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基米爾啊,那個有這一頭金色頭、眼光犀利的人,郭守雲在聽到“契卡俱樂部”這個名字的時候,第一個聯想到的人就是他了。很明顯,在野心的支配下,這個過去沉默寡言、做什麽事都不喜歡出風頭的人,已經邁出了他通向政治神壇的堅定一步,而且從目前來看,他也找到了自己身上的優勢——抓住克格勃的身份,走低端路線,在“下層”這個為各方勢力所忽視的階層上,殺出一條屬於自己的政治道路。


    如果這個俱樂部真的是由弗拉基米爾主持建立起來的,那郭守雲會感覺到一種欣慰與失落相交雜的感受:他欣慰的是,作為自己所支持的一名政壇新人,弗拉基米爾顯然是越來越成熟了,一個人是否成熟,不僅要看他是否能現自己身上的弱,還要看他是不是能看清自己的優勢。過去,弗拉基米爾是個很內斂的人,而這份內斂就明他缺乏自信,看不清自己的優勢,現在,這一顯然開始生變化了。至於失落地方,那也很明顯,創建契卡俱樂部不是事啊,而在這件事上,弗拉基米爾沒有同自己商量,甚至沒有給自己通個氣,更沒有從自己這裏索要資金,這明了什麽?毫無疑問,這個未來政治強人,正在試圖擺脫自己所造成的陰影,他有意無意的,要拉開與自己的距離,在這一上,郭守雲能夠體會的到。


    不過話回來,郭守雲的失落情緒是有的,但對弗拉基米爾會不會基於他自己地利益考慮而徹底隔斷同郭氏集團的聯係這件事上,他卻並不怎麽擔心。因為一個政客同商人之間的聯係,並不是某一方想要隔斷就能夠隔斷得了的,這是一個印記,誰背上了就不可能再抹掉。更何況。在今後地俄羅斯國內,郭氏集團的影響力還將繼續保持下去,弗拉基米爾要想向莫斯科中央展,他就離不開郭氏的支持,離不開郭氏手中的政治籌碼。


    “先生。您看我的想法有沒有可行性?”看到郭守雲皺著眉頭沉默不語,波拉尼諾夫幹咳一聲。輕聲道。


    “啊?噢,”郭守雲回過神來,他看了對方一眼,沉默良久之後,才擺擺手道,“這件事不可行,且不久加諾夫先生與我有一定地淵源,即便是沒有這層關係,對他這樣一個影響力頗大的政客來,刺殺也絕不是什麽好地選擇。畢竟我們也要考慮到一個後續性的影響問題。”


    郭守雲這話得相當冠冕堂皇。不過句真心話,他現在不去動久加諾夫,並不是因為他口中所的那兩個原因,畢竟像他這種人,又怎麽會將一個刺殺政客這種事放在眼裏,如果真有必要的話,別是久加諾夫。即便是那個坐在克裏姆林宮的葉利欽。郭守雲也敢去動一動。那麽話回來,郭守雲不去動久加諾夫究竟是出於什麽考慮呢?其實這個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因為無論是現在還是在將來,久加諾夫都是俄羅斯政壇上的一個“反對派”,而且還是最堅定、最不妥協、實力最強大的反對派。怎麽呢,這個出身布爾什維克黨,且又一直高舉社會主義大旗的馬列主義“苦行僧”,似乎天生就是為了同聯邦政府作對的,葉利欽擔任兩屆總統期間,久加諾夫是反對派,弗拉基米爾擔任兩屆總統期間,他還是堅定的反對派,毫不客氣地,他所領導地俄共及其政治聯盟,為這兩任總統製造了無數麻煩。作為一個足踏政經兩屆地巨富,郭守雲認為在未來的俄羅斯,為了郭氏的利益,他需要有久加諾夫這樣一個實力強悍的反對派存在,以便為“新沙皇”弗拉基米爾製造一個麻煩。


    權術,這全都是出於權術的考慮啊,像郭守雲這種人,如果他不時刻考慮著這些問題,那他這個大佬恐怕早就掛掉了。


    “那這老家夥一旦來了,又與先生撕破了臉,那估計麻煩很快就會來了,”波拉尼諾夫仍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死樣子,他語氣平淡的道,“先生要提前做好應對地準備,以免將來被打個措手不及。”


