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個聰明的獵人互相把對方視為獵物時,就會不斷的布置陷阱,勾引獵物進入陷阱,同時想方設法拆掉對方的得力武器,找準一個機會給予致命一擊。


    毫無疑問,皇上和寧王就是這樣的兩個獵人,整個京都都是他們的獵場,上官逸等人是他們最好的武器,他們會在這個獵場裏決一勝負,選出一位對於東海來說真正的皇者來繼承那個位置,來帶領東海繼續走接下來的路。


    當然,具體的事情說起來卻是沒有那麽容易的,畢竟,不用考慮人情世故,像個冷冰冰的機器人一樣思考的話,想做什麽都不會有什麽負擔,可以無情冷血的用各種手段解決掉自己的敵人,可皇上做不到呀。


    ……


    天亮了,可陰霾才剛剛開始。


    皇上將她的決定昭告全城百姓,關閉了各種大集市,夜市,發布了禁宵令,讓他們最好都安心呆在家裏不要外出。畢竟這個京都現在可不安全啊,誰都不曉得會不會因為某個被埋下的暗棋被踩導致莫名其妙的觸發一場大戰,從而牽連到無辜的百姓。


    對於這個決策,雖然大部分的百姓不大樂意,但是也無可奈何,天子有命誰敢不聽呢?所以他們隻能祈禱皇上快點平複了寧王之亂,然後回去日常的生活。


    是的,因為同詔令一同頒布的還有對寧王罪行的揭露和處置,所以皇上收獲了民心,而寧王則被視作了叛黨。


    畢竟單以事實而論,皇上這件事做的,那是相當的公平公正,並不摻雜什麽私貨,感情,而且也沒必要摻雜,因為以寧王所做的事情而論,不管是交給刑部還是大理寺來判,他都必死無疑,也就是有著奪位之戰這張牌,才能給他一個扭轉乾坤,顛倒黑白的機會。


    但是即便有這麽一個機會,寧王贏的可能性也很渺茫吧?


    皇上端著杯子,定定的看著掛在那裏的天子劍,就像這把劍來的有些莫名其妙一樣,自己的皇位其實也來的有些莫名其妙。為了自己,王公公,君易凊能夠活命,自己不得不綢繆著奪位,在機緣巧合之下,才有了今天的自己。


    現在回頭想想,自己能贏真的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好像是主管幸運的神明站在身後,如有神助般成就了大業,也讓想保護的人能夠活下來,成為了聲名顯赫的官員。


    隻是這一切漸漸的就變了味道,也許是衣食無憂,性命無虞的原因?整日為天下擔憂的自己也逐漸厭煩了這樣的生活,想要拋下這些,過自由自在的日子。


    如果自己肯再大膽一些,問那人“如果此戰我敗了,你可願陪我離開東海,去天涯海角遊蕩?”那人也回答一個“好”的話,興許自己真的會拱手相讓,把皇位丟予寧王,讓自己解脫出來。


    隻是,她不敢問。


    有些話不能提也不敢提,不隻是怕被拒絕,還怕再也回不到從前的模樣,那怕心有愁緒三千,也不敢吐露半分。


    這就好像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人總是看向自己所沒有的,永遠看不見自己有了些什麽,哪怕嘴上說著滿足,可心裏,卻總是向往著更好,更好的。


    “皇上?”這是王公公呼喊,君易凊早就回去歇息了,等他睡醒就繼續處理公務。


    “啊,怎麽了?”皇上從出神的狀態回來,有些發呆。


    “唔,奪位之戰您千萬,千萬不能輸啊。”王公公相當的擔心,要知道,皇上多大,他看皇上就有幾年,加上王公公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所以他對皇上的想法,思路什麽的還是很了解的,要不然他這些年就活到狗身上去了。


    皇上歎了口氣,問:“假如我沒能贏,怎麽辦?你也知道的,寧王勾結魔道,我才剛剛把魔道得罪死,指不定魔道那邊派來多少人想要搞定我,畢竟正魔之爭若是有一個傾向於正道的皇帝在旁邊觀虎鬥的話,他們也很頭疼。”


