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逸看似瀟灑的往自家禪房走,但是內心裏那是相當的忐忑,越想越懷疑自己早上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在小魔女的麵前玩那種花招,還真就騙過了她,逃之夭夭的躲開了一次吃藥的時間。但是問題在於,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啊,現在怎麽辦?


    偷奸耍滑一時爽,回歸平靜火葬場。


    這句話來形容上官逸此時的心境就再好也不過了,任他神機妙算,狡詐如狐,此時卻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隻能硬著頭皮往回走,祈禱她不要太生氣。


    當上官逸慢慢吞吞的走到禪房門口,推開門的時候就看見了端坐在桌子旁邊,滿臉殺意的花想容。


    “咕嚕。”上官逸咽下一口口水後,下意識的把門關上了,關上了,上了,了。


    “給我滾進來。”花想容冰冷的聲音在屋子裏響起,雖然在上官逸聽來是很細微的聲音,但是呢,在他心裏還是猶如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獸的吼聲,雖然這隻怪獸其實是一個美麗的少女,但是在還沒讓她放下這口氣之前,她的可怕程度可能還猶有過之。


    “額。”上官逸沉思了半秒鍾,打開門乖乖的走進了禪房裏,準備接受小魔女的教育。


    “你還知道回來?”花想容瞪著他,眼神淩厲。


    “額,當然了,這裏是我房間,而且還有你在這邊,我當然會回來啦。”上官逸滿臉乖巧的說著甜心(舔狗)之語。


    “嗬,我是不是應該說,你居然還敢回來?”花想容才不吃他這一套,生氣的她,軟硬不吃。


    “我…之前有急事就先走了,你有什麽事情要找我嗎?”上官逸繼續裝乖巧,裝作不懂花想容在說什麽。


    “哦,有急事啊。再說一遍給我聽聽?”花想容用眼刀狠狠的剜著上官逸,都這時候了還敢說謊?怕是真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吧?


    “也不是那麽急啦,哈哈哈。”上官逸撓撓頭,幹笑著,這就是生氣的女人嗎?他感覺自己束手無策,不知道怎麽哄她啊。


    “所以?”花想容挑眉,示意上官逸自己說下去。


    “所以…就是和你開個玩笑啦,別生氣了,會長皺紋的。”上官逸小聲逼逼。


    “哦,長皺紋?”花想容說著,站起身來戳了戳上官逸的臉,就是被嶽正道打腫的那部分,她纖指白嫩,卻力道頗重的戳在上官逸臉上,疼的他齜牙咧嘴的。


    “別別別,疼疼疼。”上官逸下意識的把臉和花想容的手指拉開距離,連連求饒。


    “你還知道疼啊?”花想容看著上官逸哭喪著臉,很開心的笑了笑,像個真正的魔鬼一樣。


    “我當然知道了,我又沒死,當然有痛覺了。”上官逸弱弱的說,這個女人真的好可怕。


    “那你想不想沒有痛覺呢?”花想容繼續笑著,說出的話卻讓上官逸眉毛跳了跳。


    上官逸剛說了沒死所以當然有痛覺,花想容就問他想不想沒有痛覺,這潛台詞…不就是問上官逸想不想死嗎?


    上官逸飛快的搖搖頭,依舊是假裝沒聽懂她的潛台詞一樣說道:“不想不想,常言道:痛並快樂著嘛,沒有痛覺就會失去很多很多樂趣的,而且痛苦也是人一生中必不可少的東西,所以還是有痛覺比較好。”


    “哦,痛並快樂著?”花想容再次戳了戳上官逸的臉,力道依舊很大。


    上官逸連忙躲閃,卻被花想容走位跟上繼續戳,無奈之下隻能格擋,一邊格擋一邊問:“你幹什麽啊?”


    “你說的痛並快樂著嘛,我就讓你快樂一下,別躲也別擋。”花想容很無情的說出這句話,讓上官逸感覺自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額,我…”上官逸剛想說我隻是說說而已的,就被花想容打斷:“我什麽我,給我乖乖的站好,不許躲也不許擋,聽見沒?”


