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錯,陽光萬裏。


    朦朧迤邐的山色,顯得神秘而迷人。


    白落裳翻身起來,看著在一邊守自己守了一夜的赭綾,無奈道:“你坐在這裏是怕別人來偷襲我,還是怕我再跑出去?”


    赭綾冷哼一聲,精神不大好,也懶得和白落裳說話。


    白落裳伸展了一下四肢,望著門口,笑著說:“太餓了,我要出門找吃的。”


    赭綾立馬就黑了臉,“我說過,你不準再出門。”


    白落裳笑了一笑,直徑走出了門去,完全沒有被威脅到的樣子。


    他是個從來不受威脅的人,也沒有人可以限製他的自由,也沒有人能真正左右他的去留。


    赭綾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死死的盯著白落裳頎長的背影,神色陰沉而冷漠,再不見半點狡黠和精明。就連那雙眼睛也瞬間失去了光澤,剩下的是無盡的漠然和空洞。隻不過,這樣的表情是短暫的,當白落裳再回頭看來時,赭綾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尤其是那雙眼睛,好像在對白落裳笑。


    落後一步,赭綾也跟著白落裳出了門。


    滿山蒼鬱,藍天雲素,輕寒翦翦,徐風陣陣。


    彌漫的嫋嫋霧氣,給山巒抹上了一層飄渺柔淡的白色。


    朦朧的遠山,籠罩著一層白蒙蒙的雲煙,影影綽綽,忽遠忽近,若即若離。


    微動的樹影,像是在水裏遊動的河魚,半明半暗,飄忽輕柔。


    眼前的景色,有著詩意般的寧靜,山無言,卻非無聲。隱隱約約間,還能聽見泉水叮咚的聲音。


    這裏是南夏國國境,氣候與遷竹國截然不同。


    在遷竹國,四季都是百花盛開,百鳥鳴囀,一年中的氣候變化並不明顯。而這桐虎山的天氣卻是變化不定,要麽風和日麗,春光明媚,要麽陰雨連綿,冷風陣陣。


    就說眼下,盡管晨光耀眼,日頭明媚,天高雲清,卻微霜未化,霧氣正盛,寒氣不散。


    清風拂過,吹亂了一頭青絲。


    白落裳綻開笑顏,撩起頭發,醉心於早春的景色裏。


    “晨寒料峭,山光瀲灩,春色撩人,叢木疏影,清風似水,人人都說這裏是吃人吞人的陰間地獄,可我卻覺得這裏是人間仙境,凡塵瑤池。”


    白落裳一邊讚歎著,一邊將手伸向半空,用手心去感受晨光的溫暖,也感受到那絲浸人的寒涼,忽然生出一種久違的感覺。


    眼睛能視,實在是好事,還好自己的眼睛並不是真的瞎掉了。


    在當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有可能再也看不見的時候,那種惶恐的感覺讓他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他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的眼睛,世上的美景那麽多,要是再也看不見,實在太過可惜。且不說美景,要是再看不見美人,那生活豈不是太無趣了。


    赭綾不動聲色的看了眼白落裳那張纖白的手,被春風撫弄的發絲,縷縷繞在指尖。黑得烏亮的發,白得透明的膚,映襯在一起,竟能產生一種強烈的視覺感受。


    要說這桐虎山會被稱作為“食人嶺”一點也不誇張,隻要見過城隍廟後麵那座亂葬崗和下麵的枯靈鬼洞,就會知道這地方就是陰間,就是地獄。可白落裳卻讚歎這裏是人間仙境,是凡塵瑤池,難道是因為他眼睛瞎了看不見,所以才沒有過害怕?


    真是一個怪人。


    赭綾在心底對白落裳作了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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