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誰?”尼基塔並沒有見過孫紅羽,而在國內的貿易公司被查封之後,郭守雲兄弟倆也從沒有在外人的麵前,提起過孫紅羽這個名字,因此,對於尼基塔來說,此刻站在別墅樓前的這兩個中國女人是完全陌生的


    “兩個朋友,以前的朋友,”郭守雲說話時的表情有些怪異。對孫紅羽,他自己也說不上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曾經的合作?感情上差強人意的朋友?這些或許都是。不過正如他所說的,“以前的朋友,”這“以前”兩個字的含義很深。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時隔月餘,這個曾經的朋友,突如其來的出現在他麵前,郭守雲的心裏有點沒底。


    “哦?‘以前’的朋友?”尼基塔也聽出了郭守雲這兩句話中的異樣,她愕然片刻,追問了一句。


    “嗯,一位很狡猾的朋友,”郭守雲的嘴角閃過一絲淡淡的笑意。他在伸手去開車門的同時,壓低聲音對尼基塔說道,“一會兒你替我陪著妮娜,咱們這位不請自來的朋友可不簡單,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你隻要記住沉默是金就好了。”


    說完這番話,郭守雲也不等尼基塔做出反應,就自顧自的推開車門,一挺身鑽了出去。


    “哎呀,稀客稀客!”從車裏鑽出來,還沒等身形站穩,郭守雲的臉上已經浮現出一副驚喜的表情。他手扶車門,望著樓前台階上地孫紅羽。大聲笑道,“我說今天這右眼皮怎麽跳個不停,原來是家裏有貴客上門了。紅姐啊,這一別月餘,你今天怎麽想起到小弟我這來坐坐了?”


    “怎麽,不歡迎嗎?”聽了郭守雲這番話,孫紅羽的心中升起一股無奈。她聽得出來,郭守雲這番話雖然說得熱絡,可實際上卻夾雜了太多的隔閡與警惕。這一點,與當初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可以說是毫無二致。“稀客”?這個詞又用在朋友身上的嗎?


    “紅姐,你說哪去了。”快步登上階梯,徑直來到孫紅羽的身邊,郭守雲緊緊握住她的小手,開懷笑道。“我郭守雲就算不歡迎誰,也不能不歡迎紅姐你啊,你可是我請都請不來的貴客。”


    “這是真心話?”拋開心中的那一份落寞,孫紅羽強自笑道。


    “當然是真心話。小弟我在你地麵前,什麽時候說過違心的話啊?”郭守雲做出一副很莊重的樣子,信誓旦旦的說道。


    “那好。即然這樣。我在你這兒多住上些日子。應該沒什麽問題吧?”孫紅羽趁勢說道。


    “沒問題,這有什麽問題啊?”郭守雲回答地很爽快。他一邊同站在孫紅羽身邊的謝雨桐握了握手,一邊笑道,“紅姐你在我這兒就不用客氣,別說是住些日子了,隻要你高興,住一輩子都沒問題。”


    “哥!瞧你這口無遮攔的,當著嫂子的麵,你也不怕她多心。”郭守成在旁邊打趣道。


    “哦?這有什麽好多心地,大家都是朋友嘛。”郭守雲扭頭看了弟弟一眼,卻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一絲異樣的眼神。


    “知道是朋友還把人家涼在門口,”妮娜走過來,她伸手在郭守雲的身上摸了摸,柔聲說道,“你這身上怎麽弄地?看看,全都濕透了。”


    “沒什麽,剛才在前邊門口處理了點瑣事,”郭守雲握住妮娜的小手,順勢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親吻一口,輕聲說道,“你先陪紅姐和雨桐說說話,我去把衣服換了。”


    “嗯,”妮娜看了自己地男人一眼,柔聲說道,“那你快去吧,別著了涼。”


    “知道了,”郭守雲笑笑,轉頭對孫紅羽說道,“走吧紅姐,到裏麵坐。我這身上全都濕透了,先去換身衣服,一會兒先讓妮娜陪你坐坐,我馬上就下來。”


    “哥,我陪你去吧,”緊跟著郭守雲地話頭,守成說道,“今天公司那邊地月底結算做出來了,我有些打算想跟你說一說,你來拿個主意。”


    “這些事過後再說吧,”郭守雲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他看看孫紅羽,猶豫著說道,“紅姐在呢,你去陪她說說話,公司地事情,什麽時候說不行啊。”


    “這有什麽,紅姐又不是外人,她還能挑咱們的禮啊?”瞟了孫紅羽一眼,守成失笑道,“再說了,她們幾個女人在那裏說話,我一個大男人攪和在裏麵多不自在。”


