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梔和楚恪聊完,回了房間。


    施蓮舟靠坐在床上,手裏拿著時尚雜誌。


    昏黃的床頭燈照在他臉上,勾出棱角分明的臉部弧線,他聽到響聲抬起眸,漆黑如墨的瞳仁黑亮,丹紅的薄唇抿著,無時無刻不給人一種難相處的冷戾。


    薑梔眉眼彎彎,遞給他一個笑臉。


    施蓮舟眼瞳中掠過些淡淡的笑意,轉瞬即逝。


    薑梔進衛生間洗漱好,帶著些涼意鑽進暖暖的被窩裏,伸手環住施蓮舟的腰身,滿意的喟歎道:“結婚也挺好,有免費又帥氣的暖床小哥。”


    施蓮舟嘴唇一抿,被氣笑了,斜睨她一眼。


    他屈指在薑梔額上彈了一下,聲音很淡:“睡覺。”


    “不睡!”薑梔眼尾微揚,一副任性的模樣。


    施蓮舟眸子微闔,聽到她的聲音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反手抱住她纖細的腰肢,聲音性感低沉,像是悅耳的大提琴:“不睡也好。”


    一夜“好”眠。


    翌日,薑梔有些歎息的看著屋頂,揉了揉酸疼的腰肢,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坐在餐廳的楚恪正喝著牛奶,看見從臥室出來,一臉“神清氣爽”“容光煥發”“精神抖擻”的施蓮舟,胸腔裏忍不住生出一股鬱氣,真是讓人看不過眼。


    楚恪衝施蓮舟翻了個白眼,嗬嗬一聲:“有老婆可真好。”


    施蓮舟倒是絲毫不在乎他話語裏的冷嘲熱諷,語氣認真的應了一聲:“嗯。”


    這下子,楚恪的眼睛恨不得翻到天上去。


    薑梔起身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楚恪和施蓮舟在吃麵包,喝牛奶,兩人麵對麵坐著,氣氛卻很尷尬,如果眼神能殺人,楚恪的眼神應該已經把施蓮舟給殺死了。


    薑梔也沒多問,走進廚房時說道:“吃這些不行,我烙個餅,再煮個粥。”


    “早就聽說小嫂子手藝特別好,一直都沒機會嚐嚐,嘿,今天倒是個好日子。”楚恪瞬間丟掉手裏啃了一半的麵包,吹著彩虹屁,眼巴巴的盯著廚房的方向。


    施蓮舟臉色有些不愉,皺眉道:“你的傷。”


    薑梔擺擺手,沒好氣地道:“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昨晚上攤煎餅似的,翻來覆去了好幾個小時,也沒看他節製,這會兒倒是心疼了?


    施蓮舟捕捉到她語氣裏的不滿,菲薄的唇緊緊抿著。


    楚恪倒是很少見到施蓮舟吃癟,笑的牙不見眼,連早上起來生的一肚子悶氣都散了。


    薑梔很快就做好了熱騰騰的早飯,香氣四溢的手抓餅,每一張餅都夾了雞蛋,黃瓜和生菜,還刷了番茄醬,卷的整整齊齊放在盤子裏。


    米粒顆顆分明的小米南瓜粥,香滑濃稠又養胃。


    薑梔把粥遞給施蓮舟,輕聲道:“你胃不好,多喝點粥。”


    楚恪眼神複雜的看著兩人,隻覺得香噴噴的早飯也吃不下去了,這種感覺難以形容。


    他如果來自四十年後,大概就會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狗糧吃飽了”。


    施蓮舟頷首,喝著濃稠的米粥,胃口都跟著熨帖了許多。


    楚恪沉默了一會兒,覺得虧啥都不能虧了自己的胃,夾起手抓餅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才幾口下肚,眼睛就亮晶晶的閃出了光。


    他狼吞虎咽的連吃兩張餅,又喝了大半碗的粥,才含糊不清地道:“小嫂子,你這手藝真的是絕了!好好吃,你啥時候搬到上京去住?我能不能每天過去蹭飯吃?”


    施蓮舟抬眸,嗓音像是湧入了寒風:“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楚恪縮了縮脖子,小聲咕噥了一句:“小氣!”


    他當即也不廢話了,又連吃了兩張餅,心頭暗暗思索,反正到時候他一到飯店就過去,老五就算脾氣差,也總不會把他這個發小給趕出去吧?


    這時,小洋樓外響起了敲門聲。


    “你們先吃著,應該是阿達送山貨過來了。”薑梔說著,起身往院子外走去。


    阿達是孟嵐手底下的人,他離開後,就接替了每天送山貨的任務。


    這幾天閑置在家休養,每天早上阿達都會從薑家村送山貨過來,新鮮的山貨沾著露珠,異常的新鮮,她這些天係統資金一直呈暴漲狀態,已經破了百萬大關。


    如果不是有施蓮舟在背後給撐著,單單一批批山貨的去向她都沒辦法解釋。


    薑梔一推門,果然是阿達。


    “老板娘!”阿達是一個有著一嘴雪白牙齒的青年,麵貌略顯憨厚,很愛笑。


    薑梔笑了笑:“還把東西搬到客廳就成。”


    阿達點了點頭,卻沒有第一時間去搬東西,而是捎了捎後腦勺,壓低聲音道:“老板娘,我今兒早上在出版社門口抓住一個鬼鬼祟祟的人,他說是您的朋友,特意帶過來了,您要不要見見?”


    薑梔眸子微眯,她大概猜到是誰了。


    阿達打開後備箱,一個高大的人影從一堆竹籃的縫隙裏走了出來。


    他麵容冷硬,臉上有一道兩指長的刀疤,瞧著很是凶悍,正是靳風沙。


    不過,靳風沙卻沒有了往日的精氣神,衣服上都是塵土,頭發就糾結在一起,盡管和流浪漢還相去甚遠,但顯然和以往那個“靳技術員”有著很大的差別。


    薑梔眼神平靜的看著靳風沙,也不詫異,也不震驚,也不嫌惡和害怕。


    她轉頭對阿達道:“阿達,把東西搬進去。”


    阿達點頭,老老實實把東西從後備箱裏搬出來,一筐一筐往客廳裏搬。


    薑梔則領著靳風沙進了小院的花房,施蓮舟不是個有情調的人,雖然正是季節,可花房也依然空空蕩蕩,沒有一點繽紛的色彩。


    靳風沙眼神複雜的看著薑梔,幹燥起皮的嘴唇抿了抿,聲音一如初見時那樣緊張:“你……你好像看到我一點都不驚訝。”


    薑梔懶得說廢話,直白道:“你想見小禦?見了小禦你才會去自首?”


    聽到“自首”兩個字,靳風沙瞳孔一縮,連垂在身側的拳頭都握緊了,他臉上布滿了緊張的神色,身軀僵硬顫抖,像是被無垠的恐懼占據了腦海。


    他沉默了許久,才幹巴巴的開口:“別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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