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事情是這樣的……”


    避無可避之下,他終於攪盡腦汁,在無道子期待的目光中,一點一滴的將自己在外麵發生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當然,他所說的事實,也隻是大家所熟知的事實,而其餘部分,是他自己編造的。


    對於編造謊言,他可謂信口拈來,所以倒也說得行雲流水,生動如重新經曆了一遍,絲毫沒有生澀感或者露出任何說謊的痕跡。


    “我大難不死,之後又在夜叉令上收到傳召令,所以才十萬火急的趕了回來。”


    一口氣說完後,齊運暗自長出了口氣。


    他相信以自己編造得栩栩如生的“事實”,無道子再精明,應該也無法看出破綻。


    然而他說完後,無道子卻也跟著沉默了。


    整個大殿,就此陷入了一片壓抑的氣氛中,除了齊運有些粗重不均的呼吸,周圍一片如死般的安靜。


    “師傅,您還有什麽問題嗎?”


    似乎再也承受不了這般壓抑的氣氛,還是齊運首先打破了沉默。


    “沒有了,你去吧。”無道子歎了口氣,望向他的目光中,不易察覺的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但也隻是一閃而近,以他如此教練的心性和極深的城府,齊運又哪裏能察覺得到?


    “師傅,那弟子就先告退了,您保重。”


    對無道子深深施了一禮,齊運終於如蒙大赦般,緩緩向大殿外退去。


    “看來師傅他應該沒有發現。”


    向外退去時,齊運心裏暗自慶幸不已。


    然而沒等他走出幾步,身後又突然傳來了無道子一句意有所指的聲音,“運兒,如果你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為師能幫得上忙的,盡管過來找我,或者托人給我傳信也行。”


    “師傅,您這是……”


    齊運身軀一緊,回頭望向無道子的目光,瞬間充滿了惶恐與不安。


    話雖然沒有挑明,但其中含義已經很明顯了。


    他果然還是發現了什麽。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喜歡爭勇鬥狠。”


    在齊運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無道子那張如同冰塊般的臉上,第一次擴散出一縷和善的笑容,“不過年輕不是錯,做錯了事也不一定有罪,隻要本心不變,萬相皆為虛妄,萬事也便沒有了是非之分。”


    齊運還是聽得雲裏霧裏,小心翼翼道:“那師傅的意思是……”


    “你覺得為師是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


    “這……”


    齊運一時間冷汗涔涔。


    “為師想跟你說的隻是,無論你做什麽,隻要有足夠的理由,就沒有錯。”


    “原來如此!”


    直到此刻,齊運部終於隱約明白了無道子的用意。


    他選擇站在自己這一點。


    盡管不知道他都猜到了什麽,不過就憑他這些意味深長的話,就足透露出很多訊息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為師正在突破關頭,不誼受到太多繁事幹擾。”


    無道子已經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沒等齊運反應過來,他已經轉身飄向了大殿深處。


    “謝師傅理解!”


    盡管無道子走了,齊運還是再度恭敬的施了一禮,這才退出了大殿。


    不久後,他找單獨找到了呂有才。


    “師兄,師傅是怎麽發現的?”


    呂有才一驚,“什麽?你的意思是說,師傅他老有空發現了我們所做的事情?”


    此話一出,齊運更加不解了。


    他之所以來找呂有才,正是因為懷疑是對方透露的,所以剛才問起這話的時候,他的臉色才有些陰沉,沒想到呂有才似乎也並不知情。


    “既然不是你說的,那師傅他老人家是怎麽發現的?”


    按理說,無道子心性喜靜,一般不喜歡紛擾世間,就連夜叉部很多生死存亡的大事,似乎都與他無關一樣,所以一般情況下,他幾乎都深處夜叉部深宮中,何以這次突然會懷疑到自己頭上了呢?


    “師傅剛才都跟你說了些什麽?”見齊運緊皺著眉頭,呂有才更加不解了。


    齊運也沒有隱瞞,立刻將自己剛才與無道子的對話大致說了一遍。


    “師傅他老人家平日裏雖然深處幽宮,但高瞻遠矚,慧眼識人,或許他真的從你身上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陰暗麵。”聽完後,呂有才也是一臉迷茫。


    “算了,既然師傅沒有惡意,那我就先回般若峰了。”


    討論了半天,依舊討論不出個所以然後,齊運終於離開了淩虛宮。


    不久後,他再度回到般若峰上。


    這裏還是跟以前一樣,仆人成群,對他恭敬得猶如神明,似乎隻要他一句話,或者一個眼神,哪怕讓這些人去死,也不會猶豫半分一樣。


    不過對此,齊運視若無睹。


    別看他掛名般若峰之主,在外界看來,身份地位高高在上,但實際上,於他而言根本就沒啥卵用。


    因為無論是核心門,還是真傳八峰,都隻是為夜叉島而存在,夜叉島那裏隻需一句話,就能決定他們的命運。


    他之所以回到這個地方,隻是為了等待接下來烈天宗這個部主有何打算而已。


    果然,他才回來的第二天,夜叉島立刻傳來消息,號令所有核心門導師、真傳八峰弟子,長老前往夜叉島議事。


    “終於來了嗎?”


