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皇上在侍女的侍奉下洗漱穿衣時,上官逸等人自然是不能在旁圍觀的,所以他們退出來等候,也剛好和血鬥篷他們聊一聊今晚上襲擊的事情,若非是上官逸和血鬥篷在的話,恐怕……今天就能決出勝負了,當然,是寧王勝,皇上負。


    “你的傷怎麽樣?要不要叫太醫過來看看?”君易凊靠在走廊的柱子上,看向略狼狽的上官逸,有些關切的問道。


    “啊,還好吧,希望那個人隻是雇傭兵,隻接受這一次的雇傭,再多來一次的話,就麻煩了。”上官逸撓撓頭,有樣學樣的也靠在柱子上歎息,人不可貌相啊,那個矮子實力確實強,也不知道是什麽身份。


    “你們注意到了嗎,今晚上來的人可是有點像魔道的。”血鬥篷看了一眼上官逸,移開了視線,開始進入了正題。


    “毫無疑問,寧王和魔道勾結,得到了他們的支持,最起碼的謀劃都是解決掉皇上這個麻煩,再深層的,寧王或許沒有,但是魔道有沒有就不一定咯。”上官逸似乎一點也不意外,甚至是相當肯定的說道。


    “哦~,你怎麽這麽肯定?”血鬥篷有些玩味的問。


    “額,之前去找寧王的時候,看他那個措辭就知道了,被魔道的人抓走了,讓我們拿著天子劍去救,嗬嗬,還真敢說。”上官逸幹脆靠著柱子坐下,話語裏滿是不屑的味道。


    “然後呢?”血鬥篷也有些好笑,魔道的人再肆意張狂,要動一個國家的王爺,那也是得想一想的,怎麽可能還想要天子劍?但凡對他們了解深一點的就知道這是寧王的小把戲罷了,天子劍這種東西,對江湖人士來說,一不帶什麽作用(寶藏消息),二不算頂級神兵,三還會惹來大禍端,腦子好的人都不會想沾,除非是要參與政治鬥爭。而東海的政治鬥爭,魔道本身是無立場,也無資格入場的,想要參與,必定要和一方牽橋搭線,皇上那邊是和魔道徹底掰了的,隻剩下寧王了,所以……


    “然後,我就很不給麵子的大鬧了一場唄,說到這裏,我還在寧王府發現了我之前遇見過的刺客,當然,是刺殺莫嵐的刺客,真的是想不知道他勾結魔道都難啊。”上官逸唇角掛著冷笑,臉上卻都是凝重,魔道若是想幫寧王的話,那就很棘手了誒,鬼知道他們會派出多少人攪局。


    “越來越有挑戰性了。”血鬥篷似乎也是在冷笑,她們和魔道其實也是敵對的,雖然魔道並不知道。


    “君大人,不知皇上是否醒了呢?”這時候有一個貌似三十歲的中年人帶著兩個二重天實力的護衛走了過來,雖然叫著“君大人”,但是他卻並沒有把自己放低一等的意思,完全是平起平坐,甚至還高於一等。


    上官逸唇畔的弧度更甚,怕不是和自己抓的那兩個人一樣的地位吧?隻是因著勤修不綴,看上去才年輕一些,三重天後期的實力,也的確夠高了,就是不知道戰鬥力到底有多少。


    “哦?大人守閣下來尋朕,不知道有何事情?”正是皇上換好衣服,走出了海青宮大門,盯著來者不善的大人守看。


    “拜見皇上。”大人守微微施了一禮,然後進入了正題:“今日,君大人指使凶徒在寧王府前,不分青紅皂白的抓走了兩位人守,這件事不合禮數,規矩,讓皇家丟了顏麵,讓天下看了笑話,我要求釋放兩位人守,懲罰君大人,對那個凶徒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他這話說完,君易凊和血鬥篷下意識的看了看上官逸,這就是你所謂的“很不給麵子的大鬧一場”?這何止是不給麵子,這分明是啪啪的打皇家的臉麵!


