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位是……”李布衣很驚訝的樣子,唐謙來的很快,因為他是直接衝破了這閣樓地麵上來的,他手中的劍擋下了李布衣射向賀明義一根釘子。


    一根釘子不多,但是也不少了。


    卞萬花恨恨的說道:“一個礙事的小鬼。”


    唐謙卻已經提劍,前衝,他好像沒有看見這一屋子的大修士,隻是看到了李布衣,或者說李布衣身後的華素問。


    李布衣眉頭一挑,他很謹慎,不管眼前這小子到底修為境界如何,他不想要有意外,所以他一招手,華素問的魂魄已經回到了她的身體,華素問雙目一翻,因為剛剛巨大的來自魂魄的痛苦,讓她昏了過去,然後她的人就已經被送到了李芸仙懷中,李布衣很害怕華素問出什麽問題。


    做這些需要時間。


    唐謙跑的很快。


    所以破劍已經到了李布衣身前,豎直劈下。


    李布衣竟然被一分為二,卻隻是一件布衣,唐謙手中劍變得更塊,如疾風驟雨般,刺穿了一邊的布衣,但是李布衣此時已經從唐謙另一邊的那件布衣之中出來,不是唐謙選錯了,而是這兩件布衣雖然被分開卻依然內成一體,李布衣藏身其中,隻要唐謙不兩邊都弄碎,他就不會落了後手。


    “這位小友,打打殺殺可不是小老兒擅長的,要不你我一同參悟那長生功?你這後生晚輩也算是厲害的了。”


    唐謙根本不答話,倒轉劍尖,已經從自己肋下穿過,刺向李布衣,李布衣怪叫兩聲“誒呦”,“不得了”,卻沒有真的看出他真的感覺哪裏不得了,手中法訣變化,已近有一整個符陣出現在麵前,唐謙的破劍不是什麽神兵利器,可是到達那符陣就已經是極限的距離了,還被這符陣擋住,唐謙手中白光大盛,破劍好像都已經被變成了純白——


    李布衣睜大了眼睛:“火氣很大啊。”一道純法力的劍身從破劍延伸,刺入符陣,卻還是破壞不了,將李布衣撞飛了出去。


    符籙從李布衣的袖子之中不斷的劃出,他身上的布衣已經被唐謙一劍劈開,卻依然還是一件袍子在下麵,甚至和外麵那間相差不多。


    同時還有數枚銅錢落在了唐謙身邊,滴溜溜的轉著。


    唐謙已經看到,可是這李布衣的反擊實在是太快,它強度不高,也不是什麽非常獨特的神奇法術,隻是在恰到好處的時間,恰到好處的出手,唐謙隻來得及回身再出劍,劍未出去,唐謙的畫劍還為使出,身形沒有移走,他周圍的靈力就已經暴動,符籙和銅錢布下的這座小陣法瞬間生效。


    猛烈的靈氣衝擊讓這小屋瞬間非常的明亮,唐謙手中破劍飛起,灰塵四起。


    唐謙渾身焦黑從那些灰塵之中出來,他還沒來得及調整,李布衣手中已經拿出了一個羅盤,這是這種江湖相師最常用的法寶之一,可是那羅盤轉動的瞬間,唐謙突然感覺自己有什麽東西冥冥之中被這羅盤牽引,李布衣隨手扔出了數百張符籙,向著唐謙飛去,唐謙的人卻已經衝到了李布衣身前,速度極快,越過了這些符籙,他手中握著的是他手頭的另一柄劍,蘇澤的秋水。


    秋水已經歸入藏劍之中,唐謙自信自己這一劍絕對不會像是蘇澤最開始一樣,發揮不出這藏劍劍鞘提升秋水威力的效果。


    “看看身後誒。”李布衣連手都沒有抬,他背著手,似乎戰鬥已經結束了。


    唐謙根本不為言語所動,抽劍,可是他感受到了第一張符籙貼在了自己的後背上。


    很輕微,幾乎一點感覺都沒有。


    可是剛剛李布衣扔了太多符籙,這些符籙效果還都不同,有禁錮法力的,有增加重量的,還有遮擋唐謙視線感知的,他好像在一瞬間就完全被壓製住了,身上貼滿了符籙,有的符籙在貼上之後還變化出繩子,緊緊的困住唐謙。


    唐謙的劍已經拔出,自然不可能無功而返,一劍遞出,符籙碎裂大半,他此時已經沒有任何藏掖,李布衣看起來沒有用任何很強大的法術可是法訣用的太快,唐謙第一次真實的感受到了自己和這些大修士之間的差距,與這些修士搏殺,一刻都不能放鬆,甚至連多眨一次眼睛都有可能萬劫不複。


    所以他絕對不能有任何保留。


    李布衣還嘖嘖稱奇:“後生都這麽可怕了嗎?”


