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裳已經十分肯定,那條斷臂正是老道士那隻會繡花的手臂。


    “你說,上官陌雲為什麽要把老道士的斷手放在這裏?難道他是準備要來取我性命?”武嵬萬分驚恐的問白落裳,他可能是真的被嚇壞了,所以才有一點草木皆兵。


    白落裳並不知道為什麽這條手臂會出現在這裏,但他可以很肯定的說,這條手臂一定不是上官陌雲放在這裏的,因為上官陌雲已經沒有理由再做這種事情,因為他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


    武嵬怔怔的坐在馬背上,怔怔的問白落裳:“昨天晚上,你和上官陌雲是不是還說過什麽?他有沒有告訴你什麽事情?”


    白落裳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武嵬皺眉,“他到底是說了?”


    白落裳想了一想,回答道:“他說了很多話,不過都是一些沒有用的話,我猜你一定不會喜歡聽。”


    武嵬不滿道:“你要不說,怎麽知道就不是我喜歡聽的?”


    白落裳隻能無奈道:“他說我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武嵬皺眉,“你本來就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他沒有說錯。”


    白落裳搖搖頭,道:“他還說我這一次沒有多管閑事,是一個很聰明的決定。”


    武嵬眯了下眼睛,如果上官陌雲不希望白落裳多管閑事,他倒是希望白落裳可能多管管這件閑事,如果昨天,白落裳沒有袖手旁觀,那麽他的大哥也不會被上官蕊挾持而走。想到這裏,武嵬不禁將武巍的失蹤歸咎到白落裳,不管白落裳與這件事有沒有關係,武巍被劫走都和白落裳有著一定的關係。


    這想法簡直就是蠻不講理,可是武嵬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講理的人,所以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十分難看,他生氣的就想指著白落裳的鼻子罵人。隻不過,他才剛準備開口,白落裳已經不見了。


    武嵬一驚,抬頭一看,才發現白落裳已經躍身攀上樹,將那條掛在樹上的斷臂取了下來。


    一看清楚那條斷壁,武嵬就忍不住捂著嘴,他差一點吐出來。


    這條手臂並非血淋淋的,但手背手指都已呈現一片烏青,血管凸出腫脹,皮肉浮腫,看起來真的令人非常不舒服。


    白落裳卻麵不改色的拿著斷臂,翻來覆去的仔細研究。


    手臂是被生生割斷的,切口非常光滑,可見是一切而斷的。創口沒有血跡,說明這手臂裏的血都被百葬愁的毒凝固。


    白落裳將袖子卷開,果然在斷臂肩膀的位置發現了一道傷口,是劍傷,應該就是上官蕊所使用的七日虹在這裏留下的傷口。


    想必老道士在被七日虹所傷後,立刻將自己的整條臂膀割斷,才讓自己沒有死在百葬愁之下。如果老道士沒有死,那麽他的人去了哪裏?又是誰將手臂放在這種地方的?


    老道士和上官蕊的對決,白落裳並沒有親眼所見,但是七日虹劍已到了上官陌雲的手中,說明上官蕊敗了。那麽老道士呢?他後來如何?這一點,上官陌雲並沒有告訴白落裳,上官陌雲好像是故意不告訴白落裳的,因為上官陌雲一開始就避開談及老道士。


    正當白落裳琢磨這件事的時候,一隻貓突然從牆上跳到了白落裳的肩膀上。


    是一隻花貓。


    它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住白落裳手裏的斷壁,眼神就好像在盯著它的食物。


    白落裳將花貓從肩膀上提下來,笑道:“這可不是你的食物。”


    花貓高傲的瞪著一雙機敏的眼睛,看著白落裳的時候,就好像是看著一個跟他搶食物的敵人。


    白落裳忍不住笑了,摸了摸花貓的頭,笑道:“小家夥,你是從哪裏來的?”


    花貓高傲的瞥開臉,它聽不懂白落裳的話,也根本不會開口說話。


    白落裳將斷臂遞到花貓的麵前,微笑道:“你這隻小花貓,一定知道這條斷臂是被誰掛上去的,對不對?”


    花貓當然無法回答他,但是花貓的眼睛卻直愣愣的盯住斷臂。


    白落裳咧嘴道:“你的樣子看起來好像不願意說實話的樣子,我覺得我應該把你抓起來,嚴刑拷打,總有能讓你開口的時候。”


    “你說什麽?你說你要對一隻貓……”武嵬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對一隻花貓嚴刑拷問,這簡直就是武嵬生來聽過最可笑的笑話,他真的是笑得直不起腰來。可是他並沒有笑多久,就笑不下去了,因為他的眼角瞥見了一個人影,一個胖墩墩的人影。


