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以把話跟她清楚嘛,”手扶著丈夫的膝蓋,妮娜輕聲道,“不管什麽事,可以就是可以,不行就不行,有什麽不能直接開口的,非要像現在這樣東躲西藏的。你知不知道,被你弄得,我現在跟紅姐通電話都覺得心裏有愧,渾身上下都覺的不自在。”


    “等等再吧,”擺擺手,郭守雲道,“等我從美國回來,到那時我會同她見上一麵的,順便把該的話也都給她開了,省得她把全部過失都推到咱們的腦袋上。”


    “呐,這可是你自己的啊,到時候別又翻臉不認賬。”探頭在他額頭上親吻一口,妮娜輕笑道,“你一會要出去的話盡量早回來,今天大家都在,咱們正好吃一頓家餐。”


    “放心好了,十二半之前,我肯定回來。”拍拍妮娜的手,郭守雲笑道,“這兩天我都會多抽時間陪陪你們,免得你們又埋怨我薄情寡義。”


    “沒正經,”白了丈夫一眼,妮娜從沙上站起來,看看窗外正在朝別墅走來的波拉尼諾夫,道,“不耽誤你了,去忙吧。出去的時候記得穿上外套,昨天晚上預報午後可能有雨的,心別著了涼。”


    “知道了,”微笑著頭,郭守雲柔聲道。


    “先生,”當妮娜的身影消失在客廳回廊內的時候,波拉尼諾夫也正好進門,他站在平台的階梯前,道,“車準備好了,咱們是不是現在就走?”


    “走,”伸手在膝蓋上用力一拍,郭守雲站起身,隨口著。邁步朝門口走去。


    “把外套拿上!”就在兩人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妮娜的腦袋突然從回廊拐角的木質屏風後麵探出來,她瞪著眼睛,朝丈夫喊了一嗓子。


    “哎,”朝自己的秘書吐吐舌頭,郭守雲轉身跑回去,從沙扶手上提了自己的毛襯外套,這才重新跑出門去。


    “先生,你決定好後天什麽時候出了嗎?”與老板鑽進同一輛吉普車裏。波拉尼諾夫照例坐在副駕駛座上。他側著身子道,“如果決定好了,我今天下午就過去把行程安排好。”


    “這個暫時不用急,”搖搖頭,郭守雲道。“畢竟現在有很多事還不好呢,等華盛頓那邊有了進一步的消息之後再吧。”


    “那就按先生的意思辦吧,”波拉尼諾夫頭了一句,重新轉過身去。


    從別墅正門出來,沿著別墅區內地林蔭道左拐右拐的行使一段路程,在即將駛出別墅區外圍警戒線的時候,從正前方駛來的兩輛奔馳房車出現在郭守雲的視線之內。


    “是霍多爾科夫斯基先生。”波拉尼諾夫的反應要比郭守雲快那麽一。他扭過頭來道。


    “這家夥今天跑過來幹什麽?”濃黑的眉毛攢起一個褶子,郭守雲嘀咕道,“他昨天不是要出海捕魚嗎,怎麽沒去成?”


    “會不會是莫斯科那邊又出了什麽事了?”波拉尼諾夫猜測道。


    “不好,”稍一思索,郭守雲也吃不太準。盡管這段時間霍多爾科夫斯基一直潛居在哈巴羅夫斯克,過他那種看似不問世事的悠閑日子,可誰知道他這是不是在玩以退為進的伎倆,隻要他有心。那麽他對莫斯科消息地掌握。肯定要比自己這邊靈透。


    “停車吧,”猜不到莫斯科能出什麽狀況。郭守雲探手在司機地肩膀上拍了拍,道。


    很快,就在相向行駛的兩方即將交錯而過的時候,清一色吉普車的車隊與那兩輛奔馳房車同時停了下來,隨即,霍多爾科夫斯基的身影從第二輛房車內鑽出來,他與第一輛吉普車上地保鏢打了聲招呼,然後徑直朝郭守雲所在的位置走過來。


    “去哪兒?”站在車門外,這位名震東西伯利亞的巨頭手扶著剛剛搖下的車窗,幹淨利落的問道。


    “我正打算到總部那邊去趟,有些事情要跟葉列娜商量一下,”湊在車窗前,郭守雲探頭道,“怎麽啦,你不是要出海消遣嗎,怎麽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跑我這來了?”


