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生離開後,花想容給上官逸處理好傷口後也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了上官逸和傅長安。


    隻不過,事實卻不像花想容所想的那樣:這兩個人其實有很多話要說,隻是礙於自己這個外人在場所以才不說,隻要自己走了,這兩人就可以打開心扉,有說不完的話。


    花想容出去後,上官逸依舊把臉埋在枕頭裏,就好像是要悶死自己一樣,也不同傅長安說話。


    傅長安坐在那裏,同樣的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樣的情景其實是有些尷尬的,花想容猜的前半部分是對的,他們兩個的確有很多很多話想說,也可以說,隻是礙於各種原因,不能提,欲語還羞,想讓對方說點什麽卻無法開口,想做別的事情掩飾尷尬也做不到,上官逸隻能趴在床上,而傅長安在上官逸房間裏能做什麽呢?總不能隨便拿本書看看吧?


    良久,傅長安輕輕一歎,取出一個身周散發著清淡的藥香味的瓷瓶,將它放在上官逸的身旁,說道:“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舞龍遊街就要結束了,之後三天就會開始離都大比的文試,這段時間好好養傷,莫要出去惹是生非。這瓶藥呢,是治療外傷的特效藥,用起來疼了些,但是效果極好,是我平常用的,還剩下半瓶,給你試一下吧,你若是喜歡,等你離開離都前再來找我要,我那裏還有很多。”


    她說著說著,停頓了下,似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說出了口:“這次舞龍遊街沒能和你一起遊玩,你若是有空的話,結束之日一起看落幕表演如何?”


    “謝謝你的提醒還有你的藥,至於最後那件事,抱歉,我那天有別的事情要做,恐怕無法奉陪了。”上官逸依舊保持著自己的鴕鳥姿勢,說的話很是絕情,明明承人好處卻連佳人邀約都不肯同意。


    “是嗎?倒是長安冒失了。”傅長安恢複了自己一貫的疏離模樣,冷淡的丟下這句話就要離開。


    “等等。”上官逸突然把頭抬起來,有些匆忙的喊著。


    “怎麽了?”傅長安轉過身,墨眸冷冷的盯著上官逸,就好像是在說:敢拒絕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說出來的邀請,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公孫幻夜那件事你會親自去嗎?”上官逸說的事情卻和傅長安想的,常規思維下應該想的事情都風馬牛不相及,讓傅長安有些失望。


    “會去。”傅長安以最平淡的話說著最扯淡的事情,然後轉過身離開。她在賭氣,她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的難過和失落,本以為自己出馬邀請他,就算他身子有些不適,也不該拒絕的,沒想到居然拒絕的毫不留情。


    “會去呀。”上官逸喃喃著,之前錦離跟他說傅長安不會親自去,看來錦離也看錯了公孫幻夜在傅長安心裏的地位啊,誒。


    “你們兩個聊了些什麽?我看你失神落魄的,長安妹妹走的時候也冷著一張臉,吵架了?”花想容倚著門框,眉眼中滿是不解,上官逸這家夥不是任由她們欺負,解悶,找樂子的嗎?自己一個人跟他相處的時候也沒見他還嘴什麽的,難不成是吃醋了?


    “沒什麽,秦禹岩傷勢如何?”上官逸不答,他知道拒絕她會讓她不開心,傅家的小公主要什麽沒有?就算是早幾年傅家落魄一點的時候,也不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吧?隻是他不得不拒絕她啊。


    “他倒是無礙,隻是失血過多,傷口雖多但都不深,多補補就行,有鬱景輝,赤衍照顧著呢,你擔心好你自己就行了。”花想容對他這個愛操心的毛病也是了如指掌,所以剛剛特意去看了眼秦禹岩的傷勢,人家可比自家這個好的多誒,馬上就能正常修煉了,雖然要恢複狀態還得幾天,但是最起碼不用呆在床上不是嗎?