    他暫時好像沒有準備出手,唐謙卻沒打算停下來,一伸手飛出的破劍自己飛回,他全身的法力變成了漆黑如墨。


    “哦哦,是領悟的另外一條路嗎?”李布衣更加驚訝。


    唐謙竟然還在笑:“想看?”


    李布衣竟然真的兩袖下垂,說道:“想知道你和小老兒之間的差距?”,無數符籙滑落,看樣子是要結陣吃這一招。


    唐謙也不廢話,兩劍交錯,法力湧動——


    這是一股令人心悸的法力,隻是因為唐謙法實在太多,導致其中包含的其餘東西比如唐謙的殺氣已經被無限的淡化——


    這一劍並沒有用出來。


    因為同時卞萬花手中兩根長鞭,一根卷住唐謙的一隻手,將交叉胸前的兩柄劍拉開,李布衣那些看起來結印的符籙已經包裹到了唐謙身上,那半死不活的章諄竟也出手,一柄狹刀刺入了唐謙胸膛,他那傷勢本就沒有那麽重,他卻一直萎靡不堪就是在以防萬一,清風道人則是到了唐謙背後,手中掐訣從天而降一道五雷正法,雷霆粗如水缸,結結實實的劈在了唐謙身上。


    巨力之下閣樓地麵木板承受不住,接連碎裂,唐謙一直從數十丈高的頂層一直摔落到最底下。


    那演舞水池之前,李芸仙已經飄飄然提著華素問下來,她隨手一扔,華素問就跌落到了水中,水不深,甚至隻是半隻腳的厚度,所以華素問被冷水一激,悠悠轉醒,就看到了此時的唐謙。


    唐謙身體和百衲衣都已經完全的焦黑,身上的每一寸皮膚宛如木炭,血肉都被那道雷霆蒸發殆盡,雙目圓睜瞪著逐個落下的每一個人,口中卻發不出半點言語。


    華素問眼中流著淚,卻也什麽都做不了,她甚至哭聲也都發不出,因為全身竅穴都被李芸仙用法力製住。


    華素問其實想要告訴唐謙,他已經盡力了。


    唐謙卻不知道這是不是盡力。


    當血都咳不出的時候,是否已經盡力?而盡力了,就應當聽天由命嗎?


    “還有口氣,倒還不錯。”李布衣拍了拍手,像是剛剛發生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樓上隻剩下瑟瑟發抖的賀明義以及看了一出好戲的袁先,袁先竟然還有心情飲酒,或許自己修行沒有問題,就與這幫家夥是同列人了呢。


    李布衣剛剛走過去要看華素問,然後想到了什麽,竟然又回轉到了在一片廢墟之中的唐謙身前,輕輕用力就將兩柄劍都抽走了,扔在一旁,然後又貼了大概幾十張品秩高些的符籙,他笑嗬嗬的說道:“我這人年紀大,怕你身後又是有宗門又是有高人,我也沒時間查這些有沒有有多厲害,所以我就先以防萬一你一心求死,老頭子過些日子就沒時間參與你那些折騰了,小老兒就要修行長生功嘍。”他說的是洋洋自得的話語,語氣神態卻一點都不得意,甚至又謹慎的確認了唐謙身上的那些符籙。


    “我知道了!”李芸仙突然說道。


    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李芸仙說道:“剛剛她的魂魄被拉出來的時候,魂魄和她的臉一模一樣,卻一點玄妙都沒有,放回去之後就算是昏過去依然看得到,這具身體,比魂魄的麵龐多了什麽?”


    李芸仙沒有等別人回答,自己就已經輕聲說道:“美人在骨不在皮。”


    “哦?好像說的有些道理。”清風道人剛剛幾人合力背後偷襲,卻完全不像是他做的一般,他已經走到了華素問身邊,仔細端詳,也不動手,華素問就被憑空抬起。


    美人在骨不在皮,所謂奧秘,謎題,不在皮相,而在骨相。


    李布衣一拍腦袋:“誒呀,小老兒失策失策,這看人麵相本是我的本分,怎麽就忘記皮相骨相之說?”他已經伸出手,輕輕按壓華素問的臉龐,是為摸骨。


    如果是在骨相上,唐謙的意識已經和模糊,聽到了這些話語之後念頭轉了幾轉,就已經明白了華素問的命運,這命運沒有發生,但是將要開始。


    所以他顫抖,咬牙切齒,身上僅存的宛如遊絲一般的法力猛然壯大,努力用自己身上還能動彈的肌肉,試圖衝開李布衣的禁製。


    燈盡油枯,卻也要再試一下。


    李布衣卻轉過頭,很高興的說道:“小後生你盡管努力,老頭我這點微末道行其實都在符籙一道上,你幫我查缺補漏實在再好不過,可是你還是要看著我們。”


    “一下一下的把這位美人的麵皮,剝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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