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與白傑展開了激烈的討論,真的很激烈,關於經商的核心,人心的貪欲,與百姓的關係等等。


    二人可以一拍即合,深入交流著。


    二人也有著不同相反的觀念,各抒己見。


    楚擎耐心的等著,江月生皺著眉:“大人你說,卑職比老三究竟差在哪?”


    楚擎反問道:“你比他強在哪?”


    “卑職是朝廷命官。”


    “三哥接連四次拒絕了封爵,兩次拒絕馬如敬招攬,一次拒絕了兵部,一次拒絕了柱國將軍秦罡。”


    “卑職當年可是北大營…對,老三是捉狼軍,可卑職立下…對,老三戰功赫赫,可卑職熟讀四書五…對,老三起草了昌律,可卑職好歹也是京中無人不知無…對,咱大昌就沒達官貴人不知道老三的名的,可卑職生的也是英俊瀟…對,連大帥之女都願以身相許,可卑職…”


    江月生的聲音,越說越小,越說越小,說到最後,突然破口大罵。???.23sk.


    “他傻了不成,沒事做他娘的什麽護院!”


    楚擎:“…”


    江月生氣呼呼的看著福三,各種羨慕嫉妒恨。


    “憑什麽白老爺子就看上他了,那白憐兒,卑職知曉,生的是…”


    楚擎沒好氣的打斷道:“三哥已經和碧華私定終身了,白家沒機會了。”


    “與碧華?”江月生神情一震:“與那胖丫頭私定終身?”


    “嗯,是。”


    “哈哈哈哈。”江月生突然大笑出聲:“那大胖丫頭,不也是個丫頭嗎,大字不識一籮筐,笨手笨腳的,老三竟然栽在了她的手裏,我江月生若是娶妻,必定是閉月羞花才藝雙全,這可比老三強多了,哈哈哈哈。”


    楚擎似笑非笑道:“你那閉月羞花才藝雙全的婆娘,能打的過三道隱門的傳功長老嗎?”


    江月生:“這…”


    “你那閉月羞花才藝雙全的婆娘,能與青陽郡主、尚雲道陶大小姐、還未獲得封號的長公主之女劉瑾昔、南關大帥之女馬纓四人,情同姐妹嗎?”


    江月生:“額…”


    “你那閉月羞花才藝雙全的婆娘,能一拳掄碎刺客馬頭嗎?”


    “我…”


    “你那閉月羞花才藝雙全的婆娘,被太上皇與陛下稱讚為女中豪傑嗎?”


    “她…”


    “你那閉月羞花才藝雙全的婆娘,被欺負了,其智如妖的陶家大小姐陶若琳,會即便滅一國也要為她討個公道嗎?”


    “…”


    楚擎微微一笑:“你那你那閉月羞花才藝雙全的婆娘,她的夫君,是三哥嗎,是我楚擎的兄弟三哥,是陛下都要鬧心扒拉喊一聲的三哥,是大昌朝的王爺、十餘位新晉新規、最勇猛的將軍們也要喊聲三哥的三哥嗎?”


    江月生不吭聲了,望著地麵,委屈巴巴的,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是。”


    楚擎伸手拍了拍江月生的胳膊:“沒什麽可比的,我也要喊一聲三哥,我們要承認別人的優秀,這是一種美德,我敢噴陛下,是因為我是個愣頭青,三哥將陛下說的啞口無言,不是因為他是愣頭青,是因為他為了無數邊軍,是因為他作為一個曾經的邊軍,哪怕是麵對天子,也要將那些話說出來,是因為他做一個百姓,同樣要將那些話說出來,他能做到的,我們不敢做,也做不到,我們為什麽要去和明明比自己優秀的人比呢,追趕他們才是,當你追上的時候就會發現,不需要去比。”


    江月生麵色羞紅,訕笑一聲:“也非是比較,隻是…隻是…”


    楚擎會心一笑:“隻是有趣對嗎。”


    “有趣?”江月生不太明白。


    “知道為什麽我從來不幹涉你和三哥之間對罵嗎?”


