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庸縣,肖文四人趕來,卻並未入城,而是往縣城周邊的村落而去。


    那裏,才是張仲景待著的地方。


    當肖文幾人來到此地之時,卻是能夠瞧見村落中人煙稀少,每一個村民麵黃肌瘦,臉上還散發出不正常的僵黃色。


    當目光凝望過去,落在這些村民身上之時,也就能夠看到那些村民一個個回首看來。


    看見肖文、典韋還有何頤的時候,臉上先是浮現出一抹怒色。


    在看見慕常安之後,臉上的怒色方才消失,臉上也露出了少許恭敬之色。


    不過,肖文卻是瞧得出來,這些人尊敬的並非是慕常安,準確地說應該是慕常安身上穿著的道服。


    他們尊敬的,乃是五鬥米道!


    雖不知那五鬥米道,到底做了何等事情,方才能夠得到這些人這般敬重,但由此看來,倒也足以讓人欽佩。


    畢竟,很多東西能夠作假,但人心是做不得假的。


    尤其是人內心深處,潛意識的反應。


    他們在潛意識中尊敬五鬥米道,方才會有那般舉動。


    “見過道長。”幾個村民放下手裏的活計,上前一步,對著慕常安拜道。


    慕常安還禮,對此倒是見怪不怪。


    益州其他地方,他不敢說,但要說這漢中郡內,五鬥米道的香火卻是異常旺盛。


    雖不說到此都有五鬥米道的教眾,但十中擇一,還是常有的事情。


    “諸位不必多禮,此次貧道前來,乃是為了求見張大夫,不知幾位可否通傳一下?”慕常安拱手,言道。


    此話一出,幾個村民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在相互之間用目光交流了片刻之後,方才有人站出來,壓低聲音,言道:“回稟道長,張神醫目前不在村子內。”


    “前幾日,有消息傳來,山裏有個村子突發疫病,整個村子的人都病倒了,隻剩下一個健壯的漢子外出求醫。”


    “聽說有疫病,縣城內的大夫哪還敢去?生怕一不小心交代在山裏麵。甚至就連咱們的道長也拒絕了那一位的求援。”


    “事情不知怎的,傳到了張神醫耳中,張神醫便連夜收拾行囊,隨那漢子進山去了!”


    “這已經是第五日,仍舊沒有回來。甚至就連咱們村子裏派去尋找的漢子,也有去無回。”


    這番話從那幾個村民的嘴裏說出來,幾人卻皆是一愣,臉上露出一絲詫異之色。


    即便是慕常安也是如此。


    顯然,他在這之前,也是沒聽說過張仲景進山的事情。


    “此中之事,你們可曾找過此地縣令?身為一方父母官,他都不管的嗎?”慕常安有些惱怒,斥聲問道。


    聞言,村民還沒答話,一旁的肖文卻是麵帶冷笑。


    天下烏鴉一般黑、


    如今這世道上,能夠稱得上好官的人,又能有幾個?


    而且,這漢中郡內,本就該由郡守蘇固主持。


    可偏偏在他治下出現了一個五鬥米道。


    這個五鬥米道雖然不是處處與他為敵,但卻搶了他的民心,讓他在漢中百姓麵前抬不起頭來。


    這種情況下,他對五鬥米道能有好臉色嗎?


    堂堂一地郡守都沒有,其麾下的那些官員還能有?


    一旦是五鬥米道出現的問題,他們沒有出腳踩上一下,就已經是夠仁義了。


    還指望這群家夥兒會出手幫忙?


    這位慕道長,對這俗世之間的鬥爭,還是不怎麽明白啊!


    肖文感慨一聲,卻並未多言,隻是聽著那村民答話。


    其回答的內容,和肖文的猜測,倒也一般無二,不外乎就是那些官員隻顧自己,哪還會想著幫忙?


