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冷夫人還謙虛上了,這繼子身死,您還親自前去請封世子,這繼母做到您這樣的,這世上有幾個啊。”


    有巴結奉承的,自然也有看不慣她的人,這件事已經讓她在京中成為了笑柄,去給自己的兒子請封,卻便宜了個死人。


    “本夫人與漠-世子向來親厚,自然,是比不得姐姐與您家大公子的關係。”冷夫人李如玉能風生水起的在這個圈子頂端自然不是好惹的角色,那日給冷雲漠請封,若不是蘇彼岸去搗亂以及冷極武心底對冷雲漠尚且存有一絲的父子之情,冷雲坤必定已經當上世子了。


    這京都之中,誰都知道這剛剛搭話話的王夫人與她那繼子勢如水火,畢竟她身為先王夫人的閨蜜,在先王夫人死後不過三月匆匆嫁入王府,並於七個月後誕下一男胎,雖說是早產兒,可誰會相信呢。


    這番話說得那王夫人臉色驟變,李如玉回以冷笑。


    這二人自在閨中的時候便不和,家世相仿,婚後又都去給人做了繼母,在各個場合唇槍舌戰不在少數,這裏的夫人早便習慣了。


    “對了,冷夫人,您家的婉兒,坤兒怎麽沒來啊。”旁邊的一位夫人打圓場轉移話題。


    “他們兩個前兩日去元善寺祈福了,明日回來。”提到自家孩子的問題,李如玉笑意漸慈。


    宴會進行到一半,蘇彼岸尋了個由頭,便起身離開了,宸妃見狀,趕忙給李如玉使眼色,李如玉會意,點了點頭,也悄然離席。


    蘇彼岸出了未書宮,便往姹紫嫣紅走去,中間路過一個回廊,蘇彼岸便坐在回廊中,斜倚在鏤金柱字上,夜色微涼,繁星點點。


    隻是不知他是否也能看到這朗朗星辰。


    冷雲漠小劇場:


    最近幾日,天氣尤為的寒冷,剛下了場大雪,天難得露出了全貌,繁星滿天。


    冷雲漠修練完,向自己的房間走去,似心有所感,抬頭,仰望星空,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微笑,卻比那繁星還璀璨。


    周圍的人看到注意到他的笑,均不自覺的晃腦袋,覺得自己看花了眼,這種冷清的人怎麽會笑呢。


    星星依舊在散發這耀眼的光芒,冷雲漠停住了腳步,口中呢喃:“若是她在,定然歡喜。”


    夜深露重,一邊燈火輝煌,遠遠聽去,歡歌笑語,另一邊,白雪皚皚,寂靜的隻有屋內火盆的劈啪聲。


    蘇彼岸看了一會兒,便聽到腳步聲傳來,遠處燭光若隱若現。


    李如玉走近,見著蘇彼岸,屏退了左右,進了回廊:“公主殿下安樂。”


    蘇彼岸瞧著冷夫人禮數周全,麵上柔和,一時之間,竟然也參不透她的來意,遂隻點頭示意,並不接話。


    李如玉也不惱,躊躇幾次,開口道:“其實臣婦今日來是有事求殿下您。”


    蘇彼岸詫異她竟然如此直言,示意她接著說。


    “臣婦之子,前些日子摻和進了張家大公子張迅飛迎娶聽雨樓聽琴為妻一事,前段日子有人查出聽琴乃是當年的蘇家餘孽,如今那張家一口咬定是經由坤兒的慫恿才取了那聽琴為妻,陛下如今隻是暗中查問,所以現下還算一切如常,若是過段時間查出聽琴真的是蘇家餘孽,那我們1冷家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蘇彼岸聽了,不禁心神大震,聽雨樓一直是慕清安的勢力,一慕清安的為人,不可能樓裏的姑娘不查明出身,就讓進聽雨樓,若是消息為真,那大概率是張家在自導自演。


    “你怎麽得到的消息?”這種事應當極其隱蔽才是。


    “臣婦好歹是太後的侄女。”這便不難解釋了,太後就算久不出世,但卻不可能兩耳不聞窗外事。


    “你想本宮怎麽幫你?本宮也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公主。”蘇彼岸卻不能一口應承,畢竟這件事皇帝的態度還不知道。


    李如玉向前一步,撲通一聲竟然跪下了:“殿下隻需為坤兒說兩句話即可。”


    蘇彼岸凝眉:“何不去求太後?”畢竟李如玉與太後素來親厚,太後既然連消息都告訴了她,按理來說也不會坐視不理。


    李如玉自嘲一笑,說了一個另蘇彼岸驚訝的消息:“太後不是陛下親母。”頓了一下:“臣婦便與殿下說了,陛下乃是太後的近身女侍所生,本來這事情瞞得好好的,但先帝在時宮中便流言紛紛,陛下即位後徹查此事,雖說沒有公開真相,但母子倆到底不能毫無芥蒂的相處了,太後便在慈心宮劈了個佛堂,每日吃齋念佛,所以如今陛下與太後並沒有外界傳的那麽母慈子孝。”