    這個胖子,沒有頭發沒有胡子,身材還很矮小,真是又胖又矮,整個人走起路來都是一搖一搖的。


    這個人,武嵬認識,白落裳也見過,是一個和尚,也算是老道士的酒友。


    隻見胖和尚搖搖擺擺的走到白落裳麵前,將地上的貓抱在懷裏,笑著對白落裳說道:“這貓是我家的,我不允許你對它言行逼供。”


    白落裳直起身來,“既然是你家的貓,那麽有些問題我也可以問你了。”


    胖和尚笑道:“你隻管問,可是我不一定會回答你。”


    白落裳爽朗的笑道:“你先聽聽,聽完之後要不要回答就是你的自由了。”


    胖和尚盤腿就往地上坐下來,一邊摸著花貓,一邊懶洋洋的說道:“你問。”


    武嵬突然麵色一斂,一臉嚴肅的等著。他知道白落裳一定會問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這個問題或許就和這條斷臂有關係。難道,這條斷臂是這個胖和尚弄來的?


    白落裳也盤腿坐在地上,然後笑眯眯的問道:“你吃早飯了嗎?”


    武嵬腳下一滑,差點跌倒在地。他一臉難以置信的瞪著眼睛,他怎麽可能想得到,白落裳居然會問出這麽一個可笑的問題。


    胖和尚卻一點也不覺得白落裳的問題很可笑,他慢吞吞的點頭,一臉認真的樣子回答道:“吃了。”


    武嵬忍不住用馬鞭子戳了戳白落裳,懊惱道:“你是不是沒有睡醒?你是不是還在做夢?”


    白落裳沒有搭理武嵬,反而摸著自己空癟癟的肚子,羨慕道:“你居然都吃早飯了,真好,我還沒吃。”


    胖和尚笑了兩聲,揉了揉額頭,歎氣道:“我不會請你吃早飯。”


    白落裳見胖和尚揉額頭,就又忍不住問道:“你昨天晚上睡好嗎?”


    胖和尚點頭道:“並沒有。”


    白落裳問道:“為什麽?”


    胖和尚摸著花貓的頭,歎氣道:“因為我家的貓沒有回家。”


    “所以你一晚上都睡不著?”


    “睡不著,我必須要抱著我家的花貓,才睡得著。”


    “然後你一大早就跑來找它?”


    “沒有錯。”


    白落裳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我好像能夠理解你。”


    胖和尚皺眉,好笑道:“你理解我?”


    “沒有錯,我也和你一樣。”白落裳指了指掛在腰間的酒葫蘆,笑道:“我若是沒有它,也會一晚上睡不著。”


    胖和尚笑了一聲,“你果然是一個酒鬼。”


    白落裳搖頭,“我不是酒鬼,我是酒蟲。”


    胖和尚眯著眼睛笑道:“我知道你是一條酒蟲,我知道你特別喜歡喝酒,我還知道你的名字。”


    白落裳眨了眨眼睛,“你知道我的名字?”


    胖和尚突然好像變得十分得意:“我知道你一定叫白落裳。”


    白落裳露出很吃驚的表情,“你既然知道我是誰?”


    胖和尚洋洋得意道:“我當然知道,而且就算我不想知道都不行,因為他時常向我提起你。”


    “他”是誰?


    白落裳垂頭看了看被自己拿在手中的斷臂,喃喃道:“是這個人告訴你的?”


    胖和尚也看著那條手臂,淡然道:“沒有錯。”


    白落裳忽又抬起頭來,笑著問道:“他都說我什麽?”


    胖和尚道:“他告訴我,在這裏,最危險的那個人就是你。”


    白落裳眨著眼睛,“他說我是這裏最危險的人?”


    “沒喲錯。”胖和尚道,“他還叫我一定要提防你。”


    白落裳一臉疑惑的反問道:“他讓你一定要提防我什麽?”


    胖和尚冷冷一笑,“他讓我一定要地方你的腦子,因為你實在太聰明。他說,在和你說話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因為你說話的手段特別厲害。他還囑咐過我,最好不要和你說話。”


    白落裳哭笑不得的看著胖和尚,“但是你還是要和我說話。”


    “沒有錯,因為我覺得你可能並不像他所想的那樣厲害。”


    “你是想要見識我說話的手段?”


    “是的。”


    “那麽你可看出什麽了沒有?”


    “看出來了,你不過就是一個廢話很多的人而已。”


    白落裳歎了一口氣。


    他發現最近他特別喜歡歎氣,總是在不知不覺的歎氣。


    “我一定不是第一個這麽想的人。”胖和尚又道,“你是一個廢話很多的人,和我有同樣想法的人一定還有很多。”


    白落裳無法否認,這是事實。


    就連武嵬都覺得白落裳是一個廢話很多的人,他已經忍不住對白落裳生氣道:“你難道就沒有正經問題想要問他?”


    白落裳回頭苦笑著對武嵬歎道:“你別急,我正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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