    “去吧,去吧,”心中暗自歎息一聲,孫紅羽擠出一絲笑容,嗔怪道,“別在我麵前裝模作樣了,早知道你們兩個都是隻認錢不認人的家夥,既然是生意傷的事情,那就先去談吧。不


    可快點下來,否則的話,小心我把妮娜妹妹拐跑了。


    “兩分鍾,隻要兩分鍾就成了。”郭守雲陪笑一句,隨即朝孫紅羽做了“請”的手勢,將一行人讓進了樓裏。


    郭守雲的這棟別墅,一進前廳就是一個偌大的客廳,而通往樓上的電梯,則是在右側走廊的盡頭。


    “妮娜,看起來這段時間守雲變了很多啊,”看著郭氏兄弟倆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孫紅羽不無感慨的說道。


    “是嗎?我沒有感覺到啊。”妮娜顯得很內斂,她淺淺一笑,說道。


    “你當然感覺不到,”心裏嘟芤瘓洌孫紅羽歎口氣說道,“其實不止是守雲,就連守成也變了很多。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是個懵懂的大孩子,可是現在他也成熟多了。”


    孫紅羽這番話的確是有感而的,對她來說,今天守成的表現實在是大出意料之外,麵對她的屢屢旁敲側擊,這個當初血性十足、性格內斂的小夥子,竟然一直都不動聲色,這讓原本信心十足的孫紅羽倍受打擊。


    這次來遠東,孫紅羽的計劃安排的很周詳,她以郭氏兄弟倆的性情差異為切入點,打算先把守成的工作做通,然後通過他去影響郭守雲,從而促成中遠與郭氏之間的新一輪合作。在孫紅羽看來,郭守成是一個心機很淺,而且鄉土觀念比較重的人,而郭守雲這個人雖然心機深沉、詭計多端,但是他有一個很大的弱點,那就是他把親情這個東西看的比較重。因此,對中遠集團能不能進入遠東,並在這邊獲得郭氏集團的鼎力支持的問題,顯然就不能直接從郭守雲那一方著手去談,走一個曲線,先以鄉情攏住郭守成,然後通過他去對郭守雲施加影響,這才是一個最好的辦法。退一萬步說,隻要能把守成拉過來,那麽即便郭守雲仍舊不答應與中遠合作,他至少也不會在中遠進入遠東的問題上橫加阻撓,而這一收獲對中遠來說就已經很大了。


    現在的遠東,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蘇聯管製下的遠東了,在這裏,莫斯科的命令已經起不了什麽作用了,真正在這裏掌握著絕對話語權的,還要說是郭氏兄弟兩人。毫不客氣地說,如果沒有得到郭氏兄弟的認可,中遠集團冒冒失失的進入遠東,那別說是敞開門來做生意了,集團的員工能不能得到人身安全的保障都成問題。更何況中遠的野心很大,現在孫紅羽手頭可以調動的資金是一個驚人的數字,而集團要在遠東做的第一筆生意,就是由上麵直接布置下來的任務――為寶鋼采購大型的程控軋鋼機機組。自從中遠搓攤成立以來,孫紅羽了解了一些寶鋼所麵臨的局麵。自從七九年建廠以來,寶鋼一直都在同日立公司合作,而寶鋼集團所采用的軋鋼機及其技術,也全部都是由日立公司提供的。這兩年,寶鋼的大型程控軋鋼機麵臨更新換代的問題,而日本國內由於經濟的不景氣,尤其是受房地產泡沫經濟破碎的影響,日立也蒙受了巨大的損失。麵對這種情況,日立在寶鋼設備更新的問題上,提出一係列較為苛刻的條件。正因為如此,國內打算另尋一條路子,也就是將目光轉向麵臨解體危險的蘇聯。不得不承認,老毛子或許在搞經濟上很差勁,但是他們的重工技術,卻是始終處在世界前列的,如果能把這邊的路子走通,那有很多一直存在的問題,也就能夠迎刃而解了。


    這話說白了,就是中遠所窺伺的,不僅僅是成品的軋鋼機械,他們還要拿到蘇聯鋼材鍛造方麵的相關技術。機械有價,可是這技術無價啊,試想,在這種情況下,中遠不找郭氏集團合作,還能找誰?現在不說別的,就說遠東的阿穆爾鋼鐵廠,它正處在郭氏集團的實際操控之下,中遠所需要的東西,這家鋼鐵廠全都有,關鍵一點,就看郭守雲肯不肯放手了。


    在來之前,孫紅羽把一切都想的挺好的,用感情把郭守成套住,再以利益為主、郭守成的進言為輔,引郭守雲上鉤。可如今看來,這條路子走不通了,可以想見,郭氏兄弟選在這個時候一起上樓,他們在背後肯定會相互溝通一番。孫紅羽也許會低估郭守成的智商,但是她卻絕不敢小看郭守雲的眼光。這兄弟倆個湊在一起,隻要守成將今天下午的事情和盤托出來,那“小狐狸”肯定能夠察覺到自己的用意。對於這一點,孫紅羽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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