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守雲看來,內務部部長普戈的自殺,從表麵上看是急狀態委員會起的政變在失敗之後,理所當然應該出現的一幕,但是從更深一層的角度去考慮,這裏麵未嚐不能藏著一些陰謀。因為無論從哪方麵講,內務部部長這個職位,在所有參與政變的領導中都是最不起眼的一個,而蘇聯警察機構在這次政變的過程中,也沒有任何惹眼的表現,在這種情況下,普戈的自殺似乎來得毫無理由——當然,也許有人會說他是因為國家即將崩潰,因此失去信念才走上這一步的,但是以郭守雲對普戈的了解,他可不應該是這種人。


    內務部部長普戈可以自殺身亡,那按這道理來推斷,別人應該也可以自殺,比如說布爾什維克黨中央委員會委員、總務局局長克魯齊納,他就是郭守雲最為記掛的,這個人如果不盡快消失,那被郭氏集團所侵吞的布爾什維克黨黨產,就不好抹銷底帳了。之前在同維克托的一係列交易中,郭守雲所拿到的布爾什維克黨黨產僅僅是現今存款部分,就過十七億盧布,除此之外,他還拿到了古巴、朝鮮、越南、蒙古等幾個國家政府從布爾什維克黨借款的債權,雖然說隨著布爾什維克黨的崩潰,這筆欠債能要回來的機會已經不大了,但它終歸是一個討價還價的籌碼。而扣除現金與對外債權,郭守雲從布爾什維克黨名下偷走的固定資產,更是不計其數了。像這一大筆賬單,在克魯齊納那裏都是有記錄的。如果這小子哪一天抽風,把一切都捅出去,那他郭守雲還有維克托一幹人,即便被槍斃一萬次恐怕都無法贖罪。因此。走到這份上,克魯齊納就必須要死了,他不死不足以安天下。


    確算是一個好消息,”想明白了維克托的暗示,郭守雲笑了,他在卡爾布辛的後背上用力拍了兩下,說道,“那麻煩將軍也替我轉告一聲。就說隻要隱患消除了,那今後的事情就好辦了,他那邊地動作抓緊一點,有什麽名單之類的東西,可以盡快轉過來。現在遠東的情況複雜啊。我看這政府人選是越快決定越好。”


    “嗯,你放心好了。我們這邊已經把該做的都做好了,就等你返回遠東的那一天了。”卡爾布辛顯然是維克托的真正親信,他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道。


    “還有一件事要提前告訴你,”這時候。走在郭守雲另一側的博羅諾夫斯基插進來,一臉曖昧的笑道。“你最好提前做好思想準備。”


    “什麽?”郭守雲困惑地問道。


    “其實也沒什麽。”博羅諾夫斯基笑道,“隻不過就是嘿嘿。雖然說現在莫斯科大部分人都支持你的和平主張,但你畢竟是個中國人,所以有一部分激進的民族主義分子,大概對你不會那麽友好。”


    “哦,就這個?”郭守雲笑了笑,一臉平靜的說道,“對於這一點,我早就有思想準備了,他們無非也就是投擲一些果皮、臭雞蛋什麽的,像這種事情,我又不是沒有經曆過,沒什麽了不起地。”


    “那就好,那就好,”博羅諾夫斯基幹笑兩聲,揉揉鼻子,走來兩步才繼續說道,“郭先生,我恐怕隻能陪你走到安全出口了,現在國防部已經下達了命令,要求我們這些帶兵的在二十四小時內撤離莫斯科,返回駐地,所以接下來這一段路,就隻能由卡爾布辛陪你走下去了。嘿嘿,你們,你們多多保重吧。”


    博羅諾夫斯基地笑聲有些怪異,弄得郭守雲心裏毛毛的,他詫異的看了卡爾布辛一眼,卻現這位將軍臉上的表情,同樣是那麽地怪異,有心想要問個明白,可是時間上已經不允許了,就在這說話的工夫,他們一行人已經走到了安全通道地入口處,穿過這條通道,就是真正地莫斯科市區了。


    “一會兒穿過了通道,外麵會有很多的記,”走在安全通道裏,卡爾布辛將軍壓低聲音說道,“你注意了,穿著紅色外套地兩名塔斯社記是咱們安排的,她會問你兩個問題,一個是問你此次前來莫斯科尋求和平有沒有考慮過自身的安全問題,另一個則是你對緊急狀態委員會這次起的政變的看法。你想一想一會兒要怎麽回答。我們提前做了估算,從咱們走出安全通道,到通道外口的疏散清理完畢,大概需要三分鍾的時間,你回答這兩個問題最好拖過三分鍾,那樣就能避開其他記那些較為尖銳的問題了。”


    守雲點點頭。說實話,他之前還沒有遭遇過被記圍堵的情況呢,如今事到臨頭,雖然說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是這一份忐忑還是無可避免的。不過從目前的情況看,維克托顯然把一切都安排的相當周到,兩名自己安排的記搶先提問,這一方麵能夠給他提供一部分思考的時間,另一方麵,也能避免出現尖銳問題時的尷尬。


