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急著去探聽嚴懷禮的來意。


    在有一句沒一句的邊吃邊扯中。


    直到飲食適量地放下碗筷後。


    張為民這才開口。


    徐徐笑問道,“說吧,發生什麽事了?”


    “老領導,我要是說裴文忠的孫子前天在華南國際學校打了葉辰那小子的寶貝女兒後,今兒個就在學校裏頭當眾給葉辰的閨女鞠躬道歉認錯,你信不?你覺得這事兒離奇了點不?”嚴懷禮道。


    “什麽?”


    張為民的老眉陡然一凜,“裴文忠的孫子當眾給葉辰的女兒鞠躬道歉認錯?”


    雖說這是小屁孩之間壓根不值一提的事兒。


    可這裏頭的特殊性卻是讓張為民不得不為之驚到了。


    因為,那是裴文忠的孫子。


    因為,裴文忠身上不但一直有著極端護犢子的標簽,而且還好麵子到了極點!


    所以,以他的身份地位,能讓他的孫子去給葉辰女兒道歉?


    這,這簡直扯淡!


    別看葉辰現在是百億富豪,也許百億富豪這種資本身份足以成為不少省府大佬在招商引資時的座上賓。3sk.


    但對於在江州經營多年,在不為人知的背後早已被無數錯綜複雜的關係給纏繞起來的裴文忠來說。


    一個才崛起不到一年的暴發戶,哪怕坐擁百億家財,他還是不會輕易放在眼中的。


    並非是百億資本的主兒還不夠資格進入裴文忠的法眼,假若換做是那些在商界紮根多時的百億富豪,裴文忠肯定會笑臉相迎,可葉辰說到底在極大多數人眼中隻不過是一個暴發戶,就衝暴發戶的身份這一點,即便葉辰有著百億家財,別說裴文忠暫且不會把他放在眼中,就算葉辰主動想要結交裴文忠,估計都還得放低姿態地去恭維討好著才能換來對方的好臉色。


    隻因在手握大權的高層眼中,資本家跟暴發戶完全是兩碼事,對待的方式自然而然也是截然不同的雲泥之別。


    畢竟在許多高級執權者看來,沒有根基可言的暴發戶是很容易淹死在浪潮中的,所以越是高層,就越不會把暴發戶放在眼中,越是高層,就越不想跟暴發戶扯上太多關係,免得沾上一身騷。


    可如今卻是裴文忠這一在嶺南可以說是權勢彪炳的主兒,他的孫子當眾給葉辰女兒鞠躬道歉認錯,對於張為民而言,這不正常,極其不正常!


    在張為民的驚愕下。


    嚴懷禮點了點頭,“關鍵是那倆小孩的事情是前天發生的,昨天沒有上演鞠躬道歉那一出,今天才上演!這就是有點耐人尋味了,另外,我問過華南國際學校那邊的高層,那邊說當眾鞠躬道歉認錯是葉辰的底線訴求,完全不肯讓步的底線訴求,本來他們還為這事兒倍感頭疼棘手的,畢竟裴文忠的身份擺在那,多多少少也得給點麵子,如果強行逼那個小兔崽子當眾鞠躬認錯道歉的話,裴文忠那邊就很難交代了,除此之外,華南國際學校那邊還去跟裴文忠的兒媳進行了溝通,可對方的態度卻是強硬到了極點,說是絕對不可能會當眾鞠躬認錯道歉!”


    “所以就這事兒,華南國際學校得一邊顧全裴文忠的顏麵,一邊又怕葉辰把事情給鬧大整出社會層麵的輿論來,可萬萬沒想到就在他們犯難不已,準備找您老介入,去做一下葉辰的思想工作時,不曾想裴文忠竟是主動給校方打了電話,義正言辭地表出了必須要嚴肅處理的態度,必須要給那小丫頭一個應有的公道,必須要給對方家長一個滿意的交代!緊接著,裴文忠那小孫子今早就給葉辰的女兒在學校裏頭當眾進行了鞠躬認錯,所以您老覺得這事兒是不是蹊蹺到了極點?畢竟裴文忠您老也熟悉,以他的行事跟為人,您老說這像他嗎?”


    迎著嚴懷禮的話落。


    張為民緊緊皺起了眉頭。


    思索片刻後。


    “這會兒督導組在江州還沒走,會不會是裴文忠擔心葉辰那小子把事情給鬧大整出輿論來,從而給自己招上不必要的麻煩?”


    “老領導,我也這麽想過,可還是覺得這個可能性有些牽強,要知道..那就是兩個在讀幼兒園的孩子鬧點矛盾而已,葉辰那小子在輿論層麵一直就沒討過好,如果因為孩子間的事就鬧得天下皆知,即便再占理都好,他多少也會受到些輿論反噬的,所以他不可能會這麽冒失,況且再加上對他的了解,我也不覺得他會把這些事兒擺到社會公眾的台麵上!”


    嚴懷禮頓聲繼續道,“而這些,想必裴文忠肯定也能想到的,最重要的還有一點,裴文忠連周旋都不周旋,他大可讓華南國際學校那邊盡量想辦法讓葉辰讓步私下解決以保顏麵,但他全都沒有!要說他真是那種眼中不揉沙的大義凜然之輩倒也罷了,可他不是,這點老領導您老肯定也心裏有數!”


    “你覺得這裏頭有蹊蹺?而且還是不小的蹊蹺?並且蹊蹺就出在葉辰那小子身上?”張為民道。


    “老領導,我不得不懷疑啊,他在明知對方是裴文忠孫子的情況下,依舊在自己的訴求下強硬不讓半步,並且連華南國際副校長溫文清給打電話好說歹說一番他都不賣賬,以一個商人的身份去硬剛省稽查廳一哥,要麽是純屬膨脹無知無腦,要麽是有恃無恐,再結合這小子之前在跟鵝廠的官司事件上,我是越來越覺得他深不見底了,他絕對沒有表麵上這麽簡單,絕對沒有!”嚴懷禮道。


    這回。


    張為民沉默了起來。


    片刻後。


    “那你覺得他是背後有人撐腰,讓他根本不用去忌憚是為稽查廳一哥的裴文忠,還是他拿捏住了裴文忠的命脈,導致裴文忠不得不屈服?”


    “或許是前者,或許是後者,或許是兩者都有!不過我倒不希望是他拿捏到了裴文忠的某些命脈,拋開這對他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不說,這也會讓我覺得他恐怖,恐怖到令人發指,想想...連稽查廳一哥的命脈他都能拿捏住,那他得有多可怕了?”嚴懷禮道。


    聞言。


    張為民突然眯眼問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來,“如果他真的是拿捏了裴文忠的某些把柄呢?”


    嚴懷禮愣了愣。


    可在欲言又止中迎上老領導那睿智的雙眼後。


    便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就得找他聊聊,看看他有多變態了,老領導...您老覺得我應該去試一試他嗎?”


    在嚴懷禮這一話下。


    張為民露出了一道耐人尋味至極的笑容來。


    跳過嚴懷禮的發問,話鋒陡轉道,“懷禮,督導組在江州待了這麽久都沒走,怕不是過去一直是項莊舞劍吧?”


    “嗯?您老什麽意思?”嚴懷禮驟然一怔。


    “督導組舞了這麽長時間的劍,怕不是意在裴文忠以及裴文忠背後的大老虎吧?”


    盯著嚴懷禮的雙眼,張為民悠悠輕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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