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謝清辭一群人還在循著蛛絲馬跡,尋找虎紋金蝶的蹤影。


    “按照感應,應該就是在這裏附近了。”謝清辭朝他們說道。


    她走在最前方,撥開攔在路上的灌木叢,一抬頭就看見眼前的一片低矮的明黃色花海,眼神一亮,不由有些驚奇,由衷地感歎道:“這裏真漂亮。”


    方止冥見狀,低頭拈起一枝花細細觀察,道:“這些都是金心草,一種普通的靈花,修仙界隨處可見。沒想到在這裏生的這樣好……這樣一看,虎紋金蝶倒是有可能來這裏采蜜。”


    在謝清辭詢問的目光下,他微微一笑,認真解釋道:


    “虎紋金蝶生性謹慎,血脈高貴,且實力強橫。但性嗜香,戀明黃,癡之若狂。金心草香氣單薄,色澤明黃。雖幾不可聞,單株不足為奇,但如此龐大的數量,若全部聚合起來,對於虎紋金蝶絕對是極大的誘惑。”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利用這一片金心草引蝶出巢?”宋憂眼神亮了亮,恍然道。


    方止冥笑著點了點頭。


    宋憂有些疑惑地看著這一片花海,語氣不解:“可是,這些金心草還沒有完全成熟……”


    他話語一頓,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神像兩個小太陽散發著熾熱的光亮,直盯盯地看著謝清辭:“話說回來,你是木靈根,應該有辦法可以快速催熟這一片花海吧。”


    被那灼灼目光看著的謝清辭:“……”


    她有些無語地看著這方圓幾百裏範圍的金心草花海,忍不住嘴巴抽了抽,語氣無奈。


    “方法我好像真的有,隻是你太高看我了。以我現在不到築基的實力,頂多可以催熟一裏的金心草,真的不能再多了。”


    宋憂聞言,原來歡喜的臉瞬間耷拉了下來,整個人成了霜打的茄子。


    他有些失望:“那我們怎麽辦?”


    一直沉默的鍾鳴看了謝清辭一眼,突然開口:“其實,不需要這麽多的金心草也可以做到。”


    一旁蹲在地上觀察的方止冥聞言,抬頭看了鍾鳴一眼,粲然一笑:“鍾兄說的極是,如果不用這麽多金心草,或許也有辦法吸引到虎紋金蝶。正巧我有一個想法,或許會與鍾兄的想法不謀而合。”


    鍾鳴瞄了方止冥一眼,轉過臉不說話,一臉傲嬌:“我跟誰都不一樣。”


    方止冥:“……”他們說的是同一個話題嗎?


    看熱鬧的謝清辭和宋憂:???他在說什麽。


    方止冥的笑容有些龜裂,表情有些懵,似乎沒想到鍾鳴會這樣說,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擁有一個七竅玲瓏心、花花腸子可以繞肚子三圈、一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方止冥方美人,今天第一次對不上別人的話來,詭異地噎住了。


    場麵一時尷尬。


    最後,他露出了一個春風化雨的微笑,雲淡風輕道:“鍾兄天賦異稟,眼光獨特,止冥拜服。”


    謝清辭看了方止冥一眼,心裏頭嘀咕:總覺得他在罵人。


    ……


    要問如何引蝶,答案唯有一個——招風。


    至於這風嘛,這不好說。


    或許它已經乖乖地自己送上來了。


    ……


    “啊嚏!”


    蹲在金心草花海底下的聞人通突然覺得鼻子癢癢的,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他的聲音巨響,噴在花叢中濺得他們一身的花粉,被胡定屠怒目而視,罵道:


    “你給我小聲點!要是被天地會的人發現了看老子不揍死你!”


    聞人通吸了吸鼻子,神情有些委屈,又有些不解,問道:“小幫主,為什麽我們要私自跑來捉虎紋金蝶啊,我們才兩個人,天地會人多勢眾,哪裏搶得過他們啊……”


    “哼!”


    胡定屠生的燕頷虎須,一身黑皮粗肉,發若鐵絲,看著是一個粗猛的漢子。


    外貌如此粗獷,他的脾氣也很暴躁,也沒什麽腦子,直來直往。一聽這話,他當下就冷哼一聲,嗬斥道:“真是漲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怕甚天地會那幫龜孫子!我們裂魂幫可不是吃素的,墨海師叔的事情還沒有找他們算賬!看他們得意的樣子,老子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可是……”聞人通心中還是有著顧慮,皺眉道:“這樣擅作主張,會不會被幫主責怪啊,這回去如何交代……”


    胡定屠其實也有些心虛,不過自己幹出來的事,死都要維護著,當下便斬釘截鐵道:“怕甚!我哥哥一向疼我,肯定不會說什麽的,頂多責罵幾句,不痛不癢。”


    說著,他斜眼看著聞人通,眼神輕蔑:“你要是怕了,可以現在逃。不過以後別想跟著老子打秋風了,老子身邊不需要這種沒膽子的孬種。”


