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蕊一進門,空氣中就能聞到香囊中飄出來的清淡幽香。


    這種香草味令白落裳心神安寧,他很喜歡這種味道。


    “公子餓了吧。”上官蕊微笑著走過去,將小二手裏捧著的碗筷放於桌上,“粗茶淡飯,不知道合不合公子的口味。”


    白落裳靜靜的看著上官蕊,一點也不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一點異常的情緒。


    難道,她真的一點也不介意逼婚下嫁給一個自己根本不喜歡的人?


    上官蕊倒是沒有留意到白落裳異常的神色,隻覺得自己這個妹妹看起來有些奇怪。


    “你怎麽來的?”上官蕊小聲問道。


    “當然是走來的,要詳細的說,就是走著推門進來的。”上官芯笑嘻嘻的說。


    上官蕊笑道:“你不好好睡覺,跑這裏來做什麽?”


    上官芯眨了眨眼,笑道:“聽姐姐的口氣,似乎不喜歡見到我出現在這裏?”


    上官蕊看了看她古靈精怪的樣子,又看了看白落裳明顯有些異樣的神色,古怪道:“你們……是不是說了什麽奇怪的話?”


    上官芯立馬搖頭,但臉上精怪的笑意一點也沒有消退。


    上官蕊微微擰了下秀眉,臉上掛著無奈的神情,“看你的樣子,好像真的是和公子說了些什麽,你該不會……”


    “沒有沒有。”上官芯拉住上官蕊,眉眼彎彎的笑道:“姐姐別多心,姐姐這樣耳聰目明,我哪敢胡說八道!”


    上官蕊無奈的搖頭,用手指輕輕點了下上官芯的額頭,“你呀!我哪裏能及得上你的聰明。”


    上官芯嘿嘿笑道:“姐姐是不是想知道我和公子說了什麽?”


    上官蕊愣了下,“你真和他說什麽了?”


    上官芯俏皮的笑了笑,“要告訴你也可以,不過在告訴你之前,你至少先得為我做一件事才像話。”


    上官怔怔的看著上官芯,“什麽事?”


    上官芯指著白落裳,在上官蕊的耳邊低低笑道:“你得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這個人。”


    上官蕊傻住了,仿佛已經被嚇呆,突然臉上一紅,大聲道:“你、你胡說什麽!莫非你也喝了酒變成酒鬼了?不然,怎麽也開始胡說八道了。”


    上官芯道:“我才沒胡說,我是實話實說。”


    上官蕊側開臉,紅著臉道:“小丫頭,別貧了,快過來吃飯吧,你到現在也還沒吃飯。”


    上官芯撇撇嘴,“你準備了我的飯嗎?”


    上官蕊拉著她的手,歎道:“在這裏難道你還害怕飯菜不夠吃?別再貧嘴,乖乖坐下吃就是了。”


    三人坐在一起,白落裳一邊看著對坐的兩位美人,一邊嚼著飯和菜。


    和美人同桌吃飯,這無疑是這世上最令人高興的事情之一,雖然沒有喝酒,白落裳卻已經有了三分醉意。


    美人如酒,想要不醉都困難。


    上官芯無意間抬頭看了幾次,會會都能和白落裳的視線撞在一起,忍不住敲桌子不快道:“你不吃碗裏的飯菜,看著我和姐姐做什麽?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口水都流出來了,還要不要讓我們好好吃飯了?你這麽瞪著眼睛,難道就不怕把眼珠子瞪出來?”


    白落裳笑眯眯的放下筷子,“上官二小姐秀色可餐,隻是看一看,便能讓在下忘掉饑餓之感。”


    “那你還是別吃了,就這麽看著我們吃飯。反正看著我們,你就已經飽了。”


    “你們呀,就不能好好吃完飯再說嗎?”上官蕊無奈的看了看兩個人。


    上官芯悄悄拉住上官蕊,低聲笑道:“姐姐,你覺得這人如何?”


    上官蕊立馬紅了臉,“你胡說什麽!”


    上官芯歎道:“我的意思是說,姐姐如今見了他,覺得他這個人和我告訴你的,一樣嗎?”


    上官蕊柔聲笑道:“公子英姿颯爽,言語風趣,是個……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上官芯古怪的看著她,“這是什麽意思?”


    上官蕊故意不去看她,也假裝沒有聽見。


    兩人一來一去的說著,白落裳卻早已經聽呆了。


    上官蕊低聲笑了笑,然後微笑著為白落裳斟了一杯酒,柔聲細語的說:“久仰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白落裳連忙起身接過杯子,喜道:“姑娘過譽,在下受之有愧。”


    上官蕊又道:“公子可以說說你是怎麽看出家父和家妹易了容的嗎?”


    上官芯噘著嘴,“據他自己說,是因為轉了一個圈才看出來的。”


    白落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何時說過這種話了?


