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中隻剩下陳老和雲浩,他盯著雲浩的眼神越發驚訝,褶皺的臉上不禁露出出現一絲笑容,“居然進入了無我之境,隻可惜...”似乎發現了什麽,微笑的麵孔突然收斂,微微搖頭,一聲輕歎伴著爐火搖曳。


    許久之後雲浩身體發生輕微顫動,迷離的雙眼一下子清明起來,仿若大夢初醒,他有些詫異,不知怎麽了,似乎過去了很久,仔細想來又覺得隻是一瞬間,火爐旁兩個大漢早已不見蹤影,隻有旺盛的火苗在吞吐,他疑惑的離開風箱朝老者走去,“陳老,兩位師兄呢?”


    老者起身顯得有些高興,難得調侃道:“他們出去了,到是你小子居然在做工時開小差,難道不想要銀錢了?”


    雲浩有些歉意,連忙拱手說道:“是我一時想起武堂小試之事,走了神,任憑陳老處罰。”


    陳老微笑道:“拉著風箱突破境界,霍山城建城以來恐怕你是第一人啊。”陳老一聲輕歎在嘴邊,不知歎息什麽,雲浩卻沒有聽見,經此提醒他也發現了自己的修為已經突破至煉體中期,隱約間雲浩覺得在他走神的那一段時間中應該發生了某些事情,但很難確定,他黝黑的小臉上充滿怪異的表情,那種似乎明白卻有無法看清的感覺讓他有些抓狂。


    陳老似乎明白雲浩此時的心情,道:“修行修的是一顆心,外物不擾,萬事不憂才是大道。”陳老拿起之前放下獸皮,繼續觀看,上麵有一些雲浩看不懂的圖案,而雲浩此刻卻在思索陳老所說的那八個字‘外物不擾,萬事不憂’,似懂非懂。少頃雲浩整理了一下破舊的衣衫朝陳老拱手說道:“明日小試,望陳老允許一天假。”


    陳老沒有抬頭,擺了擺手,“今日到此,你且回去吧,希望明日在小試中你能獲得好成績。”


    雲浩聞言連忙拱手道謝,出了鐵匠鋪朝著回家的方向拔腿就跑,突破到煉體中期使得雲浩心念通達,東方吟的事情終於可以放下了,他相信煉體中期的自己絕對可以秒殺對方,縱然東方吟修煉了‘烈焰掌’,但那又如何?


    最重要的是他要告訴姐姐,來到霍山城以後,他們姐弟倆深刻體會到了修煉的重要,隻要努力修煉終有一天會成為仙人,雖隻突破了一個小境界,姐姐知道後也一定很高興。


    夜幕降臨,西塘鎮大多數人家都點亮了油燈,這裏十分破敗,相比於被怪物肆虐的村子,卻很溫馨,至少雲浩是這麽認為,此時雲浩和雲裳二人正趴在桌子上眼對眼,在目光下麵擺放著兩碗米飯和兩盤青菜,每盤青菜中都有幾塊不知是什麽動物的肉。


    雲裳小嘴咧開顯得十分開心道:“弟弟,你先吃。”說完不禁咧嘴笑開了花。


    雲浩搖搖頭,微笑道:“不,姐姐還是你先吃。”


    “弟弟你先吃。”


    “姐姐你先吃。”


    雲裳小嘴一撅說道:“那我們一起吃吧。”


    二人同時開吃,不過一會雲裳便笑起來了,雲浩同樣也跟著傻笑,一塊肉下肚,雲浩眼睛眯起輕聲道:“姐姐,你說這是什麽肉啊,好吃就不說了,為何我感覺吃完之後身體暖洋洋的。”


    雲裳嘴裏不停咀嚼,聽到弟弟疑問,含糊不清道:“這肉是凶獸的肉,這些天做工的銀錢加在一起就買了這麽一小塊,肯定不一般的,嘿嘿...”


    雲浩抬起頭有些鬱悶的說道:“這是不是有點奢侈了?”


    “我弟弟離仙人更進一步,奢侈就奢侈吧。”


    清脆的聲音中難以掩蓋的驕傲和自豪...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姐弟倆早早起來,結束每日功法演練之後,雲裳上前仔細為他檢查衣衫,確認沒有絲毫淩亂後,輕輕後退一步,目送雲浩朝武堂走去。