    蘇彼岸聞言沉默了一會兒,冷家現如今手握兵權,正是為皇帝忌憚之時,皇帝肯給冷雲漠封世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蘇彼岸吃準了皇帝不會想立冷雲坤為世子,畢竟冷雲坤背後牽扯太多,如今皇帝正是要用冷家之際,所以皇帝暫時應當不會處理這件事,可一旦戰亂平息,冷家手裏的兵權就是他們的催命符,這個時候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會使冷家覆滅。


    太後現在隻能選擇明哲保身,李家縱然是在寵愛這個女兒,但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隻求不要被連累即可,又怎麽會伸手相助。


    “老國公怎麽說?”


    李如玉苦笑:“冷雲漠死後,老國公便誰都不見,就連臣婦的小叔子回來也沒見,將軍在公公的院外跪了一天,公公也隻說了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李如玉往前挪了挪,離蘇彼岸更近了些:“臣婦知道,您惱臣婦,可冷家亦是冷雲漠的家啊,臣婦不求您可憐臣婦,臣婦隻求您看在冷雲漠的麵子上,幫幫冷家。”


    李如玉這次也算是孤注一擲,病急亂投醫了,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孩子,隻要孩子好,她便好,遂李如玉又說了句:“隻要殿下肯幫忙,臣婦會自請剃發修行,絕不回京都。”


    按照棲梧國的律法,婚後去寺廟修行的女子死後不得入夫家宗祠,因已出嫁,遂娘家更不可能,如果李如玉出家,就意味著百年之後,李如玉便是個孤伶無依的孤魂野鬼。


    而冷家宗廟裏供奉的也隻有冷極武和冷雲漠的娘,李如玉的孩子也將全部過繼到冷雲漠的娘名下。


    “你當真舍得?”蘇彼岸也不禁為李如玉所觸動,她甚至懷疑跪在地下的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冷夫人。


    “我隻要我的孩子平安。”如今自己的丈夫拉不開臉麵去求蘇彼岸這個小輩,她是孩子們的母親,卻是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們為冷家陪葬。


    其實李如玉不知道的是,蘇彼岸能幫他們的消息恰好是冷將軍差人透給她的,冷極武那麽心高氣傲的人怎麽會來求情。


    而有些事也隻有他們這些跟著先帝打天下的人才知道。


    “本宮也隻能一試。”蘇彼岸也不能打包票,其實說到底蘇彼岸也隻是怕冷雲漠回來後家族覆滅會不會難過,他那麽正氣凜然,心懷大義的人。


    李如玉剛剛說自家事情的時候沒哭,如今聽到蘇彼岸應了卻突然怵然淚下,她來求的時候本便沒多大把握,心裏繃得緊緊的,如今蘇彼岸答應了,她才算完全鬆了下來。


    蘇彼岸皺眉看著坐在地下的人,卻是越哭越厲害,期間還參雜著笑聲,遠處觀望的侍女聽到聲響,麵麵相覷但礙於主子的吩咐,又不敢上前,木空實在放心不下,雖躊躇不已,卻仍然向前走到回廊。


    “本宮也不一定能勸住父皇。”


    “隻要殿下肯答應,便好。”李如玉還帶著哭腔,“李如玉謝長公主殿下。”


    遠遠過來的木空聽到這個聲音,這句話,放緩了腳步,欣慰的笑了,悄聲走進回廊,看到李如玉跪著,走到她的身後,輕輕的拍著她的脊背,待到哭聲漸息,扶起她,李如玉看到木空,全然信任,靠著木空起身,蘇彼岸在木空進來時便已經離開了。


    再次回到宴會,李如玉又恢複到李夫人的姿態,宴會已經到了尾聲,王夫人眼見著李如玉進來,大聲道:“喲,冷夫人這是去哪了,怎麽這眼睛還紅了。”


    李如玉昂著頭;“外麵起了些風,迷了眼睛,倒是你,總是坐在原地,論他人是非。”


    剛剛蘇彼岸與李如玉一前一後出去,有心人自然留意到了,這段時間討論的多是此事,不過李如玉此話卻逆轉了局麵,這京都之中誰不知道這王夫人最愛議論他人是非,這什麽事到了她的嘴裏全然變了味,遂她並沒有幾個真心朋友,若不是家世原因,誰也不願意搭理她,剛剛這話明顯是諷刺她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偏偏還愛顛唇簸嘴。


    王夫人氣的臉色發青;“本夫人就算在如何,也比不過您教出的繼子打小便知道勾引鎮國長公主,人都沒了,還能追封世子。”


    宸妃在上聽了這話,厲聲道:“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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