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和尚如今已經無比的虛弱,他的影子竟然不在自己的腳下,而是是懸在空中,不斷的延伸,奔向高處,周圍很是陰暗,而頭上一生和尚影子所在的位置,卻是最為明亮的,是一個光點,雖然小,可是耀眼奪目,那裏很明顯就是這掌中佛國的出口。


    掌中佛國乃是佛家神通,簡單來說就是在手掌中蘊含著一整個空間,這已經算是佛家最高的幾種神通之一,有的佛國殘破不堪,有的佛國甚至會存在施術者沒有辦法掌控的出口,而這巨大佛像也就是大佛寺的寺佛所掌控的佛國不算是頂級,卻相對完整,這其實和施術者的手掌大小卻是有一定關係。


    這門神通源自佛家傳說,相傳佛曾經以金婆羅花講經,手拈花笑而不語,隻有迦葉尊者看到後明白道理: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而掌中佛國同出一理,隻是手掌之間,卻蘊含一個巨大的佛國。


    施術者的手掌更大,想要在其中創造空間也就越容易,同樣寺佛的手掌也比一般僧人的肉體凡胎要結實,那更是一大優勢——所以其實這裏又是陰暗,既沒有日月,更沒有星辰,更像是一個很大很大屋子的佛國,不是什麽厲害的手段。


    傳聞佛祖掌中,已經是一個世界,千裏距離隻是他掌紋的溝壑,天地邊緣就是他的掌緣,日月當空,星辰閃耀,或是鳥語花香又或是風雨雷電,一應俱全——雖說一般來說修行這門神通的人不會和佛祖相比,但是簡單看上一眼,也知道這寺佛落了下乘。


    但即使是落了下乘,一生和尚如今,也很難逃脫!


    “小僧有一事相求,我雖然不想讓演慧大師完全相信於我,可是演慧大師相比也知道寺佛已經不再是大佛寺的,那能否告訴小僧,這大佛寺中寺佛究竟是什麽?”一生和尚現在不論是外表還是身體內部,都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人,就算是被抓到了這裏的小沙彌,幾乎沒有專注修煉過,體內蘊含的靈氣都比現在一生和尚身體裏殘餘的法力要強。


    他的身體現在就像是一個茶杯,茶水全部傾倒出去了,裏麵留下的隻是一點點沒倒幹淨的水漬,甚至少到難以發現。


    “一生……你的法號是這個吧。”真正的演慧和尚和一生的情況正好相反,他的體內法力就算是一生現在幾乎失去了法力,也能很清晰的感受到,這是一股可怕的力量,好像是積蓄了很久,但是演慧和尚本身的生命卻近乎消失。


    “貧僧……貧僧大概已經能夠推斷出來一些事情的前後——一生你便不是我大佛寺之敵,反而是貧僧或者說大佛寺虧欠於你。”演慧和尚說完這些之後就不斷的咳嗽,說出這些話語都讓他身體的負擔很大,這不是傷,而是命。


    命數已然耗盡,生命便是走到了盡頭,一生能夠看出這個老和尚施展了某種秘法,卻不確定,到底是哪種佛門神通。


    “這不是佛門的功夫。”緩了一會,演慧才輕聲說道,現在一生的狀態,就算是剛剛修行的修士都能很輕易的看出他心中想法——一生和尚本來就是一個不會把心思藏起來的人,隻不過現在的他更容易看透。


    “這是血化功……貧僧早年在外得到的一門功法,說來也是簡單,就是用貧僧之後全部的壽命,換一次能夠全力出手的機會。”演慧那幹枯的手甚至在一生和尚的注視下,更加幹癟了一些。


    “命數,換成修為,隻用一次。”弘忍坐在一生和尚和演慧和尚的對麵的牢房,他盤膝而坐,後背挺得筆直,,他聽到了兩人所說,接口道:“我聽演慧師叔說過,如果你真的是我的演慧師叔的話。”


    “弘忍……貧僧實在是慚愧。”演慧和尚低聲說道:“是貧僧的失職。才造就今天禍端。”


    “貧僧會和你說明寺佛和大佛寺的事情,雖然沒什麽接觸,但是至少看出你有些慧根。說不定有比貧僧在這裏等不到出去的時候,等我的最後出手要強得多的辦法。”


    演慧和尚現在已經燈盡油枯,他的命數都要耗光了,命數就是命,現在他每一天甚至每時每刻都是在盡可能的延長自己的壽命,一生和尚能夠看到其實自己的腳邊有很多瓶瓶罐罐,他的草鞋能夠踩到,他不用去自己的看瓶子,不用擰開聞一聞,也知道這些都是增加壽命的丹藥,這法術隻要開始使用,那就一定會耗幹施術者的命數,而這個蒼老的老和尚在這裏,看來應該已經硬生生挺了很久,而現在看樣子已經接近極限了。


    而演慧和尚已經開始了大佛寺的故事。


    大佛寺如今演字一輩一共有三人,分別是,演慧,演智以及演德,大佛寺之內沒有方丈或者是主持,而是會有一個特別的僧人,名叫寺佛僧,便是專門和寺佛進行溝通的僧人,大佛寺以寺佛立寺,寺佛是整個大佛寺最為依仗的,而演智是這寺佛僧。