    江月生鬧心的說道:“你和他親。”


    “不是,是因為你與他也親,我剛到千騎營衙署的時候三哥總是得罪你,可你從來不拿官職壓人,總是笑嗬嗬的,也不惱怒從不惱怒,最多發發牢騷,那時候別說三哥,哪怕是我這個冒牌統領,身份地位也照你差的太遠太遠了,即便如此你也從不會拿官職壓三哥,這才是我們在一起並肩而行的緣故,無論我怎麽變,你怎麽變,三哥怎麽變,我們依舊是朋友,最好的朋友,因為你一直拿我們當朋友看,我和三哥也永遠會珍視我們與你之間的友誼。”


    江月生閉上了眼睛,露出了笑容,點著頭,小雞啄米似的點著頭,開心的,如同一個孩子。


    …………


    京中南市,綠珠走在馬車前,馬車中,都是采購的年貨,買的有些晚了。


    王天玉跟在後麵,東瞧西看,不知不覺間跟著綠珠來到了柳河邊上。


    柳河還是有著花船,因為無煙碳的出現花船一年四季都飄蕩著,到了冬季時更是風花雪月讀書人的好去處。


    綠珠縮在袖子裏的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平靜的表麵,掩蓋著緊張的內心。


    “那裏,知道是何處嗎?”


    王天玉不明所以:“花船啊。”


    “知道就好。”


    綠珠揮了揮手,水麵結的冰已經被破開了,一艘小舟靠了過來。


    沒在說什麽,綠珠上了小舟,王寶玉跟了上去。


    乘坐小舟,二人來到了一艘花船上。


    這一上船,老鴇見到是綠珠,頓時喜出望外,快步走來就要打招呼,可又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連忙施了一禮,恭恭敬敬。


    上船了一個女子,引得無數人矚目。


    不少喝了酒水的客人,雙眼一亮,隻是友人低聲交談了幾句後,再也不敢望過去,放浪形骸的身體,也如同在讀聖賢書一樣,目不斜視,全都變成了道德君子。


    友人說那女子叫張二美,千騎營大統領的楚淵的友人,是的,友人,千騎營探馬放出的風聲,不是女人,不是下人,不是亂七八糟的人,就是友人,很多時候,千騎營大統領都得管這個女人叫一聲姐。


    綠珠走上前扶起老鴇子:“吳姐姐,妹妹饞酒水了,又有些腹饑,還未帶著錢財,占你些便宜吃些瓜果喝些酒水,你若是不首肯,我可就去貪劉姐姐的便宜了。”


    一聽這話,老鴇子頓時滿麵笑容,挺了挺碩大的胸脯,嗓門登時抬高了八度:“你這嘴刁的妹子,就喝烈酒,少了三杯,定不讓你離開。”


    綠珠微微一笑,回過頭望向一頭霧水的王天玉,輕聲道:“去,去二樓,去三樓,每個房間外麵站上片刻,聽一聽,瞧一瞧。”


    王天玉撓了撓額頭:“為何。”


    “叫你去就去。”


    “可我不想去。”


    “不去,就莫要再跟著我了。”


    王天玉猶豫了一下,不明所以的上樓了。


    挽著綠珠的老鴇子,突然感受到了綠珠顫抖的手臂:“妹子,你這是怎地了?”


    “我想叫他知曉,知曉我的過往。”


    老鴇子沉沉的歎了口氣:“風塵女子中,屬你性子最烈,可姐妹們做的最美的夢,便是成了你,成了你張二美。”


    綠珠轉過身,望著河麵上的風雪,等候著,不安著。


    或許隻是過了幾秒鍾,也或許過了幾個世紀。


    強壯有力的手臂,環抱住了綠珠的腰肢。


    王天玉的手臂,也略微顫抖著。


    “娶你,如何?”


    綠珠沒有回過頭:“四年有餘,我在船上,至少度過了四年。”


    “娶你,如何?”


    “之後,又被買進了章府。”


    “娶你,如何?”


    “章鬆陵,是我親手殺的。”


    “娶你,如何?”


    “你可知外人,是如何說我的。”


    “娶你,如何?”


    綠珠終於回過了頭,淚流滿麵:“何時。”


    “你說。”


    “好。”


    “好。”


    綠珠轉過身,望著河麵,臉上流露出幸福,兩顆不安的心,劇烈越來越近,漸漸安靜了下來。


    河邊,仇寶玉舉著千裏目,一巴掌呼在了萍兒的腦袋上,興奮的大喊大叫。


    “成啦成啦,阿玉終於成啦。”


    萍兒慢悠悠的轉過身,然後突然甩開蹄子,一蹄將仇寶玉踹進了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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