    至於五鬥米道的那些道長,倒也不是沒有出手。


    那位從山中逃出來求援之人,身上也染上了疫病,到縣城的時候病倒了,還是那些道長用符水保住了他的命。


    隻可惜,符水隻能吊命,卻不能救治,所以對山中疫病,他們也是愛莫能助。


    也正是因此,這般事情方才傳到了張神醫耳中。


    張神醫慈悲心腸,聽聞此事之後當即為那位病人施下銀針,使其清醒,隨後更是讓其帶路,帶他入山救治病人。


    其實,那個時候的張仲景,對於那人的疫病也是不得解法。


    隻是不忍心一個村子數百人死於疫病之下,方才出手。


    這般魯莽舉動,自然是被村中一眾村民極力攔下。


    張仲景是他們的恩人,張仲景可以不把他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但這些村民卻不能不把張仲景的性命當回事。


    隻是沒想到,那一位先生居然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趁著夜色,便帶人跑了……


    聽完這些村民的解釋,肖文四人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慕道長,既然張神醫已經進山了,那我等便入山裏去尋他吧。”


    “不知慕道長,意下如何?”肖文看向慕常安,言道。


    聞言,慕常安當即點頭,沒有絲毫猶豫,答道:“先生說得在理,既然如此,我們快些出發吧。”


    何頤微微蹙眉,卻是偷偷看了肖文一眼,沉默片刻之後,上前一步,答道:“主公,還請慎重,若真是疫病,恐怕瘟疫凶狂,傷及主公身體。不妨讓老朽獨自前往山中尋覓吧?”


    “老朽的醫術雖然比不上師弟,但自問還是有四五分底氣,縱使救治不得,自保無虞。”


    “先生不必多言,此行當行,並非隻是為一己私欲,更是為了山中黎民,想來先生心中應當清楚。”肖文搖頭,言道。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這般膽魄,恐怕也就隻有我家先生才有了吧?


    何頤心中感慨一聲,目光落在肖文身上,卻是沒有太多言語,拱手一拜,言道:


    “既然先生都已經這般說了,頤自是沒有再勸之理。不過,既然那山中有疫病,便需要提前做一些準備,還請主公稍等片刻,容屬下入城,購置些草藥。”


    “有勞先生了。”


    肖文拱手,倒是並未拒絕,隻是看向慕常安。


    慕常安會意,當即招來一個教中村民,讓他帶著何頤入城購買所需藥品。


    傍晚時分,何頤方才回來。


    回來時,手裏卻是拿著五個香包。


    自己留下一個,其餘的四個都交給了肖文,由肖文轉交給慕常安和典韋。


    最後留下一個,卻是給帶路的人準備的。


    雖然已經是傍晚,但眾人還是沒有休息,心情有些急切,想要找到張仲景。


    山中突發瘟疫這種事情,來得實在是太過湊巧了,甚至隱隱還讓人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旁人不知道瘟疫如何觸發,但肖文心中卻是清楚。


    在古代,瘟疫基本上是分為人為和自然兩種。


    前者,乃是有人配藥下毒,再出現人傳人的情況,一旦中毒的人數達到一定數量,自然也就被看作是瘟疫。


    至於後者,說是自然產生,但實際上也和認為的差不多。


    大多是戰亂年代,或者是天災之時,某個地區出現大麵積死人屍體,且這些死人屍體沒有得到妥善處理,倒是病變出現,衍生出病菌,然後再通過空氣傳播,禍亂一方。


    此兩種,便是最為常見的瘟疫類型。


    當然,你也可以將這兩種歸納為都是人為!


    隻是,這大山深處的疫病適用於哪一種?


    後者?


    明顯不是!


    前者?


    或有可能!m.23sk.


    說不準兒,這就是有心人的一場算計。


    既然知道是算計,那說不準兒就是衝著張仲景來的,幾人自然是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心中更是多出幾分緊迫感,找了一個識路的村裏人做向導,倒也沒騎馬,而是舉著火把步行進山。


    山中樹林茂盛,說是有條小路,但也不過是走得人稍微多一點,踏出來的一條草地罷了。


    夜晚的山林裏有著冷風呼嘯,一陣陣夜風蕩來之時,在樹林間回蕩,倒是有著幾分鬼風呼嘯的意味。


    落在耳中,倒是讓那領頭的村民毛骨悚然。


    五鬥米道修得本就是鬼神之術,他作為教眾,雖然沒有修煉,但也聽說過一些,更是相信民間鬼怪之事。


    如今冷不丁的被風聲這麽一嚇,沒有立馬跳起來,便已經是他膽大了。


    回首,看了眼身後臉色如常的四位大人,他內心方才安穩下來。


    怕?


    我有什麽好怕的!


    魑魅魍魎有什麽好怕的?