    上官芯也用視線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不過,這個人可不是一般人,他的眼睛也不是一般人的眼睛,所以他自然就能看到一般人的眼睛看不到的東西。”


    上官蕊也覺得這話很在理。


    白落裳的易容術本來就精湛絕倫,可能在他那樣的易容高手麵前,任何的偽裝都能被他輕易察覺。


    “可是我不明白。”上官芯道,“既然你早就看出了我們的偽裝,又為什麽不早一點揭穿我們?你不是要幫你的朋友換得自由嗎?”


    白落裳笑了笑,“如果不賭一場,我又怎麽可能平白無故得來兩千兩銀子?”


    上官芯睜大眼睛,“你是為了兩千兩銀子才和我們……也不對呀,你怎麽可能猜得到爹爹會拿兩千兩銀子出來堵你贏?”


    白落裳笑道:“對此我也很意外,我隻不過就是想喝酒而已,能免費喝那麽多種名貴的酒,我怎麽會不樂意?隻是沒想到上官大貴人如此慷慨,竟一開口就是兩千兩。這些銀子,能讓我喝不少好酒。”


    上官芯拍了拍額頭,懊惱道:“我真是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這麽說來,你幫助你的朋友,隻不過是因為自己想喝酒?”


    白落裳慚愧道:“幫助朋友是一件必須要做的事,喝酒又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為了必須做和非做不可的事,總要付出一點點代價。”


    上官芯笑道:“這麽說,你為了一個朋友,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都願意?”


    白落裳毫不猶豫道:“願意。”


    上官芯道:“不悔?”


    白落裳鏗鏘答道:“不悔。”


    “你真是個怪人。”上官蕊笑了一聲,“可你與他相識不久,接觸的時間大概連一天也不到,如何就能認他為朋友?”


    白落裳搖頭道:“交朋友重視的無非就是‘坦蕩’二字,我覺得他值得一交。”


    上官蕊沉默了片刻,又笑道:“你的朋友回來了,此時應該正在和爹爹說話,公子吃好了就隨我過去吧。”


    這位朋友,正是去打鐵鋪取玄鐵寶劍的嶽北川。而這個時候,他正在樓下和穀空音說著什麽,見白落裳和兩位上官小姐一同下樓,難免有些驚訝,一雙漆黑晶亮的眼睛直直的看著白落裳。


    上官陌雲坐在嶽北川前麵,穿了一身華貴的衣服,卸了妝,換回了原來的裝束。雍容富態,一看就是富甲一方的大貴人。


    上官陌雲旁邊的桌上,放著一隻雕花紫木匣子,匣子上了一把鎖。


    這一把鎖並不是一把普通的鎖,而是一把純金打造的七星八環金鎖,就和昨天在大街上見到的那兩隻箱子上掛的金鎖一樣。


    這種七星九環金鎖很特別,是由八個環扣和七個大小一致的小鎖組成,每兩個環扣由一隻小鎖扣上。也就是說,想要打開這隻木匣子,就需要用七隻不同的鑰匙分別打開七把小鎖。


    環扣和小鎖都是純金打造,明明晃晃,十分惹眼。


    白落裳不免奇怪,難道有錢人出門一向都喜歡如此高調?


    用這種七星八環金鎖隻能說明兩件事:其一,告訴別人他是有錢人;其二,告訴別人被鎖起來的東西很貴重。


    那麽,這隻木匣子裏,究竟裝了一件什麽樣的貴重物品?


    上官芯衝嶽北川眨了眨眼睛,笑道:“你既然已經自由了,怎麽還在這裏?你不是說把東西送回來,就會離去的嗎?”


    嶽北川聽她這麽說,忍不住紅了臉,漆黑的眼睛也浮出一絲尷尬,“要走也不急著現在就走,我自然還有我自己的事要辦。”


    上官芯冷笑道:“嘖,本來已經承諾了要為我上官家做一輩子的事,結果現在要反悔。看來,這‘一言九鼎的嶽北川’,以後恐怕就要改成‘人微言輕出爾反爾的嶽北川’。這麽久以來,我們待你也不薄,沒想到你卻忘恩負義。”


    嶽北川的瞳孔猛地一縮,臉色也變得不太好,想要說什麽,可顧忌著白落裳就在麵前,也就忍著沒把話說出口。


    白落裳也頗為意外的望著上官芯,對她說的話有些在意。


    上官芯又道:“哼,不是送來東西就走嗎?怎麽東西送到了,人卻到現在也沒走?難道是還想要我們請你吃飯?”


    嶽北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的確是從早上一直呆到現在都沒走,可是他不走,是因為白落裳沒有走。他覺得是自己領白落裳來這裏,認識了這些人,如果不是因為他,白落裳的身份也不會被人知曉。就白落裳的身份而言,越多的人知道,白落裳就越有可能會遇到麻煩。在沒有看著白落裳安然離開之前,他是無法一個人安心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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