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都,水天一色。


    周浠,宋玄等八國領頭人和一些中州修士共聚一堂。


    “七頌道兄,情況如何?”一名穿著儒服的青年男子問道。


    這儒服男子長得一臉正氣,行為舉止異常規範,倘若細心觀察,就會發現此人從進來到現在,不論行走坐立,步伐間距,還是端杯持箸。


    每一次挪動的位置距離,都能分毫不差,就像是提前都用尺子量好了一般。


    一個人能言行舉止做到這般中規中矩,本該是件令人恐怖的事,然而場中之人卻仿佛見怪不怪,相反,還都對這儒服男子敬畏有加。


    七頌搖搖頭,說道:“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那就是說明他還能活一段時間咯?”陸北倉問道。


    七頌想了想,點點頭,但立馬又搖搖頭。


    “不是,你這禿驢,你又點頭又搖頭的,他到底死不死啊。”陸北倉有些急了。


    儒服青年也微微蹙眉,問道:“七頌道兄,勞煩明言。”


    七頌卻不在多說,隻是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便雙眼緊閉,封存五感,其餘眾人見狀,知道問不出來什麽,隻能歎氣。


    這柳尋香,都這樣了怎麽還不死.....


    第六天的比試依舊如常進行,柳尋香也照舊來了千機台。


    隻不過今天的比試,已經隻剩下八國。


    五大準至尊的號國已經永久的、徹底的失去了這次角逐的資格,而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號國史無前例的危機。


    不過對於號國這個已經躺在案板上的魚肉,他們現在更在意的,是已經沒資格繼續留在東域至尊國席位上的秦國。


    魏國公看了眼柳尋香,見他身上的死氣濃鬱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愈加凶猛,心中有些歎息,但也沒再說什麽。


    揉了八個光球後,正當他要準備說話時,狄國狄秋卻突然開口說道:“魏國公還請稍等,晚輩有幾句說想說,還請國公通融一二。”


    魏國公眉頭微皺,正要出聲嗬斥,成國所在的中州修士突然開口說道:“想說什麽就快些說,別浪費大家時間。”


    魏國公的話被攔截,隻好作罷訕笑兩聲。


    狄秋衝這名中州修士抱了一拳,說道:“多謝上宗,是這樣的,在下覺得既然末位國已經選出來了,剩下的幾國不管怎麽比都沒有多大的意義。


    無非就是想看看準至尊國中有沒有能夠晉升至尊國,至尊國中有沒有占著茅坑不拉屎的,既然這樣的話,咱們不妨將後麵的規矩改一改。


    由剩下的四大準至尊國直接向至尊國發起挑戰,若是勝了就可以替而代之,若是輸了,那就還是老老實實遵守本分。


    這樣一來,不是也節省了大家的時間嗎,不知狄某這個建議,諸位上宗和東域的道友們意下如何?”


    場中眾人隨著狄秋的話開始議論紛紛,汪時常想不明白,小聲問道:“少主,這狄秋是想幹嘛?”


    柳尋香麵如白紙,有氣無力道:“還看不懂?這擺明了就是衝我們來的。”


    “不是,下官隻是不明白,他一個小輩想三言兩語就改了這次九國盟會的規矩,有些不現實吧...”汪時常懷疑道。


    柳尋香冷笑,說道:“若是加上中州的人在後麵撐腰呢...”


    果然,仿佛是為了印證柳尋香的話,齊國的遮麵女子率先開口讚成,緊接著,成國的中州修士也隨之表態表示讚成。


    這讓魏國公一時有些語塞。


    “這樣會不會不太合規矩,畢竟以往可從來沒有過九國盟會中途換了規矩的先例啊。”魏國公硬著頭皮說道。


    他實在是不想說,但眼下他主持著九國盟會,若是不說上幾句,此事一旦傳出去,他魏國公的人就算是丟遍了整個東域修真界。


    狄秋似乎就等著他說話,見他這麽說,立即說道:“魏國公,按照您的說法,那往常的九國盟會中,也沒有中州修士來參與的先例啊。


    既然這次中州的諸位上宗都來了,那為何不讓這次的比試更有意思一些呢,而且洗墨書院的傅映南上宗也認同我的這個比試方式。”


    魏國公的麵色變得難看起來,若是其他中州修士,他還能硬撐著說兩句,但若是洗墨書院傅映南都點了頭,他就徹底沒了法子。


    畢竟魏國上麵仰仗的也是洗墨書院。


    “傅映南是幫狄國的?”柳尋香問道。


    汪時常在身後點點頭,說道:“是的,因為他很少露麵,為人行事又低調,幾次比試您都不在,所以並不知道。”


    二人正說著,宋國處的陸北倉也摻和起來,說道:“我覺得這個狄什麽的玩意說的有點意思,直接選一個打就是,簡單幹脆,比之前那個比試法子有趣的多,老頭,趕緊的吧,就這麽定了。”


    有了中州洗墨書院的傅映南和陸家麒麟子陸北倉二人牽頭,其餘人也紛紛附和起來。


    “不知秦國的柳少主可有什麽意見?”狄秋見大勢已成,開口問道。


    柳尋香在汪時常耳邊說了兩句,汪時常會意,催動靈氣回答道:“我家少主說了,有點意思,就按狄皇子說的來。”


    狄秋哈哈大笑,心中越發得意起來,也不在計較什麽,畢竟他要的就是這個目的,所有人都同意了,他柳尋香縱然不同意也得捏著鼻子答應。


    這就是實力,在實力麵前,任憑你柳尋香詭計多端,狡猾至極也不過是隻跳梁小醜!