    上官逸聽著她淩厲如刀的命令,乖乖的站好,閉上了眼睛,像一隻待宰的羔羊一樣,可憐的不行不行的。他是想讓花想容戳幾下出出氣,然後說不定就能揭過這一篇章,進入往常的相處氛圍。


    嗯,這就是上官逸的奢望。


    代價呢,可能就是明天臉腫的高高的,比嶽正道都明顯很多,然後被嶽正道和君易凊等人瘋狂嘲笑。


    花想容看著緊閉雙眼,眉睫微顫,一臉緊張還帶著一絲害怕的上官逸,心裏有點好笑,這家夥到底是把她想的有多壞啊?


    上官逸預料之中的疼痛到最後也沒來,來的隻有一隻蘸水的手帕,溫柔細致的幫他清理了臉上的血汙,然後上了些藥,清清涼涼,舒服的緊。


    毫無疑問,手帕是花想容的,幫他清理的人也是花想容。


    事實上,花想容就好像是上官逸親媽一樣,雖然被氣到不行,但是自家孩子又雙叒叕帶著傷回來了,氣的慌但是又心疼啊,教訓幾句也就算了,接下來還是要幫孩子處理傷口的,然後就是找場子的問題了,自家孩子自己欺負欺負也就算了,別人想欺負?門都沒有!


    “誰打的?”花想容聲音溫和下來,卻顯得更加可怕。


    上官逸縮縮脖子,腦筋飛轉,想找個理由糊弄過去,畢竟這事怪不了嶽正道,是他自己去挑事,把人家惹毛了後,被打還不躲,所以才被打成了這個樣子。


    “你可別說什麽自己摔的這種原因哦,不然我就真的要氣的不理你了。”花想容語氣依舊溫和,她不希望自己壓下怒氣去關心的人還拿謊言來搪塞她,不管是什麽樣的理由在背後,上官逸被打了這件事是確確實實發生了的。


    “是嶽正道啦,隻不過是我自己作死,才讓他打我的,而且打的這麽狠。不過我也不虧啦,他的臉不比我的差哦。”上官逸乖乖的交代了事實,雖然不說細節,但是卻是沒有說謊的。


    “為什麽會和他打起來?”花想容追問,他們兩個的關係應當是相當不錯的才對。


    “額,這就牽扯到一些秘密了,不過說一些無關緊要的給你聽卻也是無妨的,至於其他的,我答應要保密的,所以就不說了,你可以自己猜。”上官逸說完後思索了一下,把事情的一部分跟花想容說了,大概就是一般東海人就能打聽到的那部分吧,不過也夠花想容理清楚大概思路了。


    “那他確實是個渣男。”花想容聽完後給出這樣一個結論,讓上官逸有點哭笑不得。


    “我說的不對嗎?”花想容疑惑的看著上官逸奇怪的神情,她覺得嶽正道做的確實不對,很自私,很渣,但是上官逸好像並不讚同這個看法,哪怕一開始這麽說的那個人就是上官逸。


    “他隻是沉溺於自己的追求裏不曾考慮這麽周全罷了,所以在有人點醒他後,他就幡然悔悟了,想要用肩扛起應該負的責任。渣男是不會這麽容易就悔改的,除非碰的頭破血流。所以嶽正道其實並不是一個渣男,相反,他甚至會是一個好男人,因為他會很愛他的妻子。”上官逸篤定的說,信誓旦旦的模樣,就好像他能預知未來看見嶽正道往後生活的樣子一樣。


    “說的跟真的一樣,我都快信了。”花想容淡淡的說道,沒什麽感情波動,不管嶽正道到底是不是渣男,做了什麽又沒做什麽,其實和她的關係都不大。


    “哈哈哈,信不信的,無所謂了,讓事實來說話吧,反正他的事和我們的關係也就是匆匆一瞬的擦肩而過吧?我隻是希望我的眼光不會出錯,要不然我可能會忍不住想殺人的。”上官逸像是在說給花想容聽,又好像是在說給他自己聽。


    花想容:“……”


