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能出幾劍?”柳尋香撐在地上,看著姚十三問道。


    姚十三麵容苦澀,搖搖頭,萬古一劍宗,隻能出一劍,這一劍敵人死,則贏,敵人未死,則死的,就是自己...


    也正是因為這種劍勢,才使得其他修士在麵對萬古一劍宗的弟子時,心有忌憚,隻要萬古一劍宗的弟子不出劍,對所有人,就是一種威脅。


    柳尋香眼中布滿血絲,掃了眼眾人,在場的頂尖戰力中,姚十三已經廢了,現在剩下的隻有自己,慧真,尤虺,秦家二人...


    隻憑借自己這些人,別說殺這麅鴞,自己等人能不能活著逃走現在都很難說。


    柳尋香把目光落在秦義身上,問道:“秦長老,你可有辦法對付這異獸?”


    秦義眼中狂熱不減,但卻是愣愣的搖頭,說道:“在下慚愧,書上沒有任何記載這畜生弱點的線索,不過剛剛諸位與它爭鬥時,在下仔細觀察過,這麅鴞的攻擊手段應該就是吼聲,我們如果有辦法抵禦這吼聲,應該就不懼它了。”


    “秦老頭,你他娘的能不能不扯犢子,這吼聲壓根就是實質攻擊,根本就不是聽不聽的到的問題好嗎!”尤虺啐了口血痰,不耐煩的說道。


    就在眾人說話間,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猛然間響起,連帶著地麵都有些晃動,在這晃動中,一道身形拔地而起,帶起了無數黑泥砂石,掀起了無盡的風沙,大量的泥土從這身形上脫落下來。


    柳尋香等人麵色陡然一變,縱身再次暴退。


    隨著聲影的升空,大地顫抖,天空中風雲色變,一眾修士的麵色瞬間蒼白了下來,眼中盡是震撼。


    這麅鴞,徹底站了起來!


    龐大而猙獰的頭顱,青藍相交的膚色,腋下巨大的雙眼散發著赤紅色的光芒盯著場中在它眼裏如螻蟻,如今麵色蒼白,身子顫抖,神色盡是無法置信,就連呼吸都不由的停止,前所未有的駭然之意的修士們。


    “這..這..”秦恒雙腿一軟,跌坐在地,眼角都有些濕潤。


    柳尋香也呆住了,腦海中一片轟鳴,在他的記憶裏,他自從離開越田鎮,自認為一路上已經見識了不少許多人終其一生都沒見過的光怪陸離之事,但在這凶獸麵前,他才發現,那些東西都比不上此刻眼前的震撼。


    他的腦海甚至在這一瞬間空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隻剩下本能的盯著這眼前讓他無法置信的一幕。


    這麅鴞,趴著的時候雖然身子也巨大的如小山丘一般,但當它真正站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它遠比之前見到的更龐大...


    場上剩下的不到一萬修士在這一刻神色皆茫然一片,這一幕徹底顛覆了他們對異獸的認知,使得他們連驚駭的情緒都不知道如何表現。


    秦義也呆在那裏,愣愣的看著這頭顱都是自己無數倍大小,甚至如今看去都有些看不到盡頭的頭顱,雙眼中盡是驚恐。


    這麅鴞的目光在螻蟻中掃視,瞬間就盯上了場中的一人,它清楚的記得,剛剛就是這隻螻蟻,打傷了自己。


    姚十三額間布滿汗珠,在麅鴞盯上自己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間停止了流動,甚至連他的劍心都有些要崩潰掉的痕跡。


    逃!


    沒有一絲遲疑,姚十三瘋狂的催動體內所剩不多的靈氣,他現在腦海裏沒有一絲雜念,隻有本能,那是求生的本能,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麅鴞對自己的殺意,它記住了自己!


    柳尋香同樣二話不說,衝著慧真大喝一聲後同樣轉身就逃,場中的其他修士在反應過來後,也開始不要命的向四周逃竄……


    然而誰也沒注意,在這些修士中,一名身穿血紅色宗門服的弟子雙眼閃爍著瘋狂,低聲呢喃道:“逃?你們以為這樣就能結束嗎....”


    麅鴞看著做鳥獸散的修士,再度緩緩張來血盆大口...


    吼!!!


    又是一陣怒吼聲,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波浪在空中泛起漣漪向著四周蕩漾開去,速度之快頃刻將至,音浪所過之境,修士的身子紛紛爆開。


    這是一場殺戮的盛宴...


    柳尋香和慧真同樣瘋了一般向遠處逃遁,他們的速度很快,但這音浪的速度更快,眼看餘波將至,柳尋香一咬牙,體內靈氣火種瘋狂轉動,一身火焰瞬間覆蓋全身。


    於此同時,額間猩紅禁製脫落,迎風見長化作數丈大下擋在身前。


    慧真也在同一時間,雙手結印,一道金身法相迅速壯大,將自己和柳尋香一同罩在裏麵。


    麵對這麅鴞的吼聲,二人出手便是最強的神通,音浪掠過,猩紅禁製加上金身法相,盡皆破碎,二人血灑長空,身子墜落在地。


    柳尋香手臂撐地,側著身子,隻覺喉頭又是一甜,哇的一聲再度吐出一口鮮血,一旁的慧真也好不到哪去,麵色蒼白的如金紙一般,直直的躺在地上,嘴角不斷往外溢著血跡...


    “你還好吧?”柳尋香強撐著身子爬起來,輕微搖晃了兩下腦袋問道。


    慧真顫抖著將手舉起來,揮動了兩下,示意自己沒事,看到他神誌還是清醒,柳尋香也放心了,二人畢竟都是霧隱宗的四方天的親傳,身負四方天最頂尖的肉身神通,所以這一擊之下雖然受傷,但都性命無礙。


    柳尋香看著目光極盡處,那近百丈高的身影正在四處移動,沿路追殺修士,眼中滿是感慨,若是自己已經是化丹境,哪裏用的著如此狼狽...


