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安局被問話出來,她覺得自己正被黑暗吞沒,不由得陷入不安,唐雪姍馬上約了江一墨見麵。


    江一墨經曆了一天的工作,似乎有些疲勞,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完美的側顏英氣逼人。他雖然事業有成,但是他真的很忙,閑暇的時間很少,隻要她每次想要見他,他再忙再累也會抽出時間來見她。


    她盯著馬克杯裏黑漆漆的咖啡,語氣裏透露著疲憊,“鍾樂死了,這事跟你沒關係吧?”


    江一墨輕輕吸了一口氣,走到她身邊,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跟我沒關係。”


    “那就好。”她了然地點點頭,鬆了口氣。


    江一墨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站在落地窗前,風吹進來,是寒冷的。他仰臉看著天空,黑沉沉的,看不見一點光芒。


    他修長的兩指見夾著煙蒂,隨意地吐著煙霧,俊臉在霧氣之後,朦朧到幾乎失去真實。


    能夠守望著自己所愛之人,能夠知道對方心裏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那麽即使自己始終行在暗夜裏,也是幸福的。


    她的心突然蹦得很緊,緊得有些難受,不由自主地呼喚他的名字,“一墨,一墨......”


    他轉頭看著她,“嗯?”


    唐雪姍閉上眼睛,靠在他的胸膛,她的發尖輕掠過他的臉,癢癢的,伴隨著淡淡的香氣,聲音十分低沉,“我害怕。”


    “怕什麽?”


    “我是怕自己越來越貪心。”她以前隻要看到他就心滿意足,慢慢地變成了獨占他,然後得到他,現在他不屬於她一個人。


    “對不起!糖果,喜歡一個人,隻想保護她,可是我總是讓你難過。”


    “雖然很痛苦,但是我覺得,愛著你,真的很幸福,比起一無所有,真的好太多了。”


    台風一點點臨近了,窗外開始響起了低沉的風聲,不時地有大顆大顆的雨滴砸在玻璃窗上的聲響。


    明明已經累到了極點,她反而及其清醒,借著昏黃的台燈,仔細看著江一墨的臉。


    他微閉著雙眼,神色安寧。


    她伸出手指,沿著他的眉眼臉頰,慢慢地勾勒著他的輪廓。他似乎又瘦了一點,在微光下,臉色卻顯得很好,如沐浴在初升的淡淡陽光中。


    他不說話,隻是默默地攬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臉按在自己的心上。


    一輩子確實很長,而跟漫長的人生相比,這一刻的幸福寧靜顯得如此短暫和珍重。


    江一墨一隻手摟著她,一隻手拿過床頭櫃的手表看了一下時間,時針指著am:1點25分。


    朦朦朧朧地感覺到身邊溫熱的身體離開,唐雪姍睜眼一看,江一墨在穿衣服。


    江一墨看著床上的人,燈光打在她的臉上,她就這樣被籠罩在淡淡的鵝黃裏,隻是臉色還是不好,透得有點蒼白。


    他彎下腰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我要走了。”


    “不要走。”唐雪姍在他掉頭的片刻,迅速一把拉住他的手,她的聲音極低,像是鼓足了勇氣才輕輕地說道,“在這裏過一夜不可以嗎?”


    他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又伸手寵溺地摸摸她的頭,“會的,總有一天會的。”


    “嗯。”他還是要走,那麽艱難地開口還是沒能留下他。心裏好難過,卻又不能表現在臉上,隻是閉著眼睛,輕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睡吧,我晚點再來看你。”他臨走前,低頭輕輕碰了碰她那毫無血色的唇。


    關上門之後,房間裏一片沉寂。


    她就像做夢一般體驗了短暫的甜蜜,又重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她側躺在床上輕輕閉上眼睛,眼淚劃過鼻梁砸到另一個眼睛。


    此時,她一點睡意都沒有,胸口有點悶,她拉開客廳的窗簾,出現了一個半圓的露台,擺放幾張藤製的躺椅,她把手機放在茶幾上。


    她緩步上前,手扶著護欄,頃刻間萬家燈火映入眼簾,深處高處,正好可以欣賞夜景。


    夜風迎麵吹來,攜帶著陣陣涼意。


    她突然覺得有點冷,隻是不知道是心冷,還是身上冷。她雖然很愛江一墨,可是讓她跟別的女人一起分享同一個男人,她非常痛苦。


    心裏頭突然冒出讓林瑾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想法,她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嚇了一大跳,閉上眼睛,慢慢地做了個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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