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物是死氣,血水中有生氣。因此使用馬血浸泡的衣物抽打鬼物時,它會受到重創,無法再有動作。


    但是眼前的鬼物被擊打後隻是稍微受阻,又再次欺身攻來,說明馬血出了問題。


    問題出在哪裏,司馬問之心中很快有了定論。


    之前縣衙內宰殺的官馬,應當是一匹母馬。母馬鮮血中雖然也有生氣,但是陰生氣,不是陽生氣。


    鬼物與鬼氣本性都是陰性,以陰生氣浸泡的布縷擊打,雖然能暫緩它的動作,卻不能傷它根本,沒有多少用處。


    但這不是最糟糕的事情。


    即便手中布縷沒有威力,司馬問之仍舊可以憑借一身修為驅逐眼前鬼物。


    最糟糕的地方在於,確認馬血出錯後,他在迷霧外麵刻畫的符錄也會出現問題。


    司馬問之刻畫的符錄源於紫薇鬥數,將牲畜鮮血倒入後可以溝通北極天象十四主星。


    他本想溝通太陽星鎮壓迷霧,一時疏忽之下,太陽星變為太陰星,反成了鬼物助力。


    此事已無勝算,應當早早離去。司馬問之明白以後沒有耽擱,轉身向著來路快速返回。但百餘步後沒有看到迷霧盡頭,他又停下腳步。


    進來時他曾有心留意過,隻走入了數十步。若是按照常理,此刻早就應當走出去看到眾人蹤跡。


    逾越常理,必有妖異,他已確認有人從中作梗。


    “原本以為你會一直走下去,直至力竭,也好省去我許多力氣。”


    像是驗證他心中猜測,剛剛停下,霧氣中憑空出現說話聲音,隨後一個鬼物現出身形。


    司馬問之見狀,連忙掐訣施展火攻術法,又在身前布下靈氣屏障。隨後不作任何回應,轉身向著記憶中的來路疾行。


    火勢屬於陽氣,鬼物不敢硬接。但它沒有沿著司馬問之離去足跡追過去,身形一閃失去蹤跡。


    幾息過後,司馬問之疾行的時候,鬼物在他前方現出身形。隨後戲謔地看著他,沒有動手意願。


    “欺人太甚。”


    司馬問之見狀,冷言開口。隨後施展術法,繼續向著前方疾行。


    火攻雖然奏效,但是太過耗費靈氣。再次施展術法時,他調動體內雷源,經由靈氣裹挾,直奔鬼物而去。


    鬼物已經有了防備,雙手抖動後,一柄漆黑大刀現出身形。鬼物橫掃大刀,向著迎麵靈氣劈去。


    二者相接,靈氣無聲化為無形。鬼物怪叫一聲後腿數步,雙手止不住地抖動。


    大刀雖然可以劈散靈氣,卻無法消融雷源。司馬問之體內雷源皆來自天雷,對它有極大克製。


    但是鬼物受挫以後不知畏懼,反而變得狂躁。反應過來以後,擎著大刀衝了過來,毫無之前的儀態。


    司馬問之見狀,再次以靈氣應對。


    雖然仍有效用,但是幾次過後,脈絡內的雷源恢複不及,無法再施展。他隻能以靈氣輔佐武法,與鬼物近身相博。


    數十息內,不分勝負。


    二人修為原本就在伯仲之間,迷霧內司馬問之修為受製,鬼物應當更勝一籌。


    但是爭鬥時,司馬問之察覺它行動並不靈便,並且覺得氣息熟悉。隨即明了剛剛在方於縣衙,就是此物與他鬥法。此刻的行動不便,是被乘風傷的。


    再過數十息,二人靈氣都有枯竭跡象的時候,司馬問之瞅準機會突然發力,向著來路突圍。


    還沒有走出幾步,又有一個身影從迷霧中走出。不給他任何反應機會,直接出手,隻用一式就將他製住。


    “我與你說過,即便那條謫龍不出手,你也不是此人敵手。”製住以後來人開口,訓斥之前的鬼物。


    “君王大事在即,薛莽莫要再生事端。”訓斥以後它再次開口,言語之中皆是警告。


    被喚做薛莽的鬼物聽到訓斥,心中不忿。剛剛要反駁又聽到警告,氣勢頓時散了出去。


    “那此人如何處置?”氣勢雖然散了,它仍舊有些鬱悶,想要找人傾瀉心中怨氣。


    “隨你。快些料理,快些回去。”來人將司馬問之推了過去,轉身失去蹤跡。


    “小子,看你有些根基,日後聽我驅使如何?”見來人消失,薛莽開口發問,臉上再次現出戲謔神情。


    司馬問之聽後,沒有任何回應。


    若是答應今後被鬼物驅使,如同行屍走肉,所作所為大多會違背本心。


    若是不應,多半會被立即滅殺。之前消失的那個鬼物已告知此時是非常時刻,不會留下他這個隱患,更不會放他走。


    “算你時運不濟,來世莫要多管閑事,也莫要胡亂與人為敵。”


    果然,薛莽看到他遲遲沒有回應後不再等待。再次舉起大刀,想要向著他頭顱砍去。


    “將軍,莫要傷他,將他帶來。”


    還沒有砍下,迷霧中又有聲音傳出,不過不是之前那人。


    薛莽聽到話聲急忙停下,同時臉上的戲謔表情迅疾變為恭敬。隨後它看向司馬問之,臉上神情又變為疑惑。


    不過,說話那人應當頗有威望。薛莽雖有疑問,卻並沒有耽擱,將他扛起後,向著迷霧深處走去。


    行動雖然受阻,但司馬問之七竅未被封閉。薛莽向裏側一路走去的時候,他有心記下行走路徑。


    百餘步後,他又無奈放棄,不再記憶。


    霧氣對薛莽沒有效用,在它走過時紛紛避讓。等到走得遠了,又再次混到一處。司馬問之記下的隻有茫茫白霧,沒有用處。


    這次沒有走多久,估摸著一炷香的工夫以後,他被薛莽放下。


    “隨我來。”將他放下後,薛莽開口吩咐。


    “他就在此處,莫要做無用心思,免受皮肉之苦。”吩咐過後薛莽,隨後向著前方走去。


    司馬問之沒有逃離心思。


    薛莽口中的“他”,不知是將他製住的鬼物,還是令他將自己帶到此處的鬼物。


    但是不管是哪一個,他都不是一合之敵。此時抗爭,極為無用。


    更何況後路霧氣茫茫,不知去路。即便放他離開,他也不知走向何處。


    “快些,莫要讓我家主人久等。”


    心中思慮的時候,前方薛莽見他沒有跟著,於是開口催促。


    司馬問之聽後趕忙跟上,向前走動的同時打量前方場景。


    前方霧氣散盡,豁然開朗。


    視線盡頭,一個黑點時隱時現,像是在對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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