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晚上開始,陳瓊就不停的嘔吐和拉肚子,吃進去的藥也不管用,嚇得她今天中午趕緊去了市醫院,做了相關檢查後,醫生說她身體沒有任何的問題,可能是心理作用才引起的這種身體反應。


    保持心情舒暢的同時,也可以吃一些安神藥。


    隻是她依舊不放心,還是留下輸了幾瓶維生素。


    打完點滴已經是下午五點半,她剛走出醫院,胡旋就打來了電話:“陳瓊,你還在市裏嗎?”


    “剛從醫院出來。”陳瓊以為是要她幫忙帶什麽東西,“有什麽需要帶的嗎?”


    剛坐上車的胡旋扣好安全帶,爽朗笑道:“沒有,我是想讓你先別急著回莫高窟,今晚去我那裏吃飯,秦青那孩子一直嚷著要見你,剛好你今天也在市裏,就順道一起吃頓飯。”


    似乎怕被拒絕,她又趕忙追加了句:“我正在回市裏的路上,你別走啊,待會把地址發我微信上,我和老秦去接你。”


    想婉拒的陳瓊這下也說不出什麽其他的話來了,隻能點頭答應下來,掛掉電話後,在附近找了家飲品店坐下才把定位發出去。


    接到胡旋電話說快要到這邊的時候,她又站在馬路邊左右張望著,望了沒幾下就定住不動了。


    對麵的臨時停車處,關寄剛下車,副駕駛也緊跟著下來一位青春洋溢的…女生,女生還沒等關寄繞過車頭,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自己先跑過去了,伸手摟住關寄的胳膊撒著嬌,關寄也沒有不耐煩。


    很像七年前的他們,未完的故事終究會有人替你來續上。


    “陳瓊,快上來。”胡旋和秦複風也開車到了,朝她招招手,喊了一嗓子。


    陳瓊在上車之前瞟了眼,兩個人一起進了一間高級餐廳。


    到了胡旋夫妻在研究院住宅區的房子裏後,陳瓊滿臉詫異的看著胡旋拿出手機在點外賣,她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就是你說的請我吃飯?”


    然後又扭頭找秦青,不是說想見她嗎。


    “哎呀那個…”胡旋見陳瓊在找秦青,心虛的扯出一個尷尬的笑。


    最後是秦複風看不下去,上來解圍:“她不會做飯,所以我們每餐都是叫外賣吃,為這個兩家父母還一直不肯讓孩子待在我們身邊。”


    “你看我這叫外賣也是花了錢的,那當然是請吃飯啊。”胡旋隻想著快點跳過這個話題,“對了你喜歡吃什麽,盡管說,我都滿足。”


    陳瓊表示她都行,最後猛然想起什麽,玩笑一聲:“除了羊肉,你要是隻點羊肉,那就會變成請我來看你們吃飯的了。”


    特別愛吃羊肉的胡旋瞅了眼手機屏幕,急忙添上其他的湯菜。


    到了吃飯時間,依舊沒見到秦青那兩個孩子的陳瓊終於發現有哪裏不對勁,若有所思的夾了口糖醋排骨進嘴裏,抬頭看向對麵的胡旋,似笑非笑:“說吵著要見我的秦青呢,怎麽我來了,她倒不見了。”


    胡旋一個勁給對麵的人夾菜:“秦青和她哥被我們在蘭州的一個親戚帶去玩了,我給你打完電話才記起來,你說電話打都打了,還不如幹脆一起吃頓飯。”


    飯吃到一半,飯桌上也聊開了,聊過一輪後,陳瓊起身去廚房洗掉落的筷子,新的一輪也由秦複風開了頭:“關寄這幾天不是在相親嗎,相的怎麽樣了?”


    “好像是已經相到了合適的。”胡旋端起酒杯直接喝,跟著秦複風這麽多年,她的酒量也早就被鍛煉出來,“應該再接觸接觸就會結婚了吧,都提醒我們要提前準備好份子錢了。”


    胸前一起一伏,陳瓊猛吸了口氣,白天看到的那個女生又出現在了眼前,她雙手撐在大理石的灶台邊緣,依舊還在流水的水龍頭給了她幾分鎮靜的作用,卻始終達不到最好的效果。


    秦複風見胡旋把酒喝完了,又給倒滿酒,剛好瞥見陳瓊從廚房裏出來,也順道在陳瓊原先裝水的杯子裏倒上酒:“陳瓊,你也嚐嚐我這酒。”


