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李璨聞言,歡喜地起身,往糖球來的方向看過去。


    “喏。”糖球指給她瞧。


    “璨妹妹。”趙明徽大跨步而來,瞧見李璨俏生生地立在那處,彎著眸子笑望著他,乖巧軟糯的模樣叫他的心好像化了一下。


    他忽然覺得,為了這她這樣的笑,做什麽都是值得的。


    “趙明徽。”李璨迎上去,笑得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貝齒。


    “叫哥哥!”趙明徽在她額頭上輕點了一下,垂眸望著她,瀲灩的桃花眸中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李璨從善如流,嗓音脆甜地喚他:“惟澈哥哥。”


    “真乖。”趙明徽喜愛極了她這樣喚他,抬起手又放下,被自己心裏的想法嚇了一跳。


    他居然下意識地想抱著李璨,親一親她。


    他臉紅了,心嘭嘭直跳,這樣不對!


    “你這些日子去哪裏了?”李璨上下打量他:“你偷了那麽重要的東西給我,鎮王是不是打你了?”


    “沒有。”趙明徽定了定神,抬手拍了拍她腦袋:“別亂想,我老爹就我這一個兒子,不會對我如何的。”


    “可是,那‘還魂丹’是用來救命的東西,你給我用了……”李璨睜大鳳眸,一臉正色。


    “放著就是無用的東西,起了作用才是有用的東西。”趙明徽打斷她的話:“你沒事就好,別胡思亂想。”


    “但是我覺得我欠你好多,還都還不清……”李璨垂下眸子,很是過意不去。


    這些日子,她時不時地會想起這件事,還魂丹是多珍貴的東西呀,她要拿什麽才能還趙明徽這份情意?


    “瞧你這樣,誰要你還了?”趙明徽伸手揉亂了她圓乎乎的發髻。


    “做什麽?”李璨笑著捶他一下,抬手撫平自己的發絲。


    “這樣才對。”趙明徽也跟著笑了,朝糖糕他們揮手:“你們都退遠些,我有東西要給你們姑娘。”


    糖糕幾人都有些猶豫。


    糖果壯著膽子道:“國公爺,太子殿下吩咐了奴婢們,不能離姑娘左右。”


    “你們是不放心我?”趙明徽挑眉。


    “那倒不是。”糖果看李璨:“就是姑娘跟前不能離人。”


    “你是說我不是人?”趙明徽瞪著眼睛,板起臉來。


    幾個婢女都低頭笑起來,一點兒也不怕他。


    “好了你們。”李璨揮手:“都退開些。”


    她開了口,婢女們不敢不從,都乖乖低頭退遠了些。


    “還是你說話管用。”趙明徽笑著招手:“守真,過來。”


    守真提著食盒,快步上前來,放在地上打開。


    “看我給你帶了什麽?”趙明徽蹲下身,端起一個精致的小燉盅。


    “好香啊,是蟹!”李璨黑黝黝的鳳眸一下亮了,湊過去輕嗅:“好像還有什麽鮮果的香氣。”


    “果然饞貓鼻子尖。”趙明徽笑了,抬手揭開燉盅的蓋子:“看,蟹釀橙。”


    李璨瞧著那黃澄澄的橙盅裏盛著的蟹肉,一時移不開眼。


    “愣著做什麽?來吃。”趙明徽將小銀匙遞給她。


    “澤昱哥哥說我身子弱,不讓我吃蟹。”李璨遲疑了一下,不曾去接,悄悄吞了口口水,真的好香啊。


    “我問過太醫了,這膏蟹釀香橙,橙皮能解蟹毒的,橙性溫可化寒涼,不會對身子有害。”趙明徽說著,挑起一勺蟹肉:“再說,偶爾吃一次,也沒什麽的。


    來,張嘴。”


    他說著,便要喂她。


    “我自己來。”李璨本就忍不住了,叫他淺淺一勸,便動搖了,上前接過勺子。


    她挑了一小口蟹肉放進口中,大大的鳳眸瞬間眯起,每年到秋日她便想這一口,都一年沒吃了,唔……真是美味極了。


    “好吃嗎?”趙明徽見她喜歡,眸中不由含了幾分笑意與寵溺。


    “嗯。”李璨滿足地點頭:“蟹肉鮮甜,橙子香甜,不膩不寡,鮮美極了。”


    “來,放這。”趙明徽將托盤放在她的小幾上:“我還有好東西。”


    他說著,蹲下身又開了食盒,取出一個小酒壺,還配著一隻小酒盅。


    “果酒嗎?”李璨坐回小杌子上,伸長了脖子去瞧。


    “三年的桂花釀。”趙明徽倒了一小盅遞給她。


    李璨接過,將琥珀色的酒液放在鼻尖下輕嗅,桂花的香氣撲鼻而來,她不禁感慨:“好香啊。”


    “嚐嚐。”趙明徽笑望著她。


    李璨輕抿了一口,含在口中細品。


    “如何?”趙明徽桃花眸中都是笑意。


    “清新醇和,餘韻綿甜悠長,真好吃,哪裏買的呀?”李璨捏著酒盅又抿了一小口。


    “這你可買不到。”趙明徽笑著放下酒壺:“這是我娘親手釀的。”


    “嗯?”李璨睜大鳳眸,意外地望著他:“鎮王妃還會釀酒呢?”