    武堂位於霍山城西北角一座大山上,當雲浩來到武堂時,太陽已經升起,遠遠望去武堂藏匿於雲霧之中,古樸大氣的閣樓時隱時現,神秘異常。


    自山上有一條青石大道一路延伸至山腳,山腳外是武堂山門,乃是用一種黑色岩石雕刻而成,五丈高,三丈寬,氣勢恢宏,最上麵是‘武堂’二字,在初陽照耀下熠熠生輝。。


    今日月末,新來弟子進行小試,此時已經有武堂弟子陸續到來,穿過山門,走在青石大道之上。


    雲浩邁步跨過山門,堅定的腳步踏在青石板上,偶爾會發出一聲咚響,呼吸著清晨山中略微濕潤的空氣,看著周圍絲絲縹緲的雲霧,這一刻雲浩有種舉霞飛升的感覺。


    美好的時光總是易碎,三個衣著華麗氣勢不凡的少年擋住雲浩的去路,其中一位少年身著白色華服,腰間一把金色佩劍,本應玉樹臨風,卻因一雙劍眉下的丹鳳眼而顯得不陰不陽。少年氣高趾昂身體微微前傾俯視雲浩道:“這是哪裏來的乞丐,不怕把這武堂給玷汙了嗎?”說罷放聲大笑,其身後兩個錦衣少年同樣露出嘲笑,上山的路上突然傳出大笑聲,使得一些上山的武堂弟子駐足觀望,也有一些弟子搖頭輕歎,而後不在關注。


    雲浩滿臉厭惡道:“東方吟,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屢屢侮辱於我!”


    東方吟臉色驟然一變道:“呦,這不是我們武堂的天才嗎,原來不是乞丐啊。”那表情使得圍觀之人都不禁發出嗤笑聲,東方吟笑吟吟的繼續道:“我們的確無冤無仇,可本少爺就是看不慣你這窮酸樣,乞丐就要有乞丐的樣子,低頭哈腰你不會嗎,來這裏裝什麽天才,武堂豈是一個乞丐可以進來的。”


    雲浩臉色十分難看,連帶周圍一張張天真稚嫩的小臉此刻在他眼中都變得醜陋無比,東方吟的目的他心知肚明,若是沒有突破到煉體中期雲浩隻能忍耐,可今天無需再忍。


    雲浩冷聲道:“東方吟,你專政跋扈,心胸狹隘,可是武堂有規矩不能以大欺小,如今百般刁難不外乎是讓我向你發起挑戰,然後你就可以毫無顧慮的教訓我,說實話你這激將法並不高明。”


    雲浩話音剛落,東方吟身後一位少年嗤笑說道:“東方師兄會妒忌你一個乞丐,簡直是可笑至極。”


    一陣哄笑聲再次傳來,雲浩甚至連看一眼說話少年的欲望都沒有,他就那樣盯著東方吟,許久之後東方吟輕笑道:“如你所說,這就是激將法又怎樣,你敢接嗎?”


    赤裸裸的蔑視使得雲浩有些憤怒,然而就在這時他腦海中出現了八個字‘外物不擾,萬事不憂’,一瞬間心若冰清,再無任何憤怒之意。


    嘴角突然勾起一絲微笑,沒有嘲諷,沒有侮辱,但就這微笑卻讓東方吟感到一驚,接著就聽到他開口說道:“既然你這麽想要我挑戰你,那麽便如你所願,小試之後我雲浩挑戰你東方吟,生死不論,你敢應戰否?”


    鏗鏘有力的話語使周圍一片死寂,接著便爆發出一陣大笑,“我沒聽錯吧,雲浩要挑戰東方師兄,還是生死戰!”


    “你沒聽錯,這個修煉了‘道決’的家夥向東方師兄發起生死戰。”


    “這家夥不會是瘋了吧,東方師兄修為精深豈是一個煉體初期的家夥隨便可以挑戰的。”


    哄笑聲,議論聲對雲浩沒有絲毫影響,仿佛這個世界隻有他一人,靜靜的看著東方吟,等待對方的回答,或者說是應戰。


    東方吟眼中厲色一閃而逝輕聲道:“既然師弟要求,為兄豈能不從,哈哈哈...”


    大笑中東方吟朝山頂走去,看著他離去的身影雲浩嘴角露出一絲玩味之色,“也許你會哭也說不定,但是我想要你的命。”


    武堂禁止私下廝殺,若有無法化解的矛盾可以申請決鬥,決鬥分為正常決鬥和生死決鬥,而雲浩對東方吟發起的就是生死決鬥。武堂規定,生死決鬥可以分生死,故而若沒有生死仇恨,不會有人發起生死戰。


    雲浩來到演武場時,早已有數十人到場,陸續還有一些老弟子過來觀戰,突然雲浩感覺有一道目光將他鎖定,不用看就知道是東方吟,似乎是答應挑戰他,東方吟失去了嘲諷他的興趣,僅僅看了一眼便不再關注,而是尋找其他一些老弟子交談著。


    雲浩挑戰東方吟的消息已經傳開,演武場弟子大多都在談論這事,當他走進演武場,無數目光瞬間朝他投來,有嘲笑,有鄙視,更多的是同情。


    雲浩無視所有,靜靜站在演武場邊緣,趁著師長沒來,心中繼續推演‘道決’,一時間外物不盈於心。


    許久之後,突然人群一陣騷動,一位頭發黑板參半,身著青衣的中年人來到演武場,他徑自走上演武場中央的巨大擂台,青衣無風自動,一股強大氣勢自他身體爆發,鎮壓全場。


    待所有吵雜聲消失,青衣中年人高聲道:“除去參加小試的十二人,其餘人等全部退後,一旁觀看,不得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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