    “老秦這人最愛喝的就是烈酒。”胡旋笑眯著眼,嘴裏吃著菜來下酒喝,“但這酒一點都不烈,卻還能入他的眼,你可真得好好嚐一下。”


    陳瓊坐下把筷子放在碗旁邊,先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也不裝腔作勢的長篇大論:“我不會品酒,但確實很好喝。”


    入口再回味的時候,能品出穀物的清香味。


    然後,她一仰頭把杯子裏還剩下的酒全都給喝了。


    胡旋和秦複風對視一眼,秦複風又給倒上了酒。


    酒過三巡,這種不烈的酒也讓陳瓊的臉上有了酡紅。


    三個人都吃完後,一直在盯著手機屏幕的胡旋滿意的收起手機,起身收拾碗筷,今晚喝酒最多的兩個人已經坐在沙發上看起了電視,電視屏上在重播陳瓊的那出舞劇《太行路》。


    盡管秦複風酒量很好,但今晚也確實喝的有點太多,所以導致他話多了起來,看到電視上陳瓊跳到第三幕的時候,驚喜的用手指著:“就是這裏!我在國劇院看的時候,旁邊那個小姑娘就是看到這出哭出來的。”


    有些微醺的陳瓊也看過去,這一幕是她所飾演的那個婦人在想盡辦法取悅厭惡了自己的丈夫,最後一次的取悅,現在的她卻沒有跳舞時那樣和婦人一樣的情緒了,而是笑道:“這幕是整部舞劇的高潮。”


    兩個在此前毫無過多交流的人,在七零八落的說著話,時不時發出交談的笑聲。


    突然外麵響起了敲門聲,胡旋趕緊把手擦幹淨去開門,沙發上的人依舊在侃侃而談。


    “陳瓊,接你的人來了。”胡旋打開門,往後麵站了一下,門也被開的更大。


    因為陳瓊還需要回宿舍用電腦給北京那邊的同事傳個東西,淩晨十二點前就要,所以必須要回去,但秦複風喝了酒不能開車,胡旋說她找了個靠譜的朋友送。


    陳瓊靠在沙發背上的腦袋原本偏向室內那邊在和秦複風聊天,聽見聲音又原地不動的隻轉了下腦袋,眨了好幾下眼睛,似乎已經開始有些不清醒了。


    “好,那我就先走了。”她雙手撐在柔軟的沙發上要起身,卻腳下站不穩直直的往後跌,在旁邊的秦複風趕緊要伸手幫一把,卻在這之前,已經有一隻手快速的抱住了陳瓊的腰,另一隻手在抓著陳瓊的胳膊。


    秦複風看了眼男人陰晦的臉色,尷尬的摸了下鼻子,怎麽還把他這個不僅結了婚,有了孩子,還大了十歲的人當情敵了。


    關寄等陳瓊站穩後,下一秒就鬆開了手,站開些距離:“走吧。”


    陳瓊沒有帶包來,穿的裙子是有兩個口袋的,她彎腰拿起茶幾上的手機就揣進了兜裏,跟胡旋夫妻說了些該有的客套話就走了,關寄也緊跟其後。


    等他們走後,胡旋唉的一聲直接在自己老公身邊坐下,秦複風無奈的搖頭:“灌女人酒,我這名聲算是壞了,你幹嘛非得讓人陳瓊喝酒。”


    “幫幫關寄啊。”胡旋抓起一把瓜子磕了起來,“他這些天哪是相親啊,中午就來我們家跟孩子玩,最近幾天晚上你就拉著他喝酒。”


    胡旋要不是聽秦東兩姐弟偶然提起說,每天中午關寄都會買玩具來跟他們一起玩,她還不知道關寄的相親是這樣的,後麵被戳破,直接每天晚上都來她這裏吃飯了,連秦複風灌酒都不怕了。


    秦複風還是不解,笑話了聲:“那人家兩個的事情,你在瞎忙活什麽,說不定他們兩個有自己的考量呢,就你滿腦子都是那點感情的事情。”


    胡旋的戀愛腦出了名的,她笑嘻嘻的直接踢了秦複風一腳:“我要不是滿腦子都想這些事,你能娶到我嗎,能有秦東、秦青這兩孩子嗎,因為是我生的,所以他們才這麽討人喜歡,你去跟別人生,看有沒有那麽好。”


    當年兩個人雖然互相知曉心意,但秦複風並沒有追求表白,反而滿心滿眼都是那雕像,胡旋氣的直接睡了他,然後要他負責,也就這麽在一起了。


    秦複風想到這個,忍不住笑,戀愛腦倒也是個好東西。


    走在外麵,吹著冷風的陳瓊渾身哆嗦,雖然清醒過來一點,但腦子還是懵懵的,腳下也走慢很多,關寄歎了口氣,脫下自己的大衣給她披了上去。


    陳瓊偏頭看著身上突如其來的溫暖來源,又停下腳步看關寄,她最後把大衣拿了下來,要還回去:“你車停在哪裏,應該就在附近吧,等上車我就不冷了。”


    關寄皺眉:“是嫌棄我?”