    “可有此事?”皇上沉思了下,問了旁邊的君易凊,她當然是要偏袒的。


    君易凊咳嗽了一下,義正辭嚴的說道:“回皇上,確有此事,但是事出有因,大人守閣下誤會了。


    第一,是兩位人守閣下先觸犯東海法規,按照律法,禦林軍的處置方法是沒有錯的。依東海律法,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哪怕是天地人三守閣下,也不能逃過這一條律責。


    皇上當時危在旦夕,有人冒險從苗疆使節團那裏問出了解藥,但是他們要求拿寧王殿下來換,無奈之時行無奈之舉,我隻得派人去請寧王殿下來商討此事,哪知還沒見到寧王的麵就有這麽多人來阻攔禦林軍行事。


    禦林軍護衛皇上,唯皇上安危為重,這是眾人皆知的,在這個時候阻攔禦林軍辦事,按律當以謀害皇上之罪治,這是沒問題的,以當時的緊急情況來說,直接動手抓人亦可,闖入王府查案亦可,凡違抗者皆以謀逆罪處,這是沒辦法的辦法啊,大人守閣下。”


    “好一個沒辦法的辦法,我問你,最後你們找到寧王了嗎?”大人守冷笑。


    “沒有。”君易凊很幹脆。


    “那你們是怎麽得到的解藥?既然可以不需要寧王殿下就拿到解藥,為什麽還要去抓寧王殿下,我可否認為你,君易凊有私心?”大人守步步緊逼。


    “大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看你是要造反!沒寧王,皇上就不能好好的活了嗎?那解藥是我們低聲下氣,苦苦哀求,許下了各種東西才換來的,還不能根治,所以寧王的頭顱必須要!”上官逸直接站起來接過話頭,理直氣壯的喊道,甚至說到這裏還沒停,繼續喊:“你說君大人有私心,我們第一個不服,皇上遇刺這幾天,君大人兢兢業業,夜以繼日的工作,腦中想著國事,心裏念著皇上,整個人都快累倒了,還要被各種刺客威脅,這叫有私心的話,嗬嗬。


    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刺客剛走你就來,一句問候不帶有,上來就要問罪君大人,要不是我明白狀況,我都以為你是皇上了呢。嗬嗬,請問高貴的大人守閣下,你的心又是什麽心?”


    大人守當然怒了:“你,我同皇上,君大人論事,有你插嘴的餘地?來人,給我拉下去重打……”


    “夠了,你要是想當皇上,這個位置,朕給你,你敢要嗎?”皇上冷冷的一句話丟出來,大人守直接跪了,他敢說一個好字,明年今日就是他的祭日。


    所謂人守,就是皇家旁支中選出的有能力的人,哪怕是在他們那一代,除非皇家宗族血脈死絕,皇位才有可能輪到他們,進了皇陵,成為人守後,敢肖想皇位者,必殺之。


    他看不起這個丫頭當皇上,他想當皇上,但是他不敢,因為他沒有這個資格,從出生開始就沒有。


    “哼,還有什麽事,沒事就可以滾了。”皇上就算沒走過江湖,這麽些年的皇家生活,在皇位上的這幾年曆練,人性,她比誰都清楚,那邊君易凊的朋友雖然態度很惡劣,但是他無疑是站在君易凊那邊的,而且他的材料足夠他態度惡劣,他有這個資本,相反,這些個人守就很討人煩。


    “那兩位人守也是無意的,不知能否放出來,他們平日守……也是有功的。”大人守當然生氣,不過再氣,他也不敢表現出來,說到底他也隻是個人守,天守不出皇陵,地守或不出皇陵或不出皇都,他們不摻和這些俗事,但是他們才是真正決定一些規則的人。


    “不放,老老實實在牢裏反省他們的謀逆之罪,不許人探望,強闖者一律按謀逆罪處。”皇上鳳眸微眯,此時她好像才明白那個家夥為什麽要抓這兩個人,是因為奪位之戰的裁決?看起來自己這邊是出叛徒了,若不是那個原因,這些人再有意見也不會是現在這個幾乎為敵的態度,會是誰呢?


