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寧第二天放學之後和洛遠說了一聲就拉上方新宇去逛街了。


    方新宇像是她的稱職小弟,從來都是她往東他就跟著蹭蹭蹭往東,一點兒不帶猶豫的。


    市中心有點遠,所以倆人決定擠公交。九月初,暑期還沒有下去,下午五點多的空氣裏還是夾雜著熱氣。


    上了車的一瞬間洛寧就後悔了。五點多正好是交通高峰期,車一停下來一大群人一窩蜂往車上擠,人貼著人,洛寧覺得腸子都快給她擠出來了。


    公交車本來開得就慢,現在又被人流四麵環繞,加上每一個路口都會堵一下,速度直接降成老爺車,每碰到一個紅燈,長長的車身劇烈晃動一陣,徐徐停下,車裏站著的人“嘩啦”的往前撲然後重新啟動的時候又由於慣性作用“嘩啦”往後倒。


    撞到一下或者踩到一下那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除了那些愛來事兒的刺頭或者更年期神經質的大叔大嬸,一般不會有誰會對著樣的小事斤斤計較。


    畢竟大家都是擠公交的,何必呢?


    隻是洛寧比較倒黴,因為車上人實在太多,她和方新宇被擠到了最後幾排座位的間隙之間,那巴掌大的地兒站了好幾個人,別說座位,連個扶手的地兒都沒有,她隻能十分奔潰的去扶旁邊一個人的靠椅。


    到了一個站,忽然被旁邊擠著出去的人推了一把,她好死不死踩在了坐在那座位上的那人的腳上。


    “對不起。”洛寧鬱悶地迅速道歉,也沒去看那人長什麽樣。


    她站直身子,以防不小心再次踩到別人,可偏偏這時候有一個人從後排的座位站起來一路往車門擠,身上背著的巨型背包撞了洛寧一下,於是她又一次被推得踩上了方才被她踩過的那人的鞋上。


    她本想道歉,結果那人卻先開腔了:“現在的孩子怎麽都這樣,素質這麽低,剛剛采了我一腳就算了,現在又踩一腳,這故意的吧。”


    洛寧一聽,整個人像是被點著了,把手從扶手椅上撤開,瞥了一眼說話的那人:“大嬸,踩到你是我的不對,不過你是眼瞎還是怎麽著,你沒看見我是被人推了一把才會踩到你,不然你真以為我樂意踩你啊。再說了,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你不好好把你的腳放在你正前方偏偏要伸到過道這邊,你是沒看見有那麽人在過道裏站著麽。”


    那女的大概四十幾歲,一頭亂糟糟的泡麵卷的頭發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大概是想不大十多歲的小姑娘會回懟,她愣了好一會兒。


    隨即,站了起來,推了洛寧一把:“你怎麽回事啊你,做錯了事不道歉也就罷了,還囂張起來了,你爸媽就把你教城這樣啊!老師沒講過要尊老愛幼啊!”


    方新宇和洛寧被擠開了,中間隔了兩個人,他沒看見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兒,這會看見那女的罵洛寧便急急的擠到洛寧旁邊,試圖把洛寧拉到自己身後。


    洛寧也是個暴脾氣,不管是誰,給了她一個耳光她一定會還對方一個,她才不在乎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通通照打不誤。她還想懟回去,隻是公交車提示音響了:


    “本站人民商場站,請要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語音播報員將這行字念得字正腔圓,這跟平常念的普通話還不一樣,聽上去像機器仿聲,連尾音上調的幅度都顯得刻意。


    方新宇拉著她下車了。


    到了車門口的時候還聽見那女的罵了一句:“小賤人,小小年紀不學好……”聲挺大的,大概至少半車的人能聽見。


    洛寧這回倒也沒對罵。要是她轉回去罵一句老賤人,感覺會像個神經病……


    公交車從a市郊區出發,繞了小半個圈緩緩拐進商業街,街道四通八達,行人熙攘。


    洛寧和方新宇去逛了三四家精品店洛寧還是沒想清楚到底送什麽好。


    “再逛一家,如果還是沒有看到合適的,就隨便買一個大熊吧,就那種掛在櫥窗裏長得很醜的那種。”洛寧十分鬱悶的和方新宇說。本來公交車上那點破事兒就讓她有點兒鬱悶,結果又半天都沒看到稱心如意的禮物,鬱悶直接升級為煩躁。


    方新宇點了點頭表示他明白了。事實上他一點兒都不明白,不明白洛寧所謂的適合究竟是個什麽標準,也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堅定的覺得熊都很醜……


    “最後一家了。”洛寧看著眼前名叫“時光驛站”精品店,歎了一口氣。


    兩個人轉了一圈,發現其實大部分的東西和先前的幾家精品店裏的大同小異。


    適合送人的不過都是掛件、玩偶、錢包、手表、杯子之類的。似乎都和洛寧“適合”這一標準相差甚遠。


    “怎麽辦?”她問方新宇。


    “不知道。”方新宇無奈道。


    “要你何用。”洛寧鄙視道。


    方新宇:“……”