    本來就有點微醺的陳瓊被這麽一問,鼻頭立馬就酸了:“沒有。”


    “那穿著,車我停在外麵,還有一段路要走。”關寄說完就筆直走過了陳瓊。


    “不是。”陳瓊有些急了,直接把大衣放在旁邊用來晾衣的鐵絲上,“要是被你結婚對象或者她的什麽親朋好友看見了,她會怎麽想,你能不能給她點安全感。”


    關寄被說的一頭霧水,但想到胡旋給自己發的消息,也能明白她肯定是跟陳瓊胡說了些什麽東西,他重新走回到陳瓊麵前,但陳瓊立馬就避嫌的往後退了一米遠。


    他不動了:“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結婚對象是誰?”


    陳瓊還沒反應過來,他又先發製人的邪笑道:“你回答我個問題,回答了,我就告訴你。”


    喝了酒的陳瓊,腦子的運行開始越來越緩慢,頭疼頭暈的症狀開始漸漸明顯,燥意也漸濃,她伸手抓了抓頭發,想把這種燥意抓出來,卻怎麽也抓不出來,像是長在了身體裏,最後幹脆不管,說了句“我隻想回宿舍去睡覺”就徑直要走過關寄。


    關寄嗤笑著,挪了一步擋在陳瓊麵前,突然一聲“咚”的聲音,陳瓊的腦袋撞在了他結實的胸膛上,女人身上的花香味在寒風鼓吹的夜裏,依舊還是倔強的鑽進了他嗅覺。


    讓他不能自休。


    不知道是這花香味迷人還是人太魅。


    “你喜歡我嗎?”


    陳瓊被這一撞,撞的鼻子發疼,疼到了心裏,自動忽略掉關寄的問題,錯神要離開。


    “喜歡我就這麽讓你難堪?”隻穿著一件圓領毛衣的關寄在這西北的夜裏感覺不到冷,但在陳瓊的心裏感覺到了,“連承認都不敢。”


    那天胡璿突然提出要給他看手相的時候,他就已經懷疑胡璿的動機,在下意識轉頭看宿舍樓方向的那一瞬,他看到了陳瓊,再之後收到那條消息。


    “我隻是不想回到七年前。”


    “陳瓊,你還是一樣。”關寄自嘲的笑了一聲,“我說的任何情話,你都不會信。”


    陳瓊也言笑宴宴:“你不也是沒信過我對你的感情。”


    那時候她剛參加完比賽回北京,偷偷去學校找關寄,結果在一個轉角處聽到了關寄鐵瓷說的話,勸關寄玩玩就行,舞蹈圈裏很亂,不要什麽話都相信。


    琵琶世家出身,在舞蹈界也已經冒尖,突然來倒追關寄,能有什麽好心思?


    隻怕心思都在關寄優越的家境上,也是那時候她才知道這個男人是出生在怎樣的家庭。


    關寄說沒信過,她等了很久,沒有等到轉折。


    所以,她又哪裏敢信。


    女人和男人不同,日子越久男人的情就越淡,而女人本就容易日久生情,要是再去信那些甜言蜜語,她會變成哭著求對方不要分手、不要離開的那個。


    淚流滿麵、鼻涕橫流、頭發淩亂、雙眼紅腫、形容枯槁,真的很醜很醜。


    她絕不允許自己變成這種人,因為沒有哪個女人不愛漂亮,。


    關寄目不斜視的看著眼前人,似在凝思,落落穆穆的拋下一句“你要我怎麽信”就轉身走了。


    在關寄眼裏,陳瓊那時候對自己就是小丫頭情竇初開的懵懂,什麽都還沒明白,他不想讓自己陷入這樣一段感情中。


    一個十八歲女生的突然追求,他不知道要怎麽去相信其中是有確確實實的愛情在,什麽接觸都沒有,隻是遠處這麽看幾眼、聽他說幾句話就說喜歡上了,指不定明天又會去喜歡上別人,所以陶然當年的表白才不敢讓陳瓊知道。


    最後,這個女人還是說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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