    “莫斯科出了事,原計劃取消了,”伸手在車窗上敲了敲,霍多爾科夫斯基道,“先開門,我跟你擠擠。”


    郭守雲這防彈車一旦開動起來,不取消保險外麵是打不開的,四道內置杠鎖把整個車門嚴絲合縫的鎖住,撬都撬不動。


    “什麽事,為什麽我什麽消息都沒有得到?”郭守雲按下啟鎖按鈕,又往左邊靠了靠,看著老夥計彎腰鑽進來,這才問道。


    “你地消息還能比我靈通嗎?”老實不客氣地拉開車載冰箱,從裏麵翻出一瓶“經典伏特加”,霍多爾科夫斯基道,“我也是剛剛得了消息,這不就過來向你匯報了嘛。”


    “少給我嬉皮笑臉的,”一家人不兩家話,如今郭守雲也不跟眼前這位老朋友玩虛的了,他直接問道,“究竟什麽事趕緊,我可沒心情跟你東拉西扯的。”


    “嘿嘿,出來肯定讓你大吃一驚,”霍多爾科夫斯基飲了一口伏特加,搖晃著大腦袋,不無得意的道,“知道嘛,就在”


    看看手腕上的手表,他笑道:“就在二十三分鍾之前,蓋達爾代表整個部長會議向代表會議提出了總辭職。”


    “總辭職?”郭守雲還真是吃了一驚,他下意識的追問道,“整個部長會議?三十多個政府部長?”


    “不錯,”霍多爾科夫斯基吃吃笑道,“這老東西,嘿嘿,玩了一手級漂亮的戰術啊。原本今天代表會議常會的主要議題,就是對白宮提出正式地不信任案,哈斯布拉托夫為此可真是籌劃了不短時間,可現在呢,嗬嗬,一切都泡湯了,不僅如此,咱們地副總統,魯茨科伊同誌還落了一個無法下台。”


    “哦?”郭守雲眉頭緊皺,疑惑不解的問道,“蓋達爾怎麽可能有那麽大地能力?部長會議什麽時候被他一統天下了?切爾諾梅爾金那些人呢,他們難道全都倒向克裏姆林宮了?”


    “嘿嘿,不愧是我霍多爾科夫斯基看好的人物,你一眼就看到問題的關鍵所在了,”伸手在他肩膀上用力一拍,霍多爾科夫斯基笑道,“現在啊,莫斯科的局麵有些微妙了,先是這個切爾諾梅爾金,其後就是洛普欣、德涅普洛夫、沃洛比約夫,他們這些人,嗯,與克裏姆林宮的關係都很奇妙啊。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咱們遠離莫斯科的這段時間裏,那邊又潛移默化的出現了什麽新的變化。”


    切爾諾梅爾金是什麽人已經不用了,而在他之後的那幾個人,郭守雲也都相當熟悉了:洛普欣,聯邦能源部部長,毫不客氣的,他就是俄羅斯石油天然氣行業的龍頭老大,這方麵的事情全都由他了算;德涅普洛夫,聯邦教育部部長,多多少少也算是實權派要員了;沃洛比約夫,聯邦衛生部部長,這個部門可以算是一個冷衙門,但是對於處在私有化改革進程中的俄羅斯聯邦來,這個部門卻熱得很,因為它直接牽涉到社會醫療保障的重大決策問題。在這四個人中,除了切爾諾梅爾金之外,後麵三位實權部長一直以來都是克裏姆林宮的人,他們從根本上,實際就是葉氏安排在白宮內的代言人。


    如果洛普欣等人跟在蓋達爾**後麵,以總辭職為借口向代表會議施壓,這多少還能得過去,可切爾諾梅爾金這個老好人,似乎沒有什麽理由往裏麵湊合吧?


    “你這日子是不是因為過的太閑了,所以話也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帶著幾分不滿,郭守雲沒好氣的道,“這話難道就不能一次清楚嗎?整件事究竟是怎麽個情況,你趕緊給我交代清楚了。”


    “ok,ok,我交代,”霍多爾科夫斯基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笑道,“其實我現在也是一頭霧水,要不然怎麽會來找你商量呢。我得到的消息是這樣的,今天上午召開的代表會議常會上,先是蓋達爾出麵表演,他什麽都沒講,就提交了那麽一份部長會議全體辭職的申請。嘿嘿,可以肯定的是,哈斯布拉托夫他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不過他們所希望看到的局麵,也絕不會是這種。三十幾個部長同時辭職,這個國家變成什麽了?一個詞,無政府狀態。所以呢,這個表決結果也就沒有什麽懸念了,蓋達爾的申請被駁回,哈斯布拉托夫不得不把早就準備好的表決議題重新收起來。”


    “這不是很簡單嘛,整件事就是蓋達爾一個以退為進的完美計劃罷了,”聽到這,郭守雲搖頭道,“我對這個不關心,要是我的話,在這個時候也會冒險玩上這麽一手的。我現在想知道的是,白宮究竟給了切爾諾梅爾金他們什麽好處,以至於蓋達爾竟然有能力提交一份全體部長辭職的申請。”


    “是啊,如果事情僅僅是這樣,我也不會考慮那麽多了,”手指頭在膝蓋上敲打著,霍多爾科夫斯基微笑道,“可關鍵的問題是,問題沒有那麽簡單,這件事還有後續內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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