    “可是……”大人守想再勸說,卻被皇上毫不留情的打斷:“此事無需多言,若再說,你也一起。”


    不論是誰,若以謀逆罪處之,則失其權。


    這條規則就是:叛徒不享有他原本的權利,不論是寧王還是人守,所以上官逸才蠻橫的抓人守,君易凊急著給寧王扣帽子。


    “那寧王……”大人守似乎也明白了什麽,試探著說出寧王的名字。


    “以叛國罪處,證據確鑿。”皇上根本不猶豫,雖然她也不知道有什麽證據。


    “等下,我來這裏就是因為剛剛寧王說要發動奪位之戰,我來告知您,隻不過掛念兩位……故人,一時給忘了,還請皇上贖罪。”大人守怎麽敢讓皇上把這頂帽子扣在寧王頭上?哪怕寧王沒說,在他這裏也是說了,要不然寧王必死。


    “寧王殿下不是被魔道妖人抓走了嗎?”君易凊有些疑惑的看著大人守。


    “剛剛我們,還有寧王府的門客們去救回來了,寧王覺得朝廷沒有搭救他的意思,相當的生氣,所以,所以就……誒,我勸了他,但是他不聽,我也沒辦法。”大人守繼續撒謊。


    上官逸彈了彈灰:“那你們還真是武藝超群呢。”


    皇上冷眼看了看大人守,對君易凊說:“愛卿,你來說吧。”


    “是。”君易凊答應下來,然後走到大人守麵前:“經查證,寧王勾結魔道,苗疆叛徒,在南柯等地犯下驚天之案,挑撥東海,苗疆兩國關係,意欲引起戰亂,禍害蒼生,證據確鑿,將以不道,謀逆等罪處,因奪位之戰起,暫定於此,戰後再論,同黨一律不饒。”


    “什,什麽……”大人守有些懵了,他知道寧王有些小動作,但是沒想到已經被君易凊查出來了,證據確鑿都搬了出來,肯定是沒跑的,這幾件事捅出去,最後評判的時候影響一定很大,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樂觀。寧王若是要贏的話,隻能殺掉皇上,平局或者險勝什麽的,都不妥。


    “看來你不清楚呢,不過也沒關係,反正你都已經站隊了,賭一手就好了。”君易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跟著皇上去了禦書房,理都不理還想說什麽的大人守。


    有些人值得拉攏,比如上官逸,莫嵐,血鬥篷,他們是助力,是有能力,有節操的家夥,不管費多大的代價,都是要拉攏的,他們值這個價,配被拉攏。但是有的人不值得拉攏,比如這些人守,他們要麽是注定不會跟著自己,要麽是不配。


    上官逸在後麵看著兩人率先離開,大人守也匆忙離開,伸了個懶腰,眼睛眯著,不知道在想什麽壞主意。


    “你不追上去看看?”血鬥篷也站直了身體,她稍微有些疲倦了,不過看了一場大戲,也算值?


    “唔,我能委托你照顧他們兩個嗎?記得不要偷聽。”上官逸有些猶豫,這次的事情已經告訴他:他保護不了這兩個人,隻有他摸不到實力上限的血鬥篷可以吧?


    “謔,你對他倆倒是情深義重的,可惜人家未必會對你這麽好,你不覺得虧嗎?”血鬥篷開始了人性的審問。


    “不覺得,想做就做了,我現在還有任性的餘地,怎麽樣,幫不幫?”上官逸回答後再問。


    “我可是要報酬的,別拿東海的什麽東西來搪塞我,有些東西,他們是沒有的,我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血鬥篷當然知道之前上官逸在敷衍她,不過她知道上官逸會對付不了這件事的,所以並不急,現在就是機會了。


    “什麽條件?”上官逸右眼皮跳了跳。


    “加入我們吧,我可以向組織要一個和我相同地位,相同權力的職責給你,不受太多約束,會向你提供資源,讓你快速成長起來,不強製太多事,隻要忠於組織就好了。”血鬥篷認真的摘下手套,伸出了自己白淨小巧的手,月光下就好像是一塊上好的玉,到這裏也證明了她的確是個女孩子。


    “我……”上官逸恍惚了一下,傅長安的屬下要替她完成她想做的事情嗎?這是傅長安的意思,還是說隻是血鬥篷覺得自己有這個資格和潛力呢?