    沒看見我背後就有一位道長嗎?而且還跟著三個大人物,怎麽也像是怕鬼的樣子。


    要怕,也是鬼怕咱們!


    當其心中閃過這般念想之時,便又是在心中對自己反複告誡,良久方才將心中的恐懼壓下,整個人歸於平靜,眼中滿是淡然。


    忽而,天空中烏雲蔽月,原本有著幾縷亮光的山林在一瞬間黑了下來,火把照耀之下,卻也隻能瞧見前後三米而已。


    突然,一道腥風從側麵衝來,速度很快,卻是直接對著肖文激蕩而來。


    肖文麵色平靜,一旁的典韋大喝一聲,手中玄靈戰戟在瞬息間出現,沒有絲毫猶豫,當即一戟斬落。


    當戟刃斬落之時,頓時卻好似刀切豆腐一般,沒有遇到絲毫阻礙。


    那道黑影被一分為二,摔落在地。


    在火光的照耀下,卻是能夠瞧見那一條,拇指粗細,小臂長的小蛇。


    蛇黑金相間,牙口處有利齒,身體兩側有如同蝙蝠一般的肉翅,落在地上時,有著一股股腥臭的氣味傳來。


    “主公,是蛇。”典韋收回目光,看向肖文,言道。


    肖文搖頭,轉而看向慕常安,自顧自地說道:“不是蛇,是蠱!”


    “看來我們最開始的猜測是對的,山裏麵確實有些不幹淨的東西。而且,如果本將軍沒猜錯的話,那位張大夫如今在村子裏,凶多吉少!”肖文冷聲道。


    蠱?


    聽到這個,典韋和何頤倒是沒什麽反應,反而是慕常安雙眼瞪大,眼中露出一絲戒備之色,顯然是對這個所謂的“蠱”異常戒備。


    “主公,何為蠱?”典韋再問。


    “蠱,乃是上古巫術的一支,自九黎流傳而來,流傳至今。在南疆之中,沒有術士,沒有醫者,隻有蠱師和巫。而蠱蟲,便是他們常用的手段之一。”


    “蠱有很多人,也有很多作用,可救人,可害人,可殺人,可控人!”


    “如果這大山之中,當真有蠱師存在的話,恐怕慕道長,咱們機緣巧合之下,應該是觸碰到了隱藏任務劇情了。”


    肖文為眾人解釋道。


    至於最後一句,則是特地對慕常安說的。


    他可不記得益州之地,什麽時候竟然會有巫蠱之禍。


    不過,既然遇上了,顯然是有什麽隱藏劇情被自己等人碰到。


    而且,這還是自己前世從未知曉過的劇情。


    有意思!


    肖文雙目放光,心中倒是不免生出了幾分好勝心,想要衝上去,破解劇情任務。


    一旁,慕常安聽在耳中,臉上不免露出一絲苦笑。


    特殊劇情任務,還真是超出他的意料。


    不過,既然遇上了,怎麽也沒有就此離開的道理。


    “善人說得在理,既是如此,你我便聯手闖一闖吧!”


    言及此處,其眼中隱隱有著一抹厲芒閃過,心中卻是多出幾分好勝之心。


    忽而,其臉色微變,不由分說地伸手,一把搭在身前帶路的那個村民肩膀之上,猛地將其往後拉。


    同一時間,其另一隻手探出,衣袖間有著一陣嗡鳴聲響起,卻是能夠瞧見一柄長劍從其衣袖之中滑出,被其握在手中。


    手握長劍,向前一刺,劍身之上頓時綻放出金光,金光湧動之時,卻是能夠聽見前方的黑暗之中傳出一陣嘶鳴之時,隨即便能聽見重物落地的聲音。


    若是細看,便能瞧見在其身前數米處,有著兩條蠱蛇落在地上,冒著黑煙,儼然是沒了生機。


    “金光咒!起!”


    慕常安低喝一聲,卻是能夠瞧見劍身之上金光綻放,化作一個蛋殼小圓,將肖文四人都籠罩其中。


    “讓善人見笑了。貧道等級較低,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技能,也就隻有金光咒了。在此金光罩內,二十五級以下的蠱蟲攻擊都是自尋死路。”


    慕常安解釋道,卻是沒有半分傲然之色。


    畢竟,在他麵前站著的,可是如今遊戲中的大神級強者!


    聞言,肖文頷首,答道:“如此,有勞道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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