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頰兒吳白丹來到神華侯府已有半旬時日,作為一名亡國公主,白羽皇族僅存之血脈,紅.頰兒並沒有得到該有的特別關照。


    與尋常賣入侯府的小丫鬟們一同吃住,學習府中規矩禮儀,做些輕便的活計和練習女紅針織,以勤四肢。


    紅.頰兒身邊其實是有侯府安排的一位狐女存在,隻是屬於暗中籌策,身份與容貌不曾透露與任何人知曉。寶身聖境的內功修為,不過單論殺人的手段,就算麵對三品神胎境的高手,她也能拚一個魚死網破!


    紅.頰兒入府之後不曾有一次半次的抱怨哭鬧,就算做錯事被責罰打罵,也強忍淚水不哭出聲。府中領事的大丫鬟雖然嘴上不說,心中對這四五歲的小妮子格外喜愛,常常暗中照應一二,譬如吃飯時多添些湯肉,睡覺時為其蓋實棉被,諸如此類,皆是隨手小事。她也不圖這小妮子日後能麻雀變鳳凰,捎帶她一程。隻是想起童年往事,覺得幫了她,如同在幫自小吃苦的自己。


    .


    遭大客卿柳龍池吸盡鮮血氣機的劍仙何重樹,不能說因禍得福,卻也萬幸保住了性命,倘若不再強行提升修為,苟且偷生個三年五載非是難事。


    一間充斥著湯藥腐朽濃重氣味的小房之內,簡陋木板床上的劍仙何重樹已經醒轉,一位年紀不甚大,胸脯卻很壯觀的丫鬟連忙遞上一碗湯藥。


    這樣一碗以雪蓮作為藥引熬煮的珍貴藥湯,足夠贖出她這樣的賣身丫鬟十個,還能保證日後的富足生活。而床榻上那位長相儒雅的病秧子,半個月來每隔三個時辰就要喝掉一大碗。


    他今日方才醒轉,早些時候昏迷不醒,喝藥艱難,於是她將藥水含在嘴裏,喂給他喝!這碗藥藥效極烈,胸脯頗有高手風範的丫鬟有一次喂藥之時,不小心咽下一小口,渾身應即燥熱異常,香汗都打濕了內裳。


    之後每次喂藥都是慎之又慎,生怕吞下一點一滴的藥液。不過身子還是難逃藥湯禍害,這不,以前自己單手可握的胸脯,短短十餘日間越發的沉甸,許多小樣的衣裳都撐不下它們咯。


    何重樹接過藥湯,一飲而盡,遞還藥碗的時候溫聲向那丫鬟說了句“多謝!”


    身份在府內下人當中隻算中等的丫鬟聞言嬌軀一顫,盯著何重樹的目光幹淨躲閃開來,左右遊移了一通,才停在自己雙足足尖,兩瓣蓮腚下意識挪了一挪。


    她可是親身體驗過那藥湯威力的,若是這身份不明但絕對可以輕鬆使自己掉腦袋的人物行強,想她這等一抓一大把的貧家女子,一旦反抗,自己性命不保,還要拖累家鄉父母兄弟一齊遭殃。所以盡管心中抗拒,她還是沒有轉身逃走。


    何重樹似乎沒有看穿她的心思,趁著還有些精神氣,與她談些風土人情,家鄉小事。言談中得知這丫鬟本家姓李,貧寒人家女子大多沒有名號,隻因喜好食用家鄉一種韭花醬料,被父母喚做與韭同意的阿菁。也是到了侯府後,有那教書授學的女子先生,才有正式名號。隻是女子取名,自與禮教不同,那個女子先生給她取的名字,叫做“妃陶”。


    或許是這半旬以來的照料,丫鬟妃陶得以日夜看著那張年紀並不大卻飽經滄桑的臉龐,這張臉不像戲裏小生那般精致俊俏,第一麵不甚卓奇,沒有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但其中的滄桑沉澱,與儒雅風範,很是經得起咀嚼細看。對女子而言,反而更中命門,一旦淪陷,可能一世無法自拔。


    一見良人,誤盡此生。


    妃陶對這位裏外俱顯溫儒的中年男子確有好感,但遠遠沒有達到以身相許的中毒程度。何重樹更是沒有想過半分兒女私情,隻是專心養傷,心思就算留有餘地,也僅僅是記掛公主紅.頰兒的處境。


    直到一旬之後,情形悄悄改變。


    何重樹自醒轉之後飲過一碗雪蓮,便謝絕了侯府盛意,不再喝那熔金銷銀的珍稀雪蓮,隻肯同妃陶一起吃些尋常的吃食。


    這期間妃陶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更是時常捎帶一些書本卷籍給何重樹解悶,這期間也有讓何重樹哭笑不得的小事,妃陶賣入侯府之時年歲已大,不曾讀書練字。加之她托付囑咐購買書籍的那位婦人同樣大字不識,又要從中克扣銅板,導致買來的書大多是江湖異誌之類的廉價草皮書本。一日遞上一本《握玉春華滿庭園珍圖親錄》,著作之人寫著“梨花真人”,何重樹初看題名還不覺有異,翻開書頁再一細琢,就怎麽也翻不開畫有生動圖文的第二頁。倘若不知內情倉促翻開,那麽此間孤男寡女豈非各自無地自容?


    從此那本內藏乾坤,圖文並茂的黃皮書本便被何重樹壓在書堆最下一層,唯有夜深人靜之時,才會拿出來研習一番,僅僅是限於學問層次,研究的乃是詞句的筆鋒,圖像的畫工。


    嗯,僅此而已!