    “大人,你僭越了。”另一個血鬥篷從暗中走出,單膝跪向兩人,但是語氣卻是不卑不亢的。


    “我知道,你們老大有這個意向嗎?”血鬥篷的手沒有動,依舊伸向上官逸,隻是眼神看向了那個人,詢問他老大的看法。


    “唔,大人你還是跟我來吧,我……”這個打工仔血鬥篷有些猶豫,這是不能讓上官逸知道的。


    “不必了。”這句話卻是上官逸說的,他自然知道傅長安可能交代了什麽以避免現在的現象出現,但是接受人家幫助的確該有回報的。


    沉思了一下,上官逸說:“我不能答應你加入你們,就算是有一天我要加入,那也是等我輸了,但是我答應你:如果你們需要我的幫助,我一定會幫你們。”


    血鬥篷聽見他的話時,微微一驚,她明白似乎是自己搞錯了,這個屬下說的僭越不是指自己插手他們小組的事情,而是插手了小姐的事情,不過既然上官逸都這麽說了,也無法挽回了,隻能點點頭,任由他握了握自己的手,然後鬆開,算是達成了交易。


    上官逸鬆了口氣的時候又給自己的肩上加了塊磚頭,說的輕巧,做起來又哪有這麽容易?獄鬼解決不了的事情,自己怎麽可能幫得上忙?沒有足夠的實力,這個承諾就是在吹牛罷了。


    “我先走了,去找嶽正道。”上官逸跟血鬥篷打聲招呼就離開了。


    血鬥篷點點頭,對那個屬下說:“如實匯報就行了。”然後就去往了禦書房,她要保護那兩個人。


    ……


    禦書房裏,皇上和君易凊交流了一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包括莫嵐他們在南柯鬧出來的事情。


    “莫嵐他們倒是能折騰,這樣也好,給我們扭轉了相當大一部分的不利局麵。”皇上有些欣慰的笑笑,那家夥幹的不錯嘛。


    “嗯,嶽正道那邊其實也有一些發現,正在想辦法擴大戰果,不過有點棘手呢。”君易凊笑著點頭,雖然局勢不容樂觀,但是寧王那邊想贏也沒有這麽容易的。


    “是嗎?”皇上定定的看著君易凊,低低的歎道:“你瘦了很多,辛苦你了。”


    “沒,沒關係的,這是臣應該做的。”君易凊搖搖頭,表示沒什麽。


    “凊,如果這場奪位之戰我輸了,你會怎麽辦?”皇上握著筆,認真的看著君易凊。


    其實她不想坐這個位置了,雖然有些對不起君易凊,對不起莫嵐,王公公,魏老,錢泉林……但是她真的感覺好累啊,整日為國操勞,想喜歡的人不敢喜歡,甚至不敢告訴他一些真相,如果把這個位置丟給寧王的話,一切都會好起來吧?


    君易凊心裏咯噔了一下,皇上這是在試探我的態度嗎?不能讓他覺得自己不忠誠呀,嗯。


    “您死了,我也會死。”這是君易凊的回複,同生共死的回答應該滿意吧?


    “那我沒死呢?”皇上繼續問。


    “您沒死,那就是贏了,贏了我自然會繼續當你的宰相,您要加油打贏這場奪位之戰哦,我等著您凱旋歸來。”君易凊鄭重其事的回答。


    這就是他們的決定了,君易凊暫掌國事,皇上專心打贏這場仗,畢竟奪位之戰已開,君易凊不能多加幹涉。當然,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就算幹涉也沒太大用,他是個書生,戰鬥力約等於沒有的那種,所以就老老實實的為皇上守好家就行了,不用太操心別的事情。。


    觸犯規則的代價,君易凊可以接受,但是皇上不能接受。


    “這樣啊,我知道了。”皇上低下了頭,繼續寫那篇關於寧王罪狀的告知書,也許她不該問的,他的回答她早就知道,她想要的回答,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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