    她自然是知道上官逸這麽說的原因的,他費了這麽大力氣,代價來把嶽正道拉回正軌,結果嶽正道並不是他想的那種人,甚至還是他看不起的那種人,這種失落感可想而知。


    “對了,還有飯吃嗎?我餓了。”上官逸撓撓頭,這才是他一直想問的問題,他覺得花想容是給他留了飯的,但是可能會動一丟丟手腳,畢竟一碼歸一碼,花想容或許會心軟,但是該報的仇卻不會隨隨便便就揭過去的,肯定有什麽在背後等著他呢。


    “哦?現在知道餓了?”花想容挑挑眉,揶揄著上官逸,顯然是很不滿意他之前的所作所為的。一大早起來就玩這些花裏胡哨的手段,你有本事耍心機,你有本事別餓,別回來吃飯啊!


    “嗯呀。”上官逸倒也厚著臉皮答應了,沒敢再說什麽氣人的話惹花想容生氣。


    “等著。”花想容留下這句話後就出了房間,看樣子是去給上官逸端飯去了。


    然而,花想容回來的時候,端著的卻不是飯,而是黑漆漆的湯藥,至於是給誰喝的,大家心裏都有數,至少上官逸是一臉苦瓜相,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是…給我的?”上官逸不死心的掙紮著。


    “難不成還是給我的?”花想容反問。


    “可是它和我昨天喝的那個看起來不太一樣,我怎麽感覺它好可怕,我可以不喝嗎?”上官逸咽了一口口水,小聲的抗議。


    不過顯然,抗議無效。


    獨裁暴君花想容大手一揮就駁回了“無辜”小民上官逸的訴求,無奈之下,上官逸隻好捏著鼻子,把整碗的藥倒進了嘴裏,一口氣灌了下去。長痛不如短痛,既然逃不過幹脆就越快結束越好吧。


    苦,很苦,超級苦,而且是那種非常複雜的苦味,幾乎你能想象到的苦味都能在裏麵找到些蹤跡,還有一些你說不上來的苦味,讓人感覺生不如死,至少在上官逸看來是如此。


    “嗚嗚嗚…”上官逸嘴中發出了悲鳴,這到底是什麽藥啊,明明昨天的那個沒有這麽誇張的好不好?和這個比,簡直就是小天使級別的口感,這個東西簡直就不是人間該有的東西!


    花想容滿意的看著上官逸喝下自己的傑作,在原本的藥裏加上了n多各種料的傑作,當然,都是能產生苦味的東西。你不是怕苦嗎?你不是逃避喝藥嗎?我不僅要你喝,還要你喝最苦,口感最複雜的藥!我就要治治你這毛病,都多大人了,還怕吃藥,說出去的話,她這個朋友都嫌丟人的。當然,她敢這麽做還是因為上官逸身體不畏毒,她才敢把這麽多東西加在一起熬成一碗苦澀的藥。這碗藥,上官逸喝著隻是苦,但是換了旁人的話,這就是致命的毒藥,光是藥性相衝產生的毒可能就足夠讓一個人在幾個呼吸間死去。


    這就是花想容的報複了,聞之讓人喪膽的事情隻是她跟上官逸開的一個小玩笑,對他逃避吃藥,不好好養傷的一個報複。


    其實呢,這件事情是一種文化差異,花想容是古代的人,沒經曆過現代的那種現代化藥品的感覺,所以苦澀的湯藥對她來說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但是上官逸不一樣,他以前幾乎沒喝過中藥,如今喝起來,接受不能是再正常不過的,所以被花想容看不起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因著這個原因,所以兩人才有了這樣的展開,上官逸才會被這碗不應存於人間的藥整得痛苦不堪,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在裏麵加了些什麽?”上官逸滿嘴苦味,連心都是苦的,說出來的話都帶著苦澀和卑微,他實在是不想再體驗第二次這種感覺了。


    有的事,沒體驗過總覺得不過爾爾,體驗過後就再也不願意再來一次了。


    “不告訴你。”花想容怎麽可能跟他說自己做的到底有多麽喪心病狂?嚇到小朋友就不好了。


    “那我能吃飯嗎?”上官逸揉揉肚子,問出了這句話,然後去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想試試喝點茶水會不會衝淡口中的這種苦味。


