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璨璨,你怎麽突然要去東宮了?”劉貞蓮好奇地問。


    “我忽然想起來有點急事,要去同太子殿下說。”李璨轉了轉眸子道:“等到了東宮,你們在馬車上等我,我進去說一下就出來了。”


    “好。”


    劉貞蓮同孔文茹自然沒有異議。


    馬車停在了東宮內殿門口。


    劉貞蓮挑著窗口的簾子往外看,口中笑道:“準太子妃就是不一樣,竟能將馬車趕到這東宮的內庭來。”???.23sk.


    李璨回頭看了她一眼,抿唇笑了笑不曾言語,她不是準太子妃的時候,也這樣啊,大門離內殿那麽遠,難不成還要走過來?


    何況今日下雨。


    “姑娘來了!”無荒在門下躲雨,衣袖上還是叫雨水洇濕了一小片,見了李璨忙行禮,又動作飛快地撐起油紙傘。


    “殿下呢?”李璨下了馬車問他。


    “在書房呢。”無荒眉開眼笑地望著她。


    “你笑什麽?”李璨叫他笑得也想笑了。


    “以後,姑娘是東宮的女主人了,小的高興。”無荒笑得更歡了。


    李璨垂眸,理了理衣擺:“這有什麽好高興的。”


    “姑娘性子好,與小的們又相熟,要是換個規矩大的,小的們日子就不好過了。”無荒自來話多:“不過,總而言之,小的還是喜歡姑娘做太子妃。”


    李璨彎眸笑了笑。


    無荒又小聲道:“昨兒個殿下回來,可賞了小的們呢,小的和師父都得了一堆好東西。


    東宮其它下人,也都是一個人賞三個月例銀,大家都開懷得很。”


    “殿下賞的?”李璨倒是意外。


    “對啊。”無荒樂嗬嗬地點頭。


    無怠守在廊下,早在李璨進大門時,便開了書房的門,瞧無荒打個傘在李璨身旁絮絮叨叨的,恨不得踹他一腳。


    這小子話多的毛病又犯了。


    “姑娘。”


    無怠行禮。


    “我想見殿下。”李璨朝他開口。


    “小的已經稟報過了,姑娘請進。”無怠抬手。


    李璨提著裙擺,進了書房。


    無怠一把合上門,一巴掌拍在無荒的腦門上,小聲嗬斥:“就你一天天話多,跟著姑娘一會兒,就沒瞧你嘴巴停過。”


    “我這不是心裏歡喜嗎?”無荒抱著頭,往後退了一步,一臉委屈。


    “歡喜也要忍著,言多必失,你要是說錯話了,叫姑娘不高興,看我不扒你的皮!”無怠瞪他。


    “我就說殿下賞我們了,也沒說旁的……”無荒小聲嘀咕。


    “閉嘴。”無怠再次嗬斥他。


    李璨進了書房。


    趙晢在書案前忙碌著,一如從前。


    外頭下雨,天色昏暗,窗外樹影婆娑,書案上掌著燈。


    李璨瞧著,恍恍惚惚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時候,也是這樣的下雨天。


    這樣的天氣,她總是昏昏沉沉,有時候做著功課就睡著了。


    趙晢會將她抱到軟榻上,蓋上小被子,讓她安睡。


    她瞧著眼前的情景,一時回不過神來。


    “李璨,過來。”趙晢像從前那樣喚她。


    李璨下意識走到書案邊才回過神來,朝他一福:“見過太子殿下。”


    站到這個位置,她好像天然矮了他一截。


    她左右看了看,想換個地方站著。


    趙晢抬眸掃了她一眼:“從前不見你如此多禮。”


    “從前也不見你公報私仇。”李璨撇唇,脫口而出。


    但話說出來,她又有點後怕,趙晢會不會又打她手心?


    趙晢頓住筆,望著她:“你來,是因為秦玉衡?”


    “不然呢。”李璨終歸還是有些怯意,轉開了目光:“我與秦玉衡,隻是相看了一下,又沒有旁的事。


    你做什麽將人家調往邊關去?”


    “武將去邊關,不是尋常事?”趙晢眼神又落在了眼前的公文上。


    因為她那句“又沒有旁的事”,他緊繃的臉色鬆弛了些。


    “他外祖父生了重病,時日無多,他要留下來照顧陪伴。”李璨望著他:“你從前不會這樣的。”


    趙晢頓了片刻,垂著眸子:“你從前還不喚我‘太子殿下’呢。”


    他說這話,便存了些賭氣的意思,不像平日那麽威嚴端肅了。


    “那你能不能……”李璨轉了轉漆黑的眸子,上前拽住他衣袖晃了晃:“能不能收回成命?”


    趙晢再次抬眸看她,為了秦玉衡,她肯這樣軟語求他?