    二人相處愈多,情愫漸生。


    妃陶對這溫儒男子素有好感,亦且隻會遞增,不會削減。


    何重樹雖是亡國之臣,正人君子,然則日夜與一位嬌臉凝脂、身姿傲人兼具蘭心蕙質的紅.顏相處,怎能一如既往的鐵石心腸?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哪一位先道前輩的金玉良言來著?


    轉眼又是半年光陰如箭飛逝。


    期間何重樹充當了丫鬟妃陶的授業良師,手把手、口對口的教她寫字識文,妃陶即好學又聰慧,半年來識字千餘,還學會了圍棋對弈。


    這日二人依照慣例,用過膳食之後舉子對弈,何重樹連勝兩局,這一局也是形勢大好,正在考慮是否暗中自毀臂膊,營造敗局。抬頭望見妃陶凝脂的小臉,她神情專注,正在沉思鑽研,微微蹙眉的模樣很是動人。


    何重樹微微一笑,覺得暗中偷手太過不尊重這樣一位對手。


    正為難,眼角餘光瞥見一片雪白豐腴,俯身觀察棋盤局勢的妃陶並沒有留意自己胸口布扣崩開了三道,隻要俯身,便會露出大片雪白。像何重樹這等劍仙修為的高手,更是眼力奇強,清清楚楚見識到了那處可以埋葬英雄好漢的深穀溝壑。


    棋局最後,何重樹雖然沒有讓子放水,卻毫無懸念的輸掉了棋局,但這是輸在戰場之外啊!


    鬥室之內春光無邊,贏了棋局的妃陶笑得花枝亂顫,銀鈴一般的笑音悠悠回蕩,胸襟豔花布扣又崩開了一道,看得何重樹心驚肉跳。


    再三暗示,她也未曾察覺。何重樹隻好借口讓她去院子的井裏打一盆水來洗臉。


    妃陶不刻便回,然則端著木盆的姿勢有些扭捏,粉臉更是羞得通紅。胸襟幾處布扣已經係好!


    放下水盆,擠幹麵巾遞出,便要逃離此地。


    何重樹接過半幹的麵巾,此時卻臉色沉重,掙紮再三還是下定決心,道:“我身上的傷已經痊愈,體魄也養得差不多,我......”


    妃陶急忙轉過身來,凝視他雙眸,拉過他的手掌要搭在自己心口,不舍道:“不能再多留些時日麽?”


    “終究要走的......”何重樹在手掌碰觸到那片柔軟之前輕輕抽回,話一出口,滿口澀然。


    “那後日再走吧,我為你縫製的布鞋還要一日才能完成!”


    何重樹以為自己有千言萬語,誰知道說出口的隻有一字:“好......”


    當晚用過晚飯,二人俱無話別言語。


    .


    何重樹窩在床上一動不動,眼皮閉合,卻一直未能入眠。忽然房門一開即合,有人摸上床來,何重樹心生警戒,然則還未動手,便聞一股熟悉的香氣撲麵而來。一個微不可聞的嬌弱女音含羞呼喚道:“先生......”


    一股熱血頓時充斥全身,何重樹漲得麵紅耳赤,險些把持不住,做了那事。用手臂輕輕隔開她緊貼過來的豐腴身段,盡管憋著氣息,當她喘息的香風撲在臉上時,香味仍是拚命往口鼻鑽,搞得何重樹又是一陣心神動搖。


    顫聲道:“李姑娘,你這又是作甚?”


    妃陶聲音細如蚊語,但十分堅定,道:“阿菁喜歡先生,一心一意永世不改。不管有無承諾,此生回不回來,阿菁都願意將身子交給先生!隻求先生不要嫌棄阿菁寒家出身,奴婢之軀!”


    何重樹聞言十分感動,鬆開胸前的禁製,將妃陶攬入懷中,安慰道:“我怎麽會嫌棄你呢?就算有千分之一的嫌惡念頭,也該我何重樹暴斃橫死!你不必攔我發誓,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隻是我此去吉凶莫測,最少三年,最多五載,倘若生還定來尋你。若是越過五年期限,你也不必再等下去了!”


    妃陶恨不得將身子都埋在何重樹寬闊的胸膛,毅然道:“不!阿菁會等先生一輩子!”


    二人相擁相吻,輾轉纏綿。


    .


    何重樹與妃陶有肌膚之親,也坦誠相見,但何重樹終究抵不住內心譴責,沒有捅破最後一層薄紙,行夫妻之實。二人僅是赤條相擁到天明日光灑。


    妃陶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隻當自己已然是先生的人。對於他大白天仍要不時把玩自己胸前那對玲瓏美物的行徑,也沒有過多的羞澀抗拒。


    第二晚二人仍舊緊緊相擁,隻是何重樹手上多了許多動作,也提了許多讓妃陶既羞澀又驚異的要求,折騰了一夜,天光時分方才擁抱睡去。


    何重樹仍然沒有破開那層紙的念頭!


    這一日,深知越久越難自製的何重樹執意要走。妃陶哭成了淚人,遞上一雙親手納底針繡的棉鞋,和那柄纖細異常的寶劍“一竿”。


    二人都有千言萬語,可惜都說不出口!


    何重樹終於離開了神華侯府,離開了金雪城,離開了金風皇朝境轄。


    其實他心中並不知道,有一個胸脯沉甸的女子,在他心中占據的重量,早已悄悄超過了國家榮辱,超過了皇族血脈傳承,甚至超越了被他從小帶大,視作親生女兒一般的公主紅.頰兒。


    所以此次或將成為絕別的離別,何重樹隻向妃陶道別,甚至沒有暗中前往看望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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