    “當然可以。”花想容說完這句話後,終於把早飯一點點端過來了,很豐盛,豐盛的根本就不像是早飯,而是中午飯。當然,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為花想容沒怎麽吃,她光琢磨怎麽給上官逸教訓了,無心吃飯,不過就算是她有心,也吃不了多少,畢竟大光明寺的廚子們是計算過他們兩個人的飯量的,供給食物的時候,量必定高過這個線。


    這世間某一件事做到一定深度,和之有關的事情也大都能觸類旁通一些,那些廚子便是這樣。也許他們做出來的事物並不如宮廷裏的那般華美,但是卻最沾煙火氣,最符合江湖人的需要,因為他們本就身在江湖,所以他們也了解江湖人的需要。


    習武之人,需要補充的營養和能量要多,再加上上官逸是在養傷並且長身體,嶽正道又喂了一枚造化丹給他,他的飯量絕對小不了。造化丹這種東西其實就是壓榨身體汲取的能量來迅速恢複傷勢,所以吃下後胃口暴漲那都是常事。這一點從昨晚上送回來的碗筷上的痕跡就可以得到佐證,昨天的食物肯定是被吃完了的,而不是被倒掉,他們在廚房呆了這麽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再經過一晚上的消化吸收,上官逸的飯量不會比昨晚上的低多少,因此他們送的食物也不比昨晚的少多少,最多是少了上官逸去廚房帶走的那隻雞…


    所以這頓飯,上官逸是吃爽了,就算有花想容在旁邊吃一點,絕大部分的東西也都是屬於他的,再也沒有嶽正道那個禽獸來搶食了,明明他就是嶽正道的恩人,辛苦點化他醒悟,結果他費盡功夫得來一個被搶食的下場,好好的一頓飯硬是沒吃出感覺。雖然他帶過去本就是和嶽正道一起吃的,但是,那小子也忒不懂“矜持”這兩個字怎麽寫了吧?哼,活該他被這件事煩惱,自己肯定是腦子進水了才去幫辣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了。


    是的,在吃貨眼裏,一飯之仇不共戴天,至少上官逸沒吃爽之前是不會原諒嶽正道的,除非他請飯,足以讓上官逸大吃一頓的那種請飯。


    “對了,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或者說你和他們兩個密謀了要去做什麽嗎?”花想容想著,突然問道,畢竟這裏的事情好像算是告一段落了,也不對,這家夥好像又不是專門衝月神之淚什麽的來的,隻是碰巧得到的。他好像是和住持有什麽貓膩,就是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不是結束了明爭暗鬥。


    “我們?嗯,等我養養傷,大概就可以先離開一下大光明寺了,當然,隻是先離開一下,以後還是要回來的,而且我們可能要被邀請去參加嶽正道的婚禮,emm,如果他小氣的話,不被邀請也是正常的事情,不過我倒是不大願意去的,畢竟那是人家的京都,不太安全。”上官逸咽下嘴裏的食物,一本正經的說。


    “離開大光明寺後去哪?”花想容聽完上官逸的答案後愣了一下,如果說上官逸在大光明寺的事情做完了的話,那就不必再回來了,現在是出去一段時間再回來,難不成是慧塵委托他做什麽事或者說是對他的考驗??


    “額,其實我也不大清楚,猜測的,畢竟你應該也知道我和慧塵其實在暗中對弈,emmm,說是他在考驗我,而我努力通過他的考驗也許更準確吧?我這幾次表現的相當可以,所以對弈應當是接近了尾聲,但是越到這時候越難,越可能出現各種情況,所以我大膽猜測也許會需要我出去做些什麽事情,反正以不變應萬變就對了,慧塵不會故意坑我們的。”上官逸撓撓頭,略不好意思的給了花想容這樣一個答案。


    花想容倒是沒有表示介意,畢竟慧塵是智者,擁有遠超常人的智慧,旁人猜不透他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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