    聞人通臉色一青,拳頭忍不住握得緊緊,麵上有些無奈。


    都這樣了,他還能說什麽,隻能心一橫幹下去了。


    他暗暗說服自己:小幫主是幫主親弟弟,身上寶物眾多,自身也是築基期。即使打不過,小命應該保得住,即使胡鬧想必也不會出什麽大岔子。


    這樣想著,他也順勢放下心中的擔憂。看著周圍長勢茂盛的金心草花海,他有些驚奇,不由問道:“小幫主,你是怎麽發現這個地方的,這裏真是塊寶地,好美的地方。”


    胡定屠聞言,眉頭輕揚,得意道:“我哥曾經給過我看過囷靈澗的一些資料,其中有提到虎紋金蝶。這虎紋金蝶雖說行蹤詭秘,飄忽不定,但棲居地也是有跡可循,這一片隱蔽的金心草花海就是它們最常出沒的地方之一。”


    “這份資料想必憑借天地會的勢力也拿得到,十有八成他們也會來這裏。雖說殺不了他們,但給他們添點亂,弄死幾個人,讓他們完不成任務也是大快人心。”


    他越講越是興奮,想著死對頭被他們坑死的場景,心中就覺得開心不已,覺得一定可以讓他哥對他刮目相看,讓那些老家夥無話可說。


    他對幫裏那些“老資格”一向看不順眼。他們總說他個性狂暴易怒,且沒有半絲作為,不適合做裂魂幫的繼任幫主,總是三番兩次攪黃他的好事。


    胡定屠對此頗不以為然,對他們看法嗤之以鼻。在他眼裏,不過是那群老謀深算的家夥想自己上位,找理由拉下他罷了。他哥是幫主,他也是一個天才,憑什麽沒這個資格?


    胡定屠心中正想得入迷,卻突然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全身動彈不得,不由心驚。這一瞧,就發現有一條黏糊糊的白色膠網粘在他的身上。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粘稠的膠網包裹了一層又一層,腦袋眩暈。意識裏最後一個畫麵是聞人通驚恐的目光。


    他隨即覺得身子一空,腦子一震,很快便陷入了黑暗。


    ……


    聞人通整個人驚恐地跌坐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前一刻還在侃侃而談的胡定屠,突然被一個膠網包裹住,蒙的密不透氣,一下子就拖入了金心草花海裏,再也不見蹤影。


    他臉色蒼白如紙,看著眼前這一片絕美的明黃色花海,隻覺得下麵掩埋著數不勝數的白骨,看著這花也不覺得美了,隻覺得瘮人。


    他整個心像墜入冰窖一般,冷得嚇人。趁著自己還有一絲殘存的理智,他連滾帶爬,像瘋了一樣離開這一片花海,步履踉蹌,心中唯有一個念頭——


    離、離開這裏!馬上離開這裏!


    身後,有微風輕起,吹得這一片花海像漣漪一樣高高低低浮起,黃色的花瓣像雪花一樣肆意飄舞,場景絕美,任誰見到不讚歎呢?


    ……


    謝清辭催動著體內的魔氣,催動功法打算強行催熟這一片金心草花海。


    “颯”


    青黑色的魔氣化作一團團綿軟的雲,在天空漸漸聚集到一片,不多時便有一朵巨大的烏雲出現在天幕中,默默蓄積能量。


    見醞釀得差不多了,謝清辭看了站在一旁抱拳看熱鬧的鍾鳴,出聲道:“喂,鼎食,借點水,效果會更好。”


    鍾鳴聞言臉意料之中地黑了黑,但他此時沒有多說什麽,很直接地就出手幫忙了。


    他祭出寂滅權杖,眼神一動,就這樣向上一指,一道神光劃過。


    謝清辭瞬間就感覺到那朵雲沉了沉,幾乎拖不住上麵的魔雨了,不由欣喜道:“幹得好,鼎食!”


    謝清辭沒有再注意鍾鳴的臉色了,全身心投入其中,控製著魔雨水下落。從隻有幾滴下落,到後來洋洋灑灑地下落,這個分寸她把握的極好。


    “刷刷刷……”


    雨聲輕輕,細雨滴滴答答墜落,像霧一般溫柔,慢慢地滲入地麵上的金心草花海裏,一層又一層地澆灌。


    很快,在魔雨的澆灌下,那些低矮的金心草動了,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拔高、生長。


    宋憂見狀欣喜不已,驚呼道:“長了長了!它們長大了!真成了!”


    那金心草迅速拔高,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它們結出了一顆顆碩大的橢圓形花苞。


    然後,花托一歪,那些大得驚人的花苞全部掉落在地上,一動不動,再也沒有開放的那一天,而那片花海也變得光禿禿一片,隻剩下長長的細杆,看得有些可憐。


    三人見狀,都以一種震驚的眼神看著謝清辭,眼中都是一個意思——


    請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麽事。


    被三雙眼睛看得毛骨悚然的謝清辭:“……”


    她怎麽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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