    “麻煩,咱們郭氏身上地麻煩還少嗎?”郭守雲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鋼筆,用兩隻手指頭在桌麵上敲打著,道,“所以對我來,多他久加諾夫一個不多,缺他一個也不少,他要來就來吧,就像我們中國人所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給他來個見招拆招就是了。”


    “先生千萬不要過於樂觀了,我建議您還是謹慎一的好,”波拉尼諾夫語氣嚴肅的道,“我看,最近郭氏所有企業的賬麵最好再清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留了漏洞的地方,畢竟郭氏現在的事業太大了,而起家的時間又快,如果久加諾夫在這方麵做文章,那您豈不是很被動?”


    盡管波拉尼諾夫得很隱晦,但是郭守雲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位出身克格勃的秘書,是在提醒自己,郭氏的起家很不光彩,走私販私、操控市場、侵吞國家財產,這些罪名隨便拿出一個來,都夠郭氏喝上一壺的,而一旦久加諾夫在這方麵做文章,那麻煩顯然不。


    不過怎麽呢,郭守雲對此卻毫不擔心,他知道,久加諾夫即便是要對自己下手,也絕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做文章,不是他想不到,也不是他沒有能力這麽做,而是他不敢,隻要他還沒有老糊塗了,他就絕對不會把這種見不得光的東西掀出來。為什麽這麽?不為別的,就因為這種事情牽涉太大了。


    的確,郭氏起家的過程中,卻是有很多的罪行,而在這其中。侵吞前蘇聯地國家財產顯然是最惡劣的一件,但是現在誰敢把這種事情抖摟出來,那就是自尋死路,因為這種做法能夠撼動的決不僅僅是一個郭氏集團。而是整個聯邦政壇、商界。試想一下,如果久加諾夫在郭氏集團起家這件事上做文章,揭露郭守雲侵吞數十億甚至上百億、數百億美元國家財產的大罪行,那麽接連而至地一係列連鎖反應會是什麽?毫無疑問,這件事會在聯邦內部引來喧然大嘩。郭守雲自然是無法幸免了,可是在收拾掉他之後。全部俄羅斯人會自然而然的想到一個問題:一個中國人,卻能跑到俄羅斯來侵吞國家財產,他是怎麽做到的?如果國家上層沒有人給他創造條件,他能做得到嗎?如果有人在背後給他支持,那這個人是誰?!


    幾個疑問,就能將一個郭氏集團的案子直接引向莫斯科,引向克裏姆林宮,引向整個聯邦政壇,其後果,對整個聯邦政壇來將會是災難性的。在這種情況下。久加諾夫以及他身邊那些團結起來地政客。也逃不過世人懷疑的目光,包括他、如今地白宮整體團體、克裏姆林宮權力階層,除了全體辭職退出政界之外,再沒有另一條路可走了。


    貪汙**、以權謀私、侵吞國家資財,類似這一類的罪行的確是政客們用來打擊政敵的最佳手段,但是這種手段用起來卻有很多的限製,而其中最重要的一。就是打擊的策動必須有能力控製事態的展。白了,就是他們必須有能力將醜聞限製在一定的範圍內。不讓影響麵朝更深、更廣的方麵展。那要想做到這一,策動必須具備兩個基礎,即占據壓倒性優勢地政治實力與全麵控製下地國家輿論。


    舉個例子來,如果久加諾夫要用這些罪名處理郭守雲,那麽他的政治實力就必須在聯邦政壇占據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言權,隻有那樣,他才能毫無顧忌的策動這一場“戰爭”,否則的話,他在動郭守雲的時候,那些與郭守雲有關聯的勢力以及那些存在著同樣問題地勢力,就會一股腦地撲過來,將他這個“不安定因素”生生掐死。而除此之外呢,久加諾夫要想采用這種方式,還必須牢牢控製住聯邦境內的絕大多數地新聞媒體,準確地,就是掌握住大部分俄羅斯人的“眼睛”和“耳朵”,因為隻有那樣,他才能將這件事的影響控製在一定的範圍內。普通的國民大部分都是盲信的,隻要絕大多數的新聞媒體統一口吻,一律宣稱郭守雲的罪行隻牽涉到了少數幾個“替罪羊”,那大多數人就不會在這件事上想太多,在這種連篇累牘的宣傳報道之下,久加諾夫他們拋給公眾的“調查材料”也就成了一個“千真萬確”的“事實”。