    剛剛聽到這個消息,齊運眼中頓時騰起了一抹激動之色。


    他這段時間來所做的一切,無非就是為了一點,挑起流殤域與夜叉部之間的全麵開戰,讓他們無暇顧及三界混亂這件事情,從而使自己這些從三界逃出來的“牲口”暫時得喘息之機。


    盡管在夜叉部看來,這或許隻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事情,不過對於地位低賤得如同豬狗的三界億萬生靈而言,卻是決定命運的關鍵時刻。


    不久後,夜叉島。


    這個空間中的空間,可謂浩大無邊,其中那座一線天般的通天塔,更是宛如一根巨大的擎天柱,矗立在夜叉島中央,氣勢磅礴,威嚴浩蕩,任何人在它麵前,似乎都隻是卑微的螻蟻。


    “要不了多久,我一定要親手將這座高不可攀的高塔給轟踏。”


    心裏這般想著,他立刻順著高塔飛向頂端,不久後,便進入了夜叉部權勢的最頂層。


    此刻,這座空曠的大殿內已經聚集了無數人,一眼望去,影影綽綽,數不勝數。


    其中許多人齊運也認識,核心十六宮導師,還有一些他見過一麵的長老。


    至於真傳八峰弟子,除了他這個般若峰之主,已經一個都不存在。


    因為這些之前絲毫不將他看在眼裏的另外真傳七峰,早就已經被他在外麵用各種計謀全部坑殺。


    “齊運,你居然還活著?”


    便在齊運小心翼翼打量周圍的人群時,一個熟悉無比的聲音突然自身後傳來。


    馮太陰?


    隻聽聲音,齊運便認了出來。


    果然,回頭看去,隻見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滿臉驚訝的向自己走來。


    正是上次去討伐流殤域的領頭人,馮太陰。


    “見過馮長老!”


    思緒飛轉間,齊運急忙深深施了一禮。


    上次自己故意放他一條生路,為了便是讓他回到夜叉部,而後間接的把自己的罪名洗清,此刻看來,他當初的決定應該是對的。


    讓一個馮太陰活著,總比此刻自己被整個夜叉部通緝強得太多。


    “齊運,你小子就是人賤命硬啊,我還以為你跟其他人一樣,也慘死在了流殤域之人手中,沒想到現在還能再見到你。”剛剛走近,馮太陰便伸手拍了拍齊運的肩膀,臉上的神色感慨萬千。


    “馮長老,這次的經曆,確實讓每個幸存下來的人恍如隔世啊。”齊運自然如跟著感慨,而且臉上的神色逼真無比,就像他這次能活下來,已經讓他的心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一樣。


    “部主駕到!”


    便在這時,一聲洪亮高昂的聲音,突然大殿內響起。


    “部主來了!”


    “大家肅靜!”


    人未見,原本議論紛紛的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個個神情嚴肅,並且還迅速按照自己的身份與地位靠一邊站著。


    齊運自然也不例外,迅速退到上次自己站立的位置。


    那裏,乃是當代八峰真傳弟子的位置。


    隻是此刻就隻剩下齊運這個般若峰弟子,其餘七人,已經自這個世界上消失,除了名字依舊殘留在眾人的腦海裏,已經沒有什麽能證明他們的存在。


    對了,還有一點。


    那就是齊運此刻站立的位置,依舊是最末端,哪怕前方七個位置上空的,他也沒有站到最前方去。


    因為他明白,哪怕另外真傳七峰弟子隕落,但自己的修為始終隻是帝級之境,哪怕現在隻有自己一個真傳弟子活著,恐怕在場無數長老導師,甚至是即將到來的部主烈天宗,恐怕都不會把自己當一回事。


    “嗒、嗒、嗒……”


    在眾人如同迎接神明的尊崇目光中,一陣腳步聲終於自大殿後傳來。


    聲音不高,但在這片空曠而安靜的大殿內,卻顯得異常的清晰,似乎每一步落下,大殿內每個人的心髒,都在跟著狠狠跳動一下。


    “這就是夜叉部一手遮天的人物啊!”


    齊運表麵嚴肅,心裏卻複雜難明。


    這個世界真正能令眾人身心誠服的,隻有兩點。


    第一,實力強到能碾壓所有人。


    第二,身份至高無上。


    而即將到來的夜叉部之主烈天宗,就具備這兩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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