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二字已經不能形容蘇冷久的感受。


    自己的舅舅,蘇世全,正站在朝臣之中,衣著整潔,三品烏紗帽格外顯眼。他朝蘇冷久看過來,眼裏沒有任何情緒。


    他居然沒有被抓,也沒有進天牢,更沒有被斬首。


    花成瀚繼續摟著蘇冷久,手上的力道重得像是要將蘇冷久的肩膀捏碎。


    “你放開我......”蘇冷久想上前追問。然而肩膀上那隻手臂依舊緊緊抓著她,紋絲不動。


    蘇世全朝外站了一步,向殿上那人行禮。


    “此前朝餘孽刺傷太子,毫無歸順之心,已經無可救藥,還請陛下將其處死。”蘇世全語氣平靜極了。


    “蘇世全,你說什麽......”蘇冷久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原來,她不是以蘇家女兒的身份嫁給太子,而是以一個前朝餘孽的身份,歸順當朝。


    蘇世全從頭到尾都在騙他。她想起之前蘇世全故作慈祥的臉,語重心長的長歎。“小久,你要為你父母報仇啊。”她乖乖聽話,差點對他唯命是從,成為他在宮中任意擺布的棋子。


    而現在,蘇世全卻看都沒看她一眼。


    “來人!”殿上那位齊國皇帝命令道。“將此前朝餘孽,打入天牢!即日斬首示眾!”


    說完,就有佩刀侍衛蜂擁而來。


    蘇冷久死死盯著蘇世全的後背,像是要把他看穿一個洞。


    “慢著。”花成瀚對劍拔出鞘的侍衛說。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花成瀚朝著皇帝下跪,“兒臣與此女還有私人恩怨未曾了結,懇請父皇將此女交予兒臣處置。”


    “什麽?此話當真?成瀚,她有沒有傷害到你?”那位不務正業的皇帝倒是非常關心自己的兒子。


    “懇請父皇答應兒臣請求。”花成瀚重複道。


    蘇冷久站在朝廷中央,臉色蒼白,一襲紅衣,烏發淩亂。她直勾勾盯著殿上的齊國國君,眼神亮得可怕,像是地獄裏出來的索命厲鬼。


    “大膽狂徒,跪下!”旁邊嗬斥的是禮部尚書周誌軒。


    蘇冷久依舊紋絲不動站著,頭緩緩轉動,朝說話那人看去。


    禮部尚書周誌軒被她的眼神嚇到,渾身上下打了個哆嗦。


    “罷了!”殿上那人開口道,“瀚兒,此女就交由你處置。三日後,我要見人頭!退朝吧!”


    蘇冷久一下子癱軟在地上。


    “跟我走。”花成瀚把她扶起來。


    蘇冷久身子軟弱無骨,像是一個沒有生命的布偶。


    沒走多遠,蘇冷久突然一把推開他,將袖子裏的匕首掏出來,直直向蘇世全砍去。


    蘇世全對著她,搖著頭,居然在笑。


    花成瀚用掌風一把打掉她手裏的匕首,緊接著不顧蘇冷久的拚命反抗,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疾步走出殿門。


    “你放開我!這與你無關!”蘇冷久捶打著花成瀚的胸口,雙目通紅。“我要去殺了蘇世全!”


    “久兒,別鬧了。”花成瀚皺緊眉頭,麵色痛苦,額頭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


    蘇冷久察覺到他的臉色異常,愣是立刻把要殺蘇世全的事拋在腦後。


    “你這是怎麽了!你放我下來!”


    “你答應我,不跑。”花成瀚聲音輕地快聽不見。


    “我答應你!”


    花成瀚將她放下的一瞬間,立刻捂住自己胸口。


    蘇冷久幾乎是下意識地扶住了他。“你靠著我,不要亂動!”


    “我過一會就好了,沒事的。”


    “你胸口是不是受傷了?”


    花成瀚沒有回答她,卻說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我們後天去釣魚好不好。”


    釣魚?大冬天的釣什麽魚?這人在說什麽胡話!


    “好。我們後天去釣魚,但你要先把傷養好。”


    “那就說好了,到時候可不許反悔。”


    “嗯,說好了。”


    兩人一點一點往前走。


    回到馬車時,侍從們立刻上前查看。


    “王爺!”


    “無礙。回去吧。”花成瀚道。


    “好。王爺請上車。”


    車廂裏生好了暖爐桌。花成瀚靠在座位上,微微側著頭,要去脫手套。


    蘇冷久伸手幫忙,“我來幫你。”


    脫去手套,花成瀚將兩隻纖長的手放在火爐上烘烤著,側臉在橙黃色的火光下多了幾分溫柔。


    “我會煮黑糖薑茶,可以驅寒。”蘇冷久道。


    “那久兒等會幫我煮一碗,好不好?”花成瀚輕輕問她。


    這一笑,如世間初雪,如冬日暖陽,如人間三月花開。


    “好。”蘇冷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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