    難怪那些領導人出訪的時候,


    對記都能那麽從容淡定的回答問題,感情他們事先了。


    隨著一步步臨近安全通道的出口,跟隨郭守雲前來莫斯科的六名保鏢,也全都打起精神,進入了最後的臨戰狀態,同時呢,在通道兩側緊靠牆壁的位置,兩隊荷槍實彈的“阿爾法”特戰部隊士兵,也正不即不離的跟隨著郭守雲等人向外移動。為了保障此次郭守雲莫斯科之行的人身安全,卡爾布辛是把他的老底都搬出來了,除了這全程隨行的四十名阿爾法精英之外,在郭守雲將要通過的五個街區,也都安排好了明崗暗哨。


    什麽叫萬眾矚目?!


    在踏出安全通道的那一瞬間,郭守雲真實地體會到了這種感覺。隨著他同卡爾布辛以及眾多保鏢出現在安全通道口外的機場大廳。原本就擾攘一片的機場大廳,頓時沸騰起來,無數的閃光燈,就如同晴朗夜空中頻閃地星光一般。頃刻間就布滿了整個機場大廳。大批手裏拿著麥克風、扛著攝像機的記,你推我搡的奮力向前擁擠,都試圖搶一個最佳的位置,以便拿到第一手的新聞,隻不過這些所謂的無冕之王並不曉得,今天他們的絕大多數人根本就得不到提問的機會——內定,這年頭什麽都講究內定,就連新聞采訪也是如此。


    這就是萬眾矚目地感覺啊。嘿嘿,還不錯。郭守雲振奮一下精神,臉上帶著一份自信的笑容,挺胸闊步的朝前走去。兩個問題,他需要回答記的兩個問題。今天,他就要利用這兩個問題。再做驚人之語。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要想讓大多數人都記住自己,那就必須標新立異,玩出那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絕活。


    —


    “郭先生。請問您此次莫斯科之行地真實目的是什麽,難道真地是為了尋求和平嗎?還是為了挽救同妮娜小姐之間的婚約?”


    “郭先生。現在遠東軍區、太平洋艦隊全麵戒備。有消息稱這是屬於您的授意,請問這種說法是否正確?”


    “郭先生。眾所周知,您是一個中國人,請問您憑什麽認為自己有能力為我們謀取和平?”


    剛剛走到軍警布置的封鎖線前麵,一個個地問題便鋪天蓋地的朝郭守雲砸過來,老實說,如果沒有一定地思想準備,單是這麽多地問題一下子湧過來,任誰也會被活生生的砸懵了。


    “郭先生,請問您這次來莫斯科尋求和平解決政變問題地方案,有沒有事先考慮過您自己的安危問題呢?據我所知,現在有很多人都不希望看到和平的出現。”就在這七嘴八舌的喧囂中,一個清亮的聲音在郭守雲的身邊響起。


    凝神看去,郭守雲很快就找到了提出這個問題的人。這是一個站在眾多記最前麵的女人,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多袋采訪專用馬甲,馬甲的胸前位置,掛著一張記的采訪證,上麵標注的俄文是:“塔斯社,一線記,霍爾尼科娃。”


    不動聲色的跨前一步,郭守雲看著眼前這個維克托所安排的“采訪托”,麵帶微笑的說道:“霍爾尼科娃小姐是吧?本來今天我已經想好了麵對你們這些記時的說辭,嗬嗬,一縷的‘無可奉告’,不過現在你的這個問題我倒是有興趣回答一下。”


    “謝謝郭先生,”霍爾尼科娃笑著說了一句,然後將手中麥克風努力前伸,遞到郭守雲的麵前。


    “你問我此次莫斯科之行前,有沒有考慮過個人的安危問題。老實說,我考慮過,而且還考慮了很久,嗯,大概有兩個小時吧。”郭守雲說道,“我知道在如今的莫斯科,有很多人都在打我的主意,他們不希望看到和平局麵的出現,不希望這個國家能夠在短期內就穩定下來,所以他們攢足了勁要置我這種人於死地。不過我可以坦白的說,我不怕他們,因為我相信,大部分蘇聯民眾都是渴望穩定、渴望和平的,有他們做後盾,這莫斯科即便是有刀山火海,我也敢來趟一趟。”


    “那郭先生對這次緊急狀態委員會所動的政變,又有什麽樣的看法呢?”霍爾尼科娃很聰明,她一聽到郭守雲的語氣停頓下來,立刻就轉到了第二個問題上。


    “霍爾尼科娃小姐,我想你的這個問題有必要修改一下,”郭守雲笑道,“因為在我看來,緊急狀態委員會並沒有動什麽政變,至少,我不讚同用政變這個詞,來解釋過去幾天所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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