    “奴才自然是和皇上共進退,絕無二心的。”王公公微微躬身,給出的答案也是不出皇上所料。


    皇上再次歎了口氣,換了個話題:“哎,讓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叛徒是找到了的,是跟了我們好些年的一個內侍,也算是忠誠的那種,隻不過,被寧王抓住了把柄,威逼利誘,總歸是不夠堅定,把關於您的一些事情說了出去,所以……寧王,還有皇陵的那些大人們應該是知道了的。”王公公交代著,他也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沒想到居然真的有內奸。


    “把柄,什麽樣的把柄?”皇上的關注點似乎有些清奇。


    “似乎是家人,隻是我雖然覺得不對勁,可她有些神誌不清的樣子,似乎也不大能說清楚。”王公公的回答有些含糊不清,因為那人的情況也有些奇怪。


    “神誌不清?家人?你可別忘了,跟著我們的這批人似乎都是沒有家人的人。”皇上眯起眼睛,等著王公公的解釋。


    “額,之前是您說的,也都老大不小了,想離開的,成家的也可以,隻是要把嚴自己的嘴。”王公公小聲的說了一句,然後說到正題上:“她似乎是尋了夫君,也有了一個尚在繈褓的孩子,所以才……的吧。”


    “這樣啊,總覺得沒這麽簡單呢,你怎麽看?”皇上有些歎惋,多好的生活,可惜了,還是因為自己才遭了禍害。


    “我?”王公公有些納悶,自己的看法不是說過了嗎?這也不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吧?這裏也沒什麽別人了呀。


    “我知道一定會有一個人守在這裏,這個問題就是問你,說說你的看法唄。”皇上麵不改色的說,她並不覺得自己猜錯了。


    “唔,你是在說我嗎?不好意思哈,我剛剛進入了淺睡眠狀態,並沒有聽你說什麽。”血鬥篷從窗戶那裏露了個頭,帶著些許歉意。


    “你這樣,真的好嗎?”皇上麵不改色的問自己的保鏢為什麽要睡覺。


    “沒關係的,相信我。”血鬥篷似乎很有信心。


    “那王公公給她再說一遍吧,我想聽聽他的看法,畢竟有些事情我們是不懂的。”皇上使了個眼色。


    “這樣啊……”血鬥篷聽完王公公的複述,翻窗進來,站直後思考了一下說道:“確實不排除別的可能,比如魔道的一些手段是可以蠱惑人的心神,給人造成認知錯覺,然後再加以利用的,不過這種手段都很費功夫,代價太高,簡單些的會對心神造成不小的傷害,還不一定會起作用,局限比較大。


    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可以幫你看看那個人的情況,但是,先說好,我是不會離開你身邊十丈距離的,所以讓我去天牢看她是不可能的事情。”


    皇上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致的問:“那種手段你會用嗎?”


    “哪種?”血鬥篷自然知道這家夥怕是要搞某個人,至於是誰,就不清楚了。


    “局限比較大的那個。”皇上眼睛都不眨一下,很爽快的說。


    “倒也會,不過這屬於額外的工作,要報酬的,就算是最後一無所獲,也是要報酬的。”血鬥篷再次聲明。


    “那就先去看看那個叛徒吧,至於要不要對那兩個家夥進行這種事情,待會兒再說。”皇上顯然猶豫了起來,她怕這家夥獅子大開口之下自己會血虧。


    “好的,不過呢,您要不要給我一個明麵上的身份呢,最好是什麽用不太到的侍衛,我可以扮成他的樣子。”血鬥篷有些陰險的說,她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豁出去了。


    “這個好說,王公公安排一下,妥了就去天牢看看。”皇上大手一揮就把這事丟給了王公公,繼續無聊的發呆。


    不是她怠惰,而是她和寧王都在等時機,畢竟她摸不準寧王藏在哪,而寧王等著她露出破綻的一些關鍵點,比如苗疆所謂的七日之期,如果可以的話,自己是希望能夠按時把寧王頭顱交給苗疆使節團的,可惜,做不到。


    隻不過這個關鍵點注定寧王不可能占據什麽優勢了,就是不曉得他們會不會夜襲使節團,大概是會的吧?