    “我?我的傷也不嚴重啊,過兩天我就能下床自力更生了,放心吧,我的傷也是看著嚴重。”上官逸眨眨眼,說的話很讓花想容懷疑,雖然理智上說,上官逸沒必要騙自己,因為早晚會被拆穿,到時候自己可不會饒過上官逸的,這一點他知道,但花想容還是不太相信這傷勢隻是看著嚴重。


    “好吧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這兩天我先照顧下你和無生的生活,兩天之後若是沒有什麽好轉的話,你給我小心一點。”花想容張牙舞爪的威脅著,照顧上官逸倒不算為難她,她都快習慣了,她隻是不想上官逸騙她。


    “嗯,我比較擔心秦禹岩,他身上似乎頗有些曲折的故事,對方抓著他的弱點,想殺他簡直不要太容易,不行,你把鬱景輝和赤衍叫過來,我想跟他們談談。”上官逸愁眉不展,他從沒見過一個人能被克製成那樣,雖然這次是逃過一劫,但是以後呢?如果……不止是秦禹岩一個人會被克製呢?


    “好吧好吧,你真是個閑不住的,自己的事情都操心不完還管別人這麽多閑事,真拿你沒辦法。”花想容無奈的去叫赤衍和鬱景輝。


    “我這可不是瞎操心,秦禹岩的傷可不隻是外傷吧?這次我算是真正意識到了魔道的底蘊,日後和他們打交道也要更謹慎些才是。”上官逸小聲喃喃著,如果他自己被限製了六成實力還陷入殺局的話,沒人救援,死亡率也是九成九,換了其他的好友恐怕也一樣,像以前那樣自恃實力強大而為所欲為恐怕到最後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難怪傅長安和墨千琉都那般低調。


    不過,讓上官逸意外的是,雖然他和赤衍三人關係很好,但是關於秦禹岩的事情,赤衍兩人隻是說他們也不清楚,問秦禹岩,秦禹岩也不肯開口。也不知道是秦禹岩真的誰也沒告訴,還是他們兩個不想告訴上官逸,反正最後他們隻是說,讓上官逸不用擔心秦禹岩,那家夥在哪跌倒就會在哪爬起來,是個很可靠的同伴。


    既然他們兩個死咬著這麽說,上官逸隻能表示有麻煩可以找他幫忙,就把這件事揭過去了,然後談到無生的事情上。


    鬱景輝很關心無生是怎麽打算的,但是上官逸更關心的是這家夥為什麽這麽關心無生,按時間推斷,無生出生以前這家夥就被趕出去了吧?無親無故的卻這麽關心無生,對她這麽好,不得不讓人想起一句古話來。


    是的,上官逸就是護犢子,既然可憐的無生選擇了接受他的保護,就一定要盡可能的排除威脅。


    “就是就是,你小子為什麽這麽關心那個小丫頭?難道是見色起意?別跟我說想保留血脈什麽的,我可不相信你哦,嘖嘖嘖,你小子藏頭露尾的,想不到這麽人麵獸心,我告訴你,你可比那丫頭大了一倍還要多幾歲,都能當她爸爸了!知不知羞恥啊?”赤衍看熱鬧的不怕事大,在旁邊起哄,越說越過分。


    “我曾經說過,我偷看族中秘典,應該被處以極刑吧?”鬱景輝很無奈的提起自己的那段黑曆史,今天說不清楚的話,恐怕明天都不知道會被赤衍這個該死的家夥傳成什麽樣,雖然自己一寸肌膚不露,但他還是有羞恥心的好不好?


    “嗯,後來族長法外開恩,改判你流放。”上官逸記性一向很好,說出了後麵的發展。


    “族長和我非親非故,又怎麽會無緣無故的法外開恩呢?偷看秘典這種事本身就是罪無可恕的,我父母早亡,根本沒人肯護我,按照慣例,死刑是跑不掉的,但是她……無生的父母是很好的人,而且她母親雖然是外來者,卻是當時村子裏的頂級戰力。他們的話,即便是族長也不能無視,因為沒必要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孩子和他們鬧得不愉快,反正不管是燒死還是流放,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其實都是一樣的,隻不過流放能讓孩子活的久一點點而已。


    所以加上後麵的一些機遇,我死裏逃生,活到了現在,算是承了她父母很大的恩情,自然是要還的。”鬱景輝說的很坦蕩,理由也很正經,似乎是上官逸和赤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上官·小人·逸輕咳一聲,剛想說什麽的時候就被赤·小人·衍堵住了:“你咳什麽咳,是不是心虛了?說,你為什麽這麽關心無生?是不是圖謀不軌?我告訴你啊,你的年齡也快是她的兩倍了,妥妥的叔叔輩,知不知羞恥啊?”