    魏國公看了眼柳尋香,既然他這個當事人都同意了,自己自然沒必要在得罪人,便也故作勉強的順了狄秋的意。


    如此一來,比試的規矩就算是徹底改了。


    “既然定下了,那此事是我狄國提出來的,就讓我狄國第一個來挑戰吧!”狄秋有些迫不及待。


    他不得不下手快一些,不然一旦宋國搶在他前麵挑戰了大秦,再要想從陸北倉手裏奪回至尊國的席位,可就有些難上加難了。


    狄秋縱身躍到千機台,臉上的笑意已經有些壓製不住,韓澤自負,大意之下被柳尋香一招偷襲得逞。


    但他狄秋可不是韓澤那個蠢貨,他很明白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


    “那我們狄國就卻之不恭了,多謝諸位道友。”狄秋朝著四周抱拳,一時間頗有些春風得意的意思在裏麵。


    魏國公問道:“那不知狄國要挑戰的,是那一個至尊國?”


    “秦國!”


    沒有任何人意外,至尊國的席位隻有四個,眼下除了大秦之外,其餘三國都還保留著蛻靈境的戰力,撿柿子自然是挑軟的捏。


    而且從狄秋說出改變比賽方式時,就已經有不少人猜到是要針對誰。


    柳尋香顫顫巍巍的被扶起身,說道:“我秦國應戰,隻不過在應戰前,柳某有一事不明,若是狄秋皇子敗在我手上,然後又派他狄國的中州修士來對付我,那豈不是說我大秦要對戰狄國兩次,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大公平,畢竟九國盟會是東域盛事....”


    “所以你想如何?”狄秋問道。


    他就知道,柳尋香這個小狐狸不會束手就擒坐以待斃,不過現在大勢在他這頭,倒也不怕柳尋香翻出什麽浪花。


    柳尋香佝僂著身子,顯得極為痛苦,但聲音卻依舊沉穩清冷。


    “簡單,若是你狄皇子敗了,你狄國就失去了對我大秦的挑戰資格,也就是,每一個諸侯國對四大至尊國隻有一次挑戰機會,如此才算公平。”


    狄秋有些猶豫,若是按照柳尋香的說法,那這一場應該讓洗墨書院的傅映南來參加才最為穩妥,可狄秋又有些放不下斬殺柳尋香的這等好機會。


    一時間讓他有些為難起來。


    柳尋香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又補充道:“狄秋皇子,你如今已經上了千機台,若你現在下去的話,那就視為自己放棄挑戰,你狄國將失去這次九國盟會中挑戰我大秦的機會,你可要想清楚。”


    說完,他又咳出兩口鮮血。


    狄秋看著他這個樣子有些撓心,柳尋香命不久矣,這是佛子七頌親自查探過後親口說的,所以這也是他狄秋斬殺柳尋香最好的機會。


    一旦錯過,他狄秋就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我大成國可以助你狄國坐上至尊國席位,不過,你事成後要將柳尋香的屍體交給我。”


    “我齊國也可以答應你,但是,我要你親手殺了柳尋香!!”


    古鴻和韓澤的臉孔浮現在狄秋的腦海中,這是成國和齊國答應幫他的要求。


    “我倒是覺得有些道理,君子不趁人之危,可以都按照大秦柳尋香道友的說法來。”一道溫和的聲音出了過來,隻見一名儒服青年緩緩走到狄國的坐席上,目光平靜。


    “傅映南。”汪時常急忙提醒道:“少主,他就是洗墨書院的傅映南!”


    柳尋香抬眼看去,傅映南察覺到他的目光,衝他點點頭。


    “狄秋皇子,若是你連這樣的對手都解決不了,那你們狄國縱使坐上了至尊國,也隻會是個笑話,明白嗎?”


    傅映南的聲音不大,語氣甚至有些溫和,但狄秋卻聽得心尖兒一顫,不敢再猶豫,急忙說道:“上宗盡管放心,小秋不會讓上宗失望。”


    “真沒想到,一個堂堂皇子能這麽狗腿。”七頌不知從何處牽著小魔頭走了過來。


    七頌聲音不大,但場中人卻都聽的清楚,狄秋麵色一紅,拱手說道:“七頌大師目光如炬,一眼就能看透小秋的本質,小秋惶恐。”


    七頌沒說什麽,小魔頭卻咦的一聲打了個寒顫,讓狄秋臉更紅了。


    汪時常盯著狄秋,心中暗道,高手,這才是溜須拍馬的高手,麵不改色心不跳,拍出的馬屁定不妙,這九國盟會當真是臥虎藏龍……


    “拍馬屁是個技術活兒。”柳尋香小聲說完,扭頭衝著千機台眾人說道:“既然洗墨書院的傅道友說了這句話,我柳某自然是信的,那就這麽說定了,汪大人,還請扶我上千機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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