    在關鍵的時間點未來之前,能取得什麽樣的戰果其實靠的都是自己屬下的造化,反正該布下的局自己是布下了,能結出什麽樣的果都是緣分。


    ……


    在京都西側,較荒涼的地方(比著京都裏熱鬧的地方來說)。


    嶽正道帶著幾個人坐在酒樓上吃飯,當然,隻是看似吃飯,他們的目的是監視酒樓斜對麵的一個院子,很大的院子,簡單的說就是狗大戶的宅院。


    那個院子是一個家族漸漸沒落的氏族所擁有的,到這一代其實和普通家族沒太大差別了,就是傳承久了一些,還有些許底蘊而已。


    為了複興家族,它的主人應該是投靠了寧王,所以這是一個寧王的窩點,裏麵似乎藏了些不得了的東西。


    當然,這些是嶽正道這些天暗中查探,加上自己的推測才得出的結論,有幾分正確不曉得,但是可以肯定:院子的主人絕不是無辜的。


    “唔,今晚上咱們可是要去那個地方的,準備的怎麽樣了?可別再說臨時有事什麽的哦。”嶽正道似不經意的問他右手邊的人,那人正是花想容。


    “當然不會,去就去。”花想容很自信的做出回答。


    “哦?那我可是要見識一下的,讓你整日吹牛你有多強,哈哈哈。”嶽正道舉杯,雖然裏麵並不是酒,但是裝的有模有樣的,騙過了來取飯的下人,他們是對麵院子的,一日三餐似乎都是在這家酒樓取的,這家酒樓是什麽來曆,嶽正道沒查出來什麽,但是他在這裏演了幾天戲,給他們幾個安排的身份是外來打工的,平頭老百姓,苦哈哈的靠力氣掙錢那種,今天晚上要去青樓(對麵院子)快活快活。


    靠著易容術和還不錯的演技,總而言之是沒露出什麽馬腳,順利的來到了今天,也即是要收網的時候,因為摸不透對方還有沒有棘手的存在,所以他們決定了下藥,然後再進行夜襲,伺機而動。


    當然,要行動的人不止他們幾個,嶽正道當然沒這麽傻,隨便帶兩個人就敢到處搞事情,他是得到了王公公的支援的,至於王公公的支援是什麽,怎麽來的,那就得問那個有暗中發展自己羽翼的皇上大人了。


    就在這樣的吹牛打屁中,天色一點點的黯淡下來,對麵的院子也比往常更早沒了動靜,一行人結了賬,勾肩搭背的離開,活脫脫的地痞流氓樣。


    他們離開酒樓當然不是去青樓而是回去換了衣服,拿上家夥開始行動。


    為了己方的安全,這次花想容下了猛藥,從三個不同的方麵進行下毒:飯菜,水源還有在院子裏的一些地方做手腳,其中前兩者毒素混合起來是一種毒,劇毒,最後一個本身就是劇毒,隻不過要起到作用的話需要引子和一點點時間罷了。


    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在解決了幾個逃過一劫的幸運兒後,他們成功的來到了內院,也即是他們的目標:毒人所在的地方。


    坦白的說,偵查到這種東西的時候,他們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幾乎是隻有書上才有一些零星記載的東西,但是花想容的態度很肯定,那就是毒人,而且是比較特殊的毒人,她看不出它們的戰鬥力,但是既然是被當做秘密武器藏起來的東西,那肯定不會弱,能打掉的話就不要留下。


    所以他們動手了,殺掉了院子裏所有的人,找了可燃易燃物堆積在毒人所隱藏的房間旁邊,毫不猶豫的點燃了火焰,看著火舌將它們吞噬,一點點燃燒殆盡……


    “快撤,身法好的跟我一起阻止它,別讓它跑出來!”花想容突然叫了起來,從旁邊抄起一根堅硬的長木棍就打向那個似乎要從火海裏鑽出來的惡鬼。


    “它它它,它怎麽能無視火焰?再怎麽說毒人也是人……”嶽正道有些結巴,因為花想容這一棍幾乎沒什麽作用。


    “給我。”小和尚奪過棍,開始和它糾纏,努力把它堵在火海裏,畢竟棍法這種東西他還是會一些的,自然比花想容對這東西的阻礙要強。。


    其他人反應過來後也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用遠程攻擊阻擋著它的動作,好在它沒什麽智慧,不懂得換個方向,隻知道嘶吼著往前衝,被小和尚等一眾人一次又一次的打回去,最終再也無力爬起。


    一行人有些驚魂未定的看了看同樣嚇得不輕的同伴,確定沒什麽值得注意的事情後迅速撤離了這裏,這件事得向上麵匯報一下,有點太詭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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