    赤衍這盆基本上沒改什麽東西的髒水又潑到了上官逸頭上,形勢反轉,變成了赤衍和鬱景輝拷問上官逸。


    “我是因為鬱景輝要保護無生啊,朋友把他的朋友寄養在我這裏,我要是不照顧好,保護好,回頭讓朋友知道了還不戳我脊梁骨?就算朋友不說什麽,我自己內心也過不去啊,我活著就求一個問心無愧!試問,七尺男兒看見一個小丫頭受難,不得挺身而出?七尺男兒怎能讓一個小丫頭因為自己受難?我幫她難道不應該?”上官逸雖然人虛弱,但是氣勢絲毫不弱,這時候弱了真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成為一生的汙點。


    “好一個活著就求一個問心無愧,要不是你這樣子喝不了酒,今天非得痛飲一番!這關算你過了,但是小無生你得照顧好了,首先就是你,你不能欺負她,否則要是讓我知道了,打的你一個月下不了床!”剛剛還在搞怪的赤衍肅然起敬,但是沒敬佩幾句就開始警告上官逸,感情他們兩個過來也不隻是為了看望他,而是給他打預防針來了。


    鬱景輝也是一樣的意思。


    “好啦,我李清天就算是再饑渴,也不會對她下手的,放心好了。”上官逸做出了自己的保證,他其實也能理解鬱景輝的心情,易位而處,自己恩人的女兒不得不寄養在才認識不久的朋友家裏,雖然聊的來也覺得他不錯,但是誰還沒個看走眼的時候?知人知麵不知心啊,有這一招也是情理之中。


    “記住你說的話。”鬱景輝隻說了這一句,這就是狠人的作風,能動手就不說狠話。


    “嗯嗯,沒什麽事情的話,可以幫我去傅家通知一下傅錦離公子嗎?就說我有事找他,急事,麻煩他來我這裏一下。”上官逸點頭,拜托了另一件事,一件私事。


    “好。”鬱景輝應下,給上官逸跑腿去了。


    鬱景輝辦事自然可靠,下午的時候錦離就過來了,隻不過神色並不是很好看,隻是故作平靜。


    “怎麽了?傅家出事了?”上官逸也跟著提起心來。


    “傅家沒事,我的私事而已,沒什麽,你找我有什麽事嗎?”錦離搖頭,並不打算告訴上官逸是什麽事情。


    “你這些天有收集龍石嗎?”上官逸莫名其妙有點慫,小聲的問著。


    “沒心情,怎麽,你有什麽需要的東西要兌換?我可以想想辦法。”錦離有些詫異,之前上官逸不還是興致缺缺的樣子嗎?難道是被他新交的這幾位朋友給蠱惑了?


    “不是,之前我看你好像很喜歡一個簪子,所以就收集了一些靈石,不過我現在這樣子,也沒辦法去兌換了拿給你,所以就把我收集的一些龍石給你,你自己去換吧?”上官逸不太敢看他,小聲的說著這段話,忍著心中的痛,他感覺自己的心一定在滴血。


    “給,給我?那可是個女孩子用的簪子。”錦離莫名有點結巴,似乎是太緊張了,也沒反駁上官逸說他看中了一個簪子的事情。


    “哎呀,就當是我們兩個一起努力收集的,該怎麽用它,不用我教你吧?近水樓台先得月哦。”上官逸瘋狂暗示。


    “這樣啊。”錦離鬆了口氣,好像明白了什麽,然後問:“你難道就沒有一個想送個簪子啊之類的東西的人嗎?”


    “前程未卜,生死難料,禍福不知,焉談風月。”上官逸輕輕的說出這十六個字,然後把那個裝著龍石的口袋遞給了錦離,有些疲倦的趴下,暗示今天恕不招待了,無事請回。


    “其實你沒必要想這麽多的。”錦離摸摸上官逸的頭,意味不明的說了這句話後,轉身離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執手江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嶽不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嶽不悔並收藏執手江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