    方新宇真的很無奈,不熟悉洛寧的人會覺得洛寧是個高冷難以相處的人,熟悉了之後會發現她其實比誰都純粹,而且還很護短。


    最後洛寧還是買了耳釘,不過隻有一隻。


    洛寧隻是百無聊賴地去放了很多亂七八糟的耳釘的展示櫃那兒瞅瞅,沒想這隨便一瞅還真讓她看到了稱心如意的禮物。


    耳釘很小,很精致,六邊形,細看的話能看見一個字母——l,純銀的,單獨放在一隻小盒子,在很多耳釘中間看起來很不顯眼,而且還沒有標價。


    隻是洛寧一眼就看上了,“老板,這耳釘多少錢?”洛寧問。


    精品店的老板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小胡子男,他趴在櫃台那邊懶懶的抬頭瞥了他們一眼:“不是有標價嗎。”


    洛寧也不惱,回答:“這個沒有。”


    “哦,那個啊,你看著給就行了,隨便多少都行。”小胡子男頓了頓,有些出神的看著那枚耳釘,就在洛寧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才回答。


    洛寧有點懷疑這人腦子有問題,她從來沒見過賣家讓買家隨便給個價的。


    方新宇也很震驚:“老板開玩笑的吧。”


    “不開玩笑,認真的,既然你看上了,那就是緣分了,不過隻有一隻,你要是不介意就買了吧。”小胡子男從櫃台來到他們旁邊,把那隻耳釘從展示櫃裏拿出來。


    “老板,這玩意看起來挺貴,我是真喜歡,但是吧,其實我沒有多少錢。”洛寧道。


    小胡子老板翻了個白眼:“都說了你看著給就行了。”耳釘確實不便宜,這是他當初準備送人的,隻是後來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耳釘再也沒有理由送出去,隨意的扔在房間,幾個月前收拾東西時又重新現世,隻是找了又找也沒找到另外的那隻。


    他當時糾結了半天不知道怎麽處理,想了想覺得比起扔掉,拿到店裏等一個喜歡它的人把它帶走似乎是一個挺不錯的選擇。


    耳釘在店裏擺了好些天了,也不是沒有人注意點,隻是他都回答了不賣,今天看見這倆小孩,也不知怎麽的就覺得或許他們就是“有緣人”。


    或許是他剛才有那麽一瞬間睡糊塗了……


    洛寧在衣服兜裏掏了掏,掏出一個鋼鏰,又掏了掏,這回掏出了兩個,她遞給小胡子老板。


    小胡子老板的嘴角以肉眼可見的幅度抽搐了一下,他被洛寧的一番操作驚呆了。愣了半天,還是伸手接住了洛寧手裏的一塊六毛錢。


    是的,洛寧掏出的三個鋼鏰是一個一元的,一個五毛的外加一個一毛的。


    老板還很細心的拿了個挺好看的禮品袋幫她把戒指包了起來。


    走出精品店之後,方新宇才說:“我覺得他這個禮品袋就不止一塊六。”


    “沒事啊,他自己說的隨便給,那我就意思意思就行了。他可能本來也沒想過真的像一件商品一樣把這耳釘賣了,既然這樣,我這麽做可能還能讓他心裏好過些。”洛寧把禮品袋往衣服兜兜裏一揣,伸著懶腰回答。


    方新宇想了想,覺得洛寧說得好像挺有道理。雖然隱約還是會感覺哪裏不太對勁兒……


    洛白和李秀珍為了表示對三個孩子一視同仁,生日宴什麽的都是用同樣的模式。再加上兩邊都沒什麽親戚,其實也沒什麽人,洛遠和洛櫟會邀請一些朋友和同學,洛寧的生日則每年都隻邀請方新宇一個人。


    洛櫟生日那天,除了方新宇和汪洋,方毅和趙子軒也來了,洛櫟和他們仨的關係挺鐵,小學時一個班的時候四個人有事沒事老黏在一起,上了初中之後方毅和趙子軒去了8班,結果還是有事沒事老喜歡往洛寧他們教室跑。


    吃完飯之後又吃了蛋糕,然後洛白和李秀珍各自送了洛櫟禮物之後就回房了,說是怕他們在旁邊的話幾個孩子不能放開了玩。


    “阿櫟,我們去你房間玩吧。”汪洋道。


    洛櫟幹淨利落地拒絕這個提議:“想得美。”


    “阿櫟你究竟在屋裏藏了什麽,怎麽老是不讓我們進,難道是少兒不宜的小書書……”方毅賤兮兮的朝洛櫟擠眉弄眼。


    “沒有。”


    “那是什麽?”


    “什麽也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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