    她見他麵色不虞,又鬆了手,往後退了一步。


    趙晢的眼神冷得很,她垂下眸子不看他,心裏有了隔閡,便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親近了。


    “好。”趙晢翻開一本公文,忽然應了她。


    李璨怔了怔,又行禮:“謝太子殿下。”


    她驚訝於,趙晢竟就這麽輕易便答應了,絲毫沒有為難她。


    趙晢麵無表情地道:“他可以留下來,但你不許再與他有往來。”


    李璨鳳眸泛起一層水霧,心中生了惱意:“你什麽意思?”


    趙晢信不過她?覺得她和秦玉衡之間有什麽?


    趙晢沒有抬頭,也不說話,隻麵無表情地寫字。


    “你,你怎麽這樣!”李璨壯著膽子上前,推了他一下。


    趙晢筆一下劃了出去,在公文上留下大大的一道。


    他“啪”的一下,擱下筆,側身看著李璨。


    李璨睜大鳳眸,也望著他,氣惱又警惕,像隻炸了毛的小獸。


    “昨日,他在宮門口與你說什麽了?”趙晢清冷地開口。


    李璨轉了轉漆黑的眸子,兩手習慣性的藏在身後:“沒有什麽。”


    秦玉衡說,她若是落選,就和他定親。


    雖然她沒有這個打算,但這話肯定不能對趙晢說。


    趙晢伸手,拉過她的手。


    “你做什麽?”李璨驚惶,又不敢掙紮:“你說了不會打我的。”


    趙晢隻是握住了她的手,再無別的動作。


    李璨慢慢放鬆下來,看著他長睫低垂,也不知在思量著什麽。


    她蹲下身,仰起臉望著他:“那我沒有事,不會和秦玉衡往來了,你別讓他走了行不行?


    不能因為他和我相看過,你就牽連了他。


    他與咱們之間的事,沒有關係的。”


    趙晢是講道理的人,為了能讓秦玉衡留下,她就退一步好了。


    “嗯。”趙晢將她拉近了些,俯身湊過去,幾乎貼著她臉。


    他唇角處,紅腫消了,她的牙印還在。


    李璨眨了眨眸子,湊過去乖順的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反正都定親了,也不是沒親過,如今比從前親得更名正言順。


    唇上的香軟叫趙晢周身的清冷之意瞬間化開了,他拉著她起了身,將她抱進懷中。


    李璨窩在他熟悉的懷抱中,闔上了眸子,聞著他身上清冽的香氣,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從前,隻是心裏的那根刺還在,難以消除。


    過了片刻,她抬起頭:“我和蓮子,還有文茹一起出來的,她們還在馬車上等我,我要先走了。”


    “嗯。”趙晢鬆開了她。


    懷裏一空,他手指微微蜷了蜷,垂下眉眼,斂住了失落。


    “我走了。”李璨招呼了一聲,出了門。


    她抬頭,望著廊簷下的雨幕,在心裏歎了口氣。


    明明從前是那樣親密要好的人,反而在定下親事之後生疏起來,人生真是無常啊。


    她低頭,悵然若失地走進了雨幕之中。


    “無怠。”


    李璨剛走,趙晢便喚了無怠進了書房。


    “殿下。”無怠行禮。


    “她去哪裏?”趙晢詢問。


    “劉姑娘和孔姑娘都在馬車上,聽聞忠國公不肯用飯,孔姑娘提議請姑娘去勸一勸……”無怠飛快地看了他一眼。


    趙晢擱下筆:“叫風清帶幾個人,暗中護著她。


    另外,今晨父皇賜的櫻桃,分兩份,一份給夏婕鷂送過去。”


    “還有一份給姑娘?”無怠問。


    “嗯。”趙晢單手揉著額頭。


    “殿下……”無怠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趙晢閉了閉眼睛:“親事才定,她如今是眾矢之的,得有人替她分擔才行。”


    “小的知道。”無怠見他解釋,受寵若驚:“小的是想,殿下這麽做,隻怕姑娘心裏不舒服……


    要不然,殿下就與姑娘說清楚,姑娘也不是不善解人意的人……”


    “不必。”趙晢搖頭:“你去吧。”


    無怠隻好點頭:“是。”


    他在心裏歎了口氣,姑娘有心結,就算殿下開口,恐怕也沒那麽容易解開。


    好在親事定下了,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


    他轉身往外走。


    趙晢忽然叫住他:“等一下。”


    “殿下還有吩咐?”無怠轉過身,躬著身子。


    “分三份,給宋廣瑤也送一份。”趙晢幹脆地吩咐。


    “是。”無怠應了。


    *


    “七姑娘。”鎮王妃正在趙明徽屋子裏。


    她見了李璨,忙上前行禮。


    “王妃娘娘客氣了。”李璨回了禮。


    鎮王有功勳在身,且也是長輩,她不好白受著鎮王妃的禮。


    “七姑娘給勸勸吧。”鎮王妃眼睛紅紅的,牽過李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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