    “自然,我娘會做許多好吃的,改日再給你帶。”趙明徽笑看著她,明朗的眉眼中帶著得意:“你快點吃,這蟹釀橙涼了會有腥氣。”


    “好。”


    李璨小口小口地吃,趙明徽蹲在一旁含笑望著她。


    “你要吃嗎?”李璨想起來問他。


    “你吃吧。”趙明徽擺手:“你吃一次不容易,我要吃隨時有。”


    “嗯。”李璨點頭,深以為然。


    她就著蟹釀橙,連吃了兩盅桂花釀,小臉紅撲撲的,舉著空酒盅對著趙明徽:“再倒。”


    “你不能再吃了。”趙明徽搖頭:“這酒後勁大,吃多了要醉的,而且對身子不好。”


    “好吧。”李璨從善如流,趙晢成日裏看著她,能偷偷吃兩盅已經滿足了。


    “姑娘,有人來了。”


    糖球在不遠處提醒。


    “嗯?”李璨抬眸看過去,便見一陌生女子,穿著一身藕荷色的寬袖襦裙,容貌秀麗,姿態端莊,緩緩地由遠及近。


    “她怎麽來了?”趙明徽擰眉,站起身來,自來舒朗的眉目間有了一片陰翳。


    “她是誰啊?”李璨也跟著起身,側眸看了趙明徽一眼,頓時一驚:“你生氣了……”


    她還從未見過趙明徽如此模樣過,在她記憶中,趙明徽一直都是笑嘻嘻的,很好說話,好像從來沒有脾氣一般。


    “別怕。”趙明徽見她嚇到了,頃刻間便緩和了神色,解釋道:“那是孔太傅的女兒孔文茹。”


    “我知道了,是你的未婚妻。”李璨聽他這麽說,一下想起來。


    趙明徽才緩和的麵色又陰沉了下去。


    “妾身見過忠國公。”孔文茹走上前來,朝著趙明徽行了一禮。


    李璨瞧見趙明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她覺得有點奇怪,這兩個人一點都不像未婚夫婦。


    一個客氣得好像外人,一個就差直接將厭惡二字放在了臉上,哪裏有半分她想象中的親密了?


    “李七姑娘。”


    李璨正想不通呢,孔文茹朝著她也施了一禮,且不是敷衍的禮,是十分端正的女兒家們的見麵的禮儀。


    “孔四姑娘。”李璨笑著回了,四下裏瞧了瞧:“這裏沒地方坐,咱們去偏殿坐吧?”


    “我是來接國公回府的。”孔文茹看向趙明徽:“國公請吧。”


    “你到那邊去,等我一下。”趙明徽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指了指遠處。


    “是。”孔文茹低頭,又行一禮,緩緩去了。


    李璨見孔文茹真的退去了,伸手戳了戳趙明徽的手臂,小聲問:“你們平時都這樣相處嗎?”


    這跟她所以為的,一點都不一樣。


    “她比我娘還能管著我,我走哪裏她跟到哪裏,一點點事情就要同我老爹告狀,前些日子就是她一直跟著,我才沒能來看你。”趙明徽心煩得很,但轉臉對著李璨,麵上又有了幾許笑意:“我得走了,還有個東西給你。”


    “你不心悅她呀?”李璨卻湊近了問了一句。


    趙明徽抿唇,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麽要答應定親?”李璨不解。


    成親,不是要男女雙方先相看,相中了才會定親嗎?23sk.


    “一句兩句說不清。”趙明徽自守真手中接過一個油紙包:“拿著。”


    “什麽?”李璨抬眸看他。


    “阿膠糕。”趙明徽低頭,壓低了聲音叮囑她:“我知道不甜的阿膠糕難以下咽,這個是加了糖的,你藏好了,叫婢女把太子給的那些悄悄換了,留意別叫他察覺了。”


    李璨抱著油紙包,一時感動不已:“趙明徽,謝謝你……”


    趙明徽對她也太好了吧。


    “跟我說什麽謝謝?”趙明徽又在她發髻上揉了一下,恢複了一貫嘻嘻哈哈的模樣:“好好養好身子,我走了。”


    “好。”李璨轉身,目送著他去了。


    *


    “國公心悅李七姑娘。”


    出了東宮的大門,孔文茹開口,語氣不是疑惑,是篤定。


    “你胡說什麽?”趙明徽下意識反駁。


    孔文茹繼續一板一眼地道:“母親教導文茹,女子以夫為天,國公爺喜愛李七姑娘,大可不必隱瞞文茹,文茹不會做任何不利於李七姑娘的事。


    隻要鎮王殿下點頭,國公大可迎娶李七姑娘為平妻,文茹絕無二話。”


    趙明徽不曾理會她,跨上馬兒,心不在焉地抖了抖韁繩,腦海中不斷回響著孔文茹方才那句話——“國公心悅李七姑娘”。


    他心悅李璨?


    他時時牽掛著李璨,想起李璨便會笑,有什麽好東西都想留給李璨,看見李璨彎著的眸子便覺得什麽都值得,湊近了李璨便禁不住臉紅心跳。


    原來,這就是心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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