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金樓。


    上次來到這裏,是在夜晚。燈紅酒綠,醉客滿樓。


    今日再來,卻是門庭空落,關門大吉。


    不僅是醉金樓,秦淮河畔一眼望去,皆是如此。色彩斑斕的房屋再是如何華麗,若是沒有人,依舊是冷冷清清。


    無人問津的秦淮河,仿佛化身鬼市。


    昨日,花醉三千和蘇冷久約好在此等候,蘇冷久便在附近蹲了一夜。她本想找個旅館借宿一宿,卻在旅館大門口看見了自己的畫像,正中央寫著“罪女蘇冷久”。若不是自己名字在上麵,蘇冷久本人也認不出來,那畫上醜得像母夜叉的玩意是自己。


    “取得此女人頭者,賞黃金三千。”畫像旁邊批注道。


    蘇冷久挑眉,反正就憑著這畫,也沒人能把她認出來。


    有一個小手拉了拉蘇冷久的衣擺。是一三歲小孩。


    “大姐姐,這幅畫上的人,和你好像哦。”小男孩軟糯地說。


    蘇冷久一頭黑線,立馬捂著臉拔腿就跑。


    到了夜裏,秦淮河變得空無一人。蘇冷久坐在橋上吹冷風,就這樣過了一夜。


    天剛亮,蘇冷久就到醉金樓前等。


    等了好久,都沒有人來。


    直到巳時,花成瀚總算出現了。


    一輛蓋著貂裘的銀灰色馬車停在醉金樓門前。一雙修長的手從那扇窗子裏伸出來,向蘇冷久的方向招了招。


    蘇冷久走上去,掀起車簾。


    花成瀚烏發高高束起,靠在潔白的毛絨椅背上,與一身黑金蟒袍形成強烈的顏色對比,顯得瘦削。他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蘇冷久徑自上了車,坐到對麵。


    車輪又開始咕嚕嚕前進。


    花成瀚繼續一臉專注地看著窗外,側臉線條堪稱完美。


    蘇冷久因此放心大膽地偷看他,卻注意到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特別是襯著黑色衣服,更加顯得那張小臉楚楚可憐。


    “你,沒事吧。”蘇冷久假裝咳嗽,聲音有些不自然。


    花成瀚轉過頭來時,她又瞬間將自己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然而,花成瀚終究是沒說話,蘇冷久卻再也不敢朝他的方向看了。


    我幹嘛問那種問題,簡直就是豬。


    蘇冷久在心裏暗暗後悔。


    到了宮門,守衛們一見馬車,便立刻行禮道“王爺。”


    守衛頭子吩咐道,“速速放行。”


    馬車行駛到一處偏殿,便停了下來。


    花成瀚掀開車簾下了車,又看向蘇冷久。


    蘇冷久突然被他這麽看著,一時間喪失思考。


    於是蘇冷久也睜大眼睛瞪著他。


    緊接著,她便在花成瀚臉上看見了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下車。”花成瀚聲音頗為無奈,放下一直幫她掀著的車簾,走遠了。


    蘇冷久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跟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全程無話。


    蘇冷久覺得自己奇怪得很,不知道為何就是想要和花成瀚講話,即使看那人的樣子似乎並不想理她。


    “那個,你身體好些了嗎。”蘇冷久問。


    花成瀚沒有回答她。


    “太子被我殺死了,你不恨我?”蘇冷久問。


    花成瀚沒有回答。


    “你是不是對我有想法。”蘇冷久開始胡說八道。


    這下,花成瀚突然回頭,一把掐住蘇冷久的脖子,眼睛裏都是一觸即發的危險,“你若是想挑撥我的耐性,就要小心不要被我殺死。”


    蘇冷久擰著脖子,“你不要解藥了?”


    花成瀚盯了她一會,眼神令蘇冷久這個沒出息的鬼毛骨悚然。


    他又將她放開,繼續往前走,腳步比之前快了很多。


    到了上朝的正殿,兩邊是乳白色階梯,正中央一道大紅階梯的中間雕刻著盤龍。花成瀚沿著正中央台階往上走,動作輕快地像在飄。蘇冷久氣喘籲籲在後麵追,好不容易跟著跑到頂端。


    花成瀚負手而立,“解藥。”


    蘇冷久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綠色的小袋子,“給你。”


    花成瀚接過袋子,朝裏麵看了一眼,神色很是嫌棄,但還是將解藥吞了下去。


    蘇冷久不知為何,自己的心裏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有些東西,你要自己去看,才會明白。”花成瀚惡狠狠地說。


    緊接著,花成瀚便一把攬過她的肩膀,推開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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