們一路逃亡,躲過了山匪,躲過了打家劫舍,好不容易跑到了這裏,難不成就要餓死在城門口了嗎?”


    “嗚嗚嗚!爺爺,我好怕!”


    “乖!別怕!別怕!”


    周圍的聲音很是雜亂,孩童的哭啼,更是引人揪心。


    虞眠抿了抿唇,忽然開口道:“大家別著急,這不是見到差役了嗎?說不定可以打聽一下城內的情況。”


    話音落下,旁邊的視線朝著虞眠看過來,有些人不自覺的朝著她圍攏過來。


    “姑娘,你還是太年輕了,這些人哪裏會管我們的死活?”


    “就是!問他們要是有用的話,咱們就不用死乞白賴的守在城門口了!哼!”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很是氣憤。


    他手裏拄著用一根樹枝做成的拐杖,飽經風霜的臉上,滿是髒汙,但他那雙眼睛卻很精神。


    老者看了眼差役們離去的方向,狠狠地呸了口唾沫。


    “爺爺,您別氣。”


    奶聲奶氣的聲音,從老者身後傳來。


    聞言,老者的眼神頓時溫柔了幾分,他顫顫巍巍的蹲下身,將身後的小奶娃帶到跟前,滿是愛憐的用他那雙粗糙的手,抹去了小男孩臉上的淚珠。


    “乖,不哭,”


    老者歎息一聲,牽著小男孩的手離開了此處。


    他的背影是如此的的決然與失望。


    馱著屍體的牛車已然遠去,城門已經再次關閉,不過城門外有隨十幾個留守的差役,正麵無表情的站在城門口。


    虞眠冷著臉,忽然調轉方向朝著城門口而去。


    李懷策剛安撫好孩子們,便瞧見虞眠決絕的身影。


    他張了張口,有心叫住虞眠,但最終卻沒有喊出聲,而是默默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到了其中一個城衛跟前。


    “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虞眠的腳步還未站定,話還沒有說出口,忽然被城衛拿刀指住。


    虞眠停下腳步,麵不改色的瞅了眼城衛手中的長刀,而後淡聲問道:“城外聚集了這麽多百姓,為何不開城門?”


    “你誰啊?”


    城衛滿是輕蔑道:“看不見旁邊那麽多人都在安靜的等著,就你張了嘴巴會說話對嗎?”


    虞眠扯了扯唇角,再次重複道:“為何不開城門?”


    “你這人耳朵聾了是嗎?”


    城衛上前一步,拿刀對著虞眠的胸口,冷笑道:“要不是看你這個小娘子頗有幾分姿色,小爺懶得讓你血濺當場,才留你多說了幾句話,你不要得寸進尺!再敢過來問話,小葉讓你有去無回!給我退回去!”


    虞眠的確聽話的後退了一步,破有些嫌棄道:“大哥,你今天沒刷牙了?嘴巴這麽臭?”


    “你!你找抽是不是!”


    城衛惱羞成怒,拿著長刀朝著虞眠比劃。


    虞眠左右閃身,利落的躲了過去。


    城衛臉色一變,“還是個練家子?怎麽?想跟我們兄弟幾個比劃比劃嗎?”


    話音落下,旁邊看熱鬧的其他幾個城衛紛紛拿著刀圍上來,凶神惡煞的盯著虞眠。


    “別別別,別誤會!”


    虞眠笑起來,上下打量著為首的城衛,話音一轉,淡聲道:“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打賭?你還有心思跟我打賭?”


    城衛收起刀,瞥了眼虞眠的腰身,露出幾分淫笑,緩緩道:“小娘子,你就算是說破了天,不就是想進城嗎?行,小爺給你一個機會。”


    言罷,城衛再次湊近一步,盯著虞眠精致的小臉道:“隻要你把我們兄弟伺候舒服了,小爺就讓你進城好不好?”


    話音落下,其他人哄笑一團,紛紛露出猥瑣的表情瞅著虞眠。


    虞眠猛的攥緊拳頭。


    原本她想智取,但這些人實在令人惡心,還是直接打進去的好。


    反正外麵的流民也已經蠢蠢欲動,到時候場麵大亂,誰也別想討到好處。


    虞眠剛要出手,身後忽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嗓音冷徹,透著一股隱忍的怒氣。


    “你說什麽?”


    這句話把虞眠嚇了一跳。


    她方才麵對著那些城衛,大概有些鬆懈,竟然沒聽見身後的動靜。


    虞眠連忙跳到一旁,回頭看向身後的男人。


    男人同樣醫生差役打扮,但他的衣服顏色,又明顯區別於城門外留守的城衛,似乎顏色要深一些,而且布料也要柔軟一些。


    劍眉星目,薄薄的單眼皮,透著銳利的眸光。


    寬肩窄腰,氣質出眾。


    從他一出場開始,虞眠便察覺到周遭的氣氛仿佛都變了。


    “都統……”


    “見過柴都統!”


    方才輕浮隨意的城衛們,一個個忽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誠惶誠恐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柴鬱冷冷的掃他們一眼,淡聲道:“回城之後,找監衛各領五十棍。”


    話音落下,城衛們皆是臉色一白,但誰也不敢有異議,連忙點頭應是。


    這些人灰頭土臉的退回城門外。


    柴鬱偏頭看向虞眠,狹長的眼眸中透著幾分讚賞,輕笑道:“小姑娘,有勇無謀呀。”


    虞眠挑了下眉,似乎有些不服氣。


    柴鬱‘嘖’了聲,半彎著腰打量著虞眠,淡聲道:“他們這些人武功雖然不怎麽樣,但對付你一個小丫頭還是綽綽有餘的,你一打不過,二又跑不了,下次還是別逞強了。”23sk.


    說完,柴鬱直接轉身,牽上旁邊的馬,朝著城門口走去。


    虞眠看著他的背影,冷聲道:“打得過,也跑得了。”


    柴鬱腳步一停,回頭看她一眼,眼神中透著一股不相信,但他還是配合著點了點頭,一副‘那又如何’的無所謂模樣。


    虞眠頓了下,再次開口道:“我們打個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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