    慧真在趟了片刻後身子也恢複了過來,從儲物戒中拿出兩瓶丹藥,扔給了柳尋香一瓶,柳尋香道了聲謝,將丹藥服下。


    “也不知道趙師妹和小小師妹等人有沒有躲過這一劫。”慧真歎了口氣說道。


    柳尋香搖搖頭,回答道:“他們跑得早,隻要不回來,應該不會有事,其實我真不知道,放著那麽多的資源不去搶占,為什麽這麽多人都要這兩生花,這花到底有什麽用?”


    慧真一愣,隨即解釋道:“兩生花是一種存在於傳說之中的奇物,傳說中這世間有三種奇花,一種是彼岸花,一種就是這兩生花,至於最後一種,至今也無人知曉。”


    “彼岸花?”


    “對。”慧真點點頭,神色嚴肅的繼續說道:“傳言這三種花,關乎一個秘密,一個關於...仙的秘密。”


    “仙?”柳尋香來了興趣,在他看來,所謂仙,不過是些凡俗之人對修士的一種尊稱罷了,所以一直也就沒有去想過這些事情,可如今聽慧真的語氣,這當中似乎不是那麽簡單。


    慧真仿佛看透了柳尋香心中所想,說道:“這個仙不是凡俗之中對修士的稱謂,而是...真正的仙,能夠同時存在於過去,現在和未來的...仙。”


    柳尋香皺著眉頭問道:“這怎麽可能?”


    “我也覺得不可能,據我所知,即使是強悍如佛門的釋尊,亦或是儒門的夫子,也都不能同時存在於過去,現在和未來,但...唯有仙可以。”慧真看著他的雙眼,堅定的說道。


    “我不懂。”柳尋香歎了口氣說道,他實在理解不了,同時存在於過去,現在和未來,是一種怎樣的畫麵。


    這讓他不經想到了當時在灰霧中看到的那抹紅衣,或許隻有到了紅衣前輩的那種境界,才會懂吧…


    “那這兩生花又跟仙有什麽關係?”


    慧真眼中湧現出一股追憶之色,說道:“傳說這世間有一種花,並生一枝,花開兩朵,並蒂而開,相依而生,是為兩生花。


    兩生花中若是一朵花死,另外一朵便會立時枯萎,齊齊凋零,所以它又被稱之為同命花。


    不過兩朵花同命不同格,一朵生來便向陽,另一朵背光,從萌芽的那一刻起,選定背光的那一朵就注定一生不能見光,如果它試圖扭轉,則在兩朵花相見的時候,共墮輪回,無窮無盡。”


    “兩生花開輪回現,花落千年可為仙?”


    “兩生花開輪回現,花落千年可為仙…師兄也聽過這句批語?”慧真轉動著手中的念珠,緩緩說道。


    “未曾聽過,腦海中莫名就浮現出了這兩句話,這兩句話什麽意思?”柳尋香猶豫了一下,回答道。


    “想來這便是兩生花的奇異之處吧,至於這話中的意思,小僧也不知道,隻知道這是關於兩生花的一道批語,至於從哪裏流傳,是誰人所批的,卻是沒人知道。


    但越是如此,眾生越是如瘋了一般想要找到這兩生花,隻是萬萬沒想到,這兩生花居然在這萬藏山中,小僧覺得這一朵,應該連掌教他們都沒發現,否則也不會讓我們碰到。”慧真搖搖頭,沒有細問柳尋香為何知道。


    柳尋香目光閃動,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何腦海裏會突然出現這句話,但慧真的話,讓他對這兩生花有了興趣。


    “你手中還有多少丹藥和符咒?”


    “啊?”慧真一愣,隨即將自己儲物戒指中的丹藥和符咒都拿了出來。


    柳尋香將這些收起來後,說道:“你先去找到小小她們,等我辦完事就來與你們匯合。”


    慧真就是再傻也明白了柳尋香要做什麽,急忙說道:“吳良師兄,這樣太危險了。”


    “沒事,相信我。”柳尋香衝他笑了笑,隨後咬牙起身,再次化作一道流光衝向異獸所在的方向。


    慧真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輕聲歎息了一聲,向相反方向飛去。


    “一切皆是緣,一切皆隨緣…”


    柳尋香不敢高空飛行,這異獸的恐怖讓他也心有餘悸,所以飛行之中,他都是緊緊貼著地麵。


    在離異獸所在地還有一段距離時,柳尋香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之氣,皺了皺眉,他強忍著繼續往前急速飛馳,不一會,地麵上開始陸陸續續出現一些修士的屍體。


    在麅鴞身邊的修士已經不多,在經曆過最初的慌亂,有些波及較輕的修士穩定心神後,便和柳尋香一般,再次返回,企圖魚目混珠,混亂奪去兩生花。


    尤虺便是其中之一,他此時正躺在地上,身上臉上全是血跡,也不知是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隻要等這幫蠢貨把這畜生吸引走,老子就乘機去摘兩生花,嘿嘿,三大超級宗門又如何,還不是一幫子蠢貨,這叫什麽來著,為他人做衣裳...不管了,反正老子這次要賺大發了。”尤虺心中暗自想道。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他身上掠過,帶起輕微的風動,這讓他心中一驚,全身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


    但下一息,這道黑影又再次返回,停在了他的身邊,尤虺很明顯能感受到自己身旁站在一個東西,但越是如此,他越不敢睜眼,唯恐是那麅鴞。


    黑影依舊不動,似乎打定主意就呆在這離,在察覺到黑影的意圖後,尤虺整個人身子都變得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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