    演慧乃是師兄,主要負責的是大佛寺對外的所有行動,演德則是已經閉死關已久,演智,儼然是整個寺廟中修為最高的,和寺佛一樣,成為了大佛寺的頂梁柱,直到有一次演慧意外的發現這位師弟在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動靜不對,他怕是師弟走火入魔趕忙進入,卻發現演智神情自若,可是身上佛家的金光法力一絲不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血色。


    “小僧不是第一個相信外物可以提升自己的。”一生和尚已經明白,這個未曾謀麵的演智和自己當時一樣,喝了血稻粥,然後便被另一個人占據了身體。


    “絕對不是。”演慧又陷入了咳嗽:“而且這些都是大佛寺原來的孽緣。”


    “孽緣?”一生奇怪的問道。


    周圍的和尚也聽不清這邊的話語,但是這時候也不罵了,他們都是出家人,而且罵了一會,這一生和尚也沒有什麽反應,這讓大佛寺的僧人也感覺沒意思,而且看到一生在和演慧師叔說話,就收斂了。


    “大佛寺這麽多年,都在盡可能的保守住一個秘密。”說道這裏的時候演慧的眼睛很是深邃。


    “有關阿鼻地獄。”


    大佛寺的拈花山可能沒有那個說書人講的那麽有趣,反而是開始的時候就有拈花山,重點在於寺佛。


    “寺佛乃是邪魔軀殼,大佛寺上下都無法摧毀,隻能用梵文包裹,然後再每日佛經感化,久而久之……”


    久而久之,這來自阿鼻地獄的邪魔身軀竟然已經學會了大佛寺全部的佛經,全部的佛家神通,不管是坐而論道,還是化身怒目金剛,都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就連交談的時候,其性格中的暴虐都也不見了。


    “養虎為患,卻也是大勇之舉。”一生能夠明白,這個感化的過程已經接近完美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佛家導人向善。


    演慧點了點頭,這個行為卻讓他費力的喘息了許久:“僅差一步,卻被這阿鼻地獄的邪魔找到了空子,演智師弟完全墮入魔道,還聯合寺佛一起將我囚禁在了佛國,聽你們所講,演智師弟自稱閉關,然後變成了我的樣子,繼續在寺中活動,之後陸陸續續又有很多寺中高手被弄到了這裏。”


    “寺佛有多強?”一生繼續問道。


    “本來還是邪魔之時就已經堅不可摧,全寺沒有辦法摧毀這身軀,之後還學會了佛法之後應該會更加堅固,再加上它的大小在這麽多年來又變的更大。”演慧低下頭:“貧僧學藝不精,就算是如今用這秘法,修為已經變成了之前的三倍有餘,貧僧還是沒有任何自信能夠攔住寺佛,或許能夠支撐一二……”


    一生和尚沉默。


    他現在如今身體的另一邊連接著那個“他”,法力隻要恢複一點點都會順著影子吸收上去。


    但是看他的樣子好像沒有那麽絕望。


    弘忍看得出,所以他問道:“你有什麽辦法?”


    一生和尚卻說:“我有一個大概比我還要精明不少的朋友。”


    大佛寺內,現在已經是正午時分,念經聲不絕於耳,寺裏的和尚給所有來的人都發了竹簡,而且這竹簡簡單易懂,就算是不識字的人看到了,竟然也能念出來其中內容,這讓所有人更加覺得神奇。


    唐謙和夏語冰也終於爬上了拈花山,到了大佛寺門前。


    說書人還在自怨自艾,他還在感歎自己為什麽沒有拉住那些人再聽一聽故事,念經哪有故事有趣。


    唐謙看到這說書人先是一愣,然後順口問了一嘴:“我沒來晚吧?”


    說書人也是一愣,然後笑道:“看樣子是剛剛好。”


    在信眾的經文聲音下,周圍的血色越來越少,這讓人們更加認為,這是佛經的力量,佛經正在讓邪魔變得更加虛弱,一生和尚麵如死灰,甚至呼吸都困難了起來,這念得不是任何一部已知的佛經,雖然是梵文,但是內容卻是一部禁錮一生和尚全部修為,命理,神通,法門的經文。


    毫無反抗之力。


    看樣子他們真的有些畏懼任何變數,所以要用這信眾的力量,封鎖住一生全部的可能性,經文中是提到了一生和尚的名字,所以這經文也隻對一生有效,若是原來,一生和尚會用法力抵抗,邊沒有那麽大的效果。


    現在不同。


    一個麵相粗獷的和尚提著一柄戒刀,站在一生和尚旁邊。


    他已經抬起了刀。


    刀落,這人一死,那他體內的邪魔就可以完全的活過來。


    “刀下留人,這人不能砍啊!砍錯了!”唐謙的聲音飛速的接近,他的大喊自然不會讓這和尚停手。


    刀落得甚至更快。


    刀已經完全的揮下。


    一生和尚的人頭也咕嚕嚕的滾落在地。


    唐謙的人才剛剛趕到大殿之前。


    他麵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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