    可如今的現實如何呢?久加諾夫他們固然勢力很大,可是還沒有在政壇上構成壓倒性的優勢,同時呢,國內的主要媒體機構,還掌握在幾位巨頭的手裏,不別的,在遠東,所有的輿論引導工具就全都掌握在郭守雲的手上。在這種情況下,久加諾夫怎麽敢在這種事情上動手?如果他真的這麽做了,那估計莫斯科以及聯邦各州會跳出一大批人來為郭守雲保駕護航,而在這裏麵,自然也包括別列佐夫斯基他們那五位巨頭——這些人或許有很大一部分都盼著郭守雲早死,但是他們絕不會允許郭守雲死在這件事上。


    想想看,郭守雲憑著兄弟兩個,在短短不到兩年時間裏,在遠東打造了一個資產驚人的郭氏集團,如果他是正正當當起家的誰會相信?可在政敵遍天下的情況下,卻始終沒有人在這方麵做文章來打擊他,這是為什麽?不為別的,就因為這方麵的東西沒人敢碰,這是一個擺在桌麵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卻又視若無睹的“罪證”。無論是政壇的權人也好,商業的權貴也罷,他們要想在自己的位子上坐的牢靠一些,就必須把大多數國民蒙在鼓裏,像這種牽涉太廣的汙穢之事,絕對不能曝光出去,恩,準確地,這是他們***裏的秘密,無論哪個勢力還是哪個個人,誰要動這個秘密誰就必須死!可以肯定的是,克裏姆林宮也好,白宮也罷,甚至是人代會的常設機構,他們寧可把整個聯邦廉政機構的工作人員都送進監獄,也絕不允許郭氏集團侵吞國家資產的罪證曝光出去。


    處理人物要給他定大罪,而處理大人物則必須給他定罪,這是政壇上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而且是放諸四海而皆準的法則,郭守雲這麽個精明的人,他哪能看不透這種事啊,在他看來,要貪汙國家的資產嘛,要嘛別動手,要動手就玩大的,大到將國家錢袋掏空,自己富可敵國的地步,到那時,誰要動你,他就得先摸摸自己的腦袋是否能保的住了。


    正是因為明白了這一,郭守雲才不擔心久加諾夫會在這件事上做文章,他甚至可以斷定,久加諾夫也不會指責自己操縱政治、偷逃稅款,因為這些罪名雖大,但是卻必須調查取證,而在目前的時局下,這種調查取證的工作根本就沒法做。句也許有些囂張的話,誰要敢來遠東做這種調查取證的工作,郭守雲還真敢讓他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遠東前段時間都要鬧獨立了,內鬥頻繁的莫斯科還能拿他怎麽樣啊?信不信他郭守雲今天放一句話,明天遠東各州就會把獨立建國的事提上議程?信不信他郭守雲今天漏個口風,明天遠東軍區的部隊就會向西線運動?


    為什麽這段時間克裏姆林宮不來找郭氏集團的麻煩了?為什麽老謀深算的維克托不來掏郭守雲的腰包了?為什麽郭氏兄弟回哈爾濱過春節這件事莫斯科沒人炒作了?為什麽國內對拉攏郭守雲這件事更上心了?為什麽一度陷入停頓的收購王安公司項目美國人又鬆口了?這一切的一切沒有任何別的原因,就因為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在遠東這六百多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上,郭守雲有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能力,這一地區是保持現在的穩定還是走向頻仍的戰火,全都在郭守雲一念之間——在這個現實的世界上,一個人有罪沒罪不是看證據的,而是看實力的,證據是給普通人看的,而實力是給宣判看的,可悲的是,普通人決定不了審判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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