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婁敬堯走遠之後,許默言腿一軟,一矮身,癱坐在地上,摸著胸口喘粗氣。


    牢頭吳麻子做賊似的小跑著來到許默言身前,拍打著他的後背,安慰道:“有驚無險,這幫殺才沒一個好惹的,來,跟著我的節奏。


    呼……吸……呼……吸……”


    三息過後,許默言漸漸喘勻了氣息。


    許默言略顯尷尬,起身之後,抱拳躬身道:“讓老哥哥見笑了,趕明兒個發了俸銀,西街老程精釀給您打一壺解解饞。”


    “老哥哥我是過來人,沒什麽丟人的,我見過當場拉屎拉尿的,你算是比較好的了。”


    說罷,仰頭一笑。


    全然不提打酒之事,這就算是接受了。


    死囚犯搖晃著手裏的鐵鎖鏈,敲打著木樁子,嘲笑道:“慫比就是慫比,一個陰人有什麽好怕的?


    老子都要砍頭了,照樣吃喝不誤,來年生在地主家,二十年後又他娘的是一條好漢,哈哈哈……”


    吳麻子走過去狠狠的踢了兩腳木柱子,厲聲喝道:“老實點,憋著你的尿在刑場上揮灑吧。”


    回頭對許默言說:“死囚而已,就圖嘴快活!”


    許默言沉默著點了點頭,走出了牢房。


    響晴白日的天,天空湛藍湛藍的,一瞅,還有些晃眼。


    回頭衝著牢房得意的一笑,朝縣衙走去。


    既然沒事,就應該上值了。


    縣衙的組成結構應該說道說道。


    最大的官是知縣,副手是縣尉和主簿。


    這三位是朝廷任命官,吃皇糧的,食君俸祿,替君分憂,說的就是這些人。


    下來是三班六房。


    三班是快班,皂班,壯班,負責治安、緝捕之類工作,六房對應的是朝廷六部。


    各司其職。


    六房首領稱為參軍,例如刑房,被稱為司法參軍,戶房,稱為司倉參軍,以此類推。


    許默言在快班任職,官話為捕快,對內稱為快手。


    他到的時候,縣尉陳儉剛剛點卯完畢。


    三班衙役鬆鬆垮垮的各自散去。


    “許默言?”


    快班同僚發現許默言竟然來上值,大吃一驚。


    他們還不知道今早密碟司請他去大獄差點吃了牢飯。


    縣尉陳儉是知道的,看見許默言平安無事,背起手打著呼哨走向偏廳。


    和許默言同隊巡邏的快手吳子安一拳打在他的胸前,笑罵道:“你活下來了?”


    陸乘風咳嗽了兩聲,打斷吳子安,嚴肅道:“各司其職,江寧府下來人了,都機靈點。”


    “是!”


    說完穿過回廊,前往後衙拜見知縣去了。


    陸乘風走後,眾人圍住許默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都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之類祝賀的話。


    這件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沒必要藏著掖著。


    許默言也不建議大家夥拿他的開涮。


    開玩笑又不會死人。


    “晚上下值之後必須請客了,撿回一條命,值當你花這銀子。”


    許默言笑道:“必須行,勾欄聽曲最是愜意了,好幾天沒去了,但誰要是睡女人,老子可沒那麽多錢。”


    大家一陣哄笑。


    這時。


    陸乘風去而複返,叫罵道:“有什麽好笑的,帶上家夥跟我走,許默言大病初愈,留守就好。”


    嘩啦啦!


    眾人趕緊跟上陸乘風,風一樣的離去了。


    ……


    許默言換上差衣,百無聊賴來到偏廳,正巧縣尉陳儉正在皺著眉頭喝茶。


    “見過陳縣尉。”許默言笑著見禮。


    “免了,過來坐吧!”


    陳儉翻起一個茶杯,許默言趕緊拿起茶壺倒上,端著茶杯坐在一旁。


    陳儉斜了斜眉毛,問道:“你入品了?還是儒道?”


    許默言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正色道:“多虧平時偷著讀了一些詩詞歌賦,滋養了天地靈氣,竟然儒道入品了,救我在下一命。”


    是啊。


    武道何其難也。


    許默言將近二十年的時間,摸不著門道。


    陳儉貴為縣尉,也才是武道八品精武境巔峰,和快班捕頭陸乘風品級相同。


    他困在這個段位已經有近十年的時間了。


    眼看已經四十郎當歲,沒有奇遇,升品無望了。


    仕途也就到頭了。


    “恭喜!”


    “多謝陳縣尉。”


    陳儉話鋒一轉,皺著眉頭,問道:“我聽邱知縣說,江寧府置事處密碟司的指揮使婁敬堯懷疑你修煉了邪術,並且還殺了他們盯了多時的青衣社黨徒,搶走了邪術《佛語》,方才找你問過話了是嗎?”


    老子兩件事都做了,能拿我怎麽樣…許默言拍著胸脯,臉色鐵青,撇著大嘴,道:“壓迫感太強了,就不是人能承受的了的,一個不小心,人頭不保不說,連累了同僚,才是罪過。”


    回答的滴水不漏。


    一方麵表達了歉意,另一方麵拐彎抹角的說自己過關了。


    省的同僚們私下裏胡亂猜測。


    陳儉換了個姿勢,笑道:“那倒不至於,你沒事就好,你父親和我有些交情,你又是獨子,你要是有什麽事,我寢食難安啊。”


    紅光滿麵,吃喝隨心,沒見心事重重的樣子……嘴上卻說:“多謝陳縣尉掛念。”


    轉而岔開話題,問道:“陸捕頭行色匆匆,臉色很不好看,怎麽回事?”???.23sk.


    陳儉起身背著手,歎道:“你沒在的這幾天,東城康寧街發生了一起命案,死的是富戶之女。


    聽說那女子還是黃花大閨女,尚未出閣,嘖嘖,著實可惜了了。


    知縣大人大發雷霆,陸捕頭成了出氣筒,還說他是酒囊飯袋。”


    “不至於啊,一個富商而已,知縣大人清心寡欲,奉公廉潔,何時與富戶打成了一片?”


    許默言拿起一個蘋果,嘎嘣咬了一口。


    “那富戶原先在京城做過官,告老還鄉回來的,上頭給了壓力,限期破案,隻給了三天時間,明天就是最後期限。


    更何況,三年任期已到,邱知縣也要為自己的將來考慮。”


    聲音越說越輕,陳儉幾乎貼到了許默言的耳朵邊上。


    事關前程,這就很好理解了。


    要是帶著未破命案述職,八成是要降級處理,發配到一個下品縣做主簿,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怎麽死的?”許默言就當聊八卦了,問的無所用心。


    陳儉也有壓力,願意和快班的人探討案情。


    他說:“死在了閨房之內,是被人掐死的,我去看過現場,舌頭伸的很長,眼珠子溜圓,死不瞑目啊!”


    “可有相好的?”許默言把事情代入到後世的小情侶身上。


    陳儉做賊似的左右看了看,做了一個捂嘴狀,道:“不敢亂說,事關女子清白。”


    思維後現代化嚴重,老是改不過來,擺了擺手,無所謂的說:“得,我還是去看卷宗吧?在刑房是嗎?司法參軍在吧?”


    陳儉沉默著點了點頭,揮了揮手讓他快走。


    許默言穿過回廊,來到六